其实,在李易荣和李艳儿对峙时,逸寻并没有被光球碾死,她的骨骼早比一般修士坚硬,恢复能力也惊人,堪比上品灵器的韧度让她活了下来。
疼痛中,她头脑无比清醒,暗中看着两人斗法,直到李易荣烧死了李艳儿,趁着他麻痹大意,强撑一口气,将玉罗钗插入他的后颈。
若是平时她绝不可能杀死筑基修士,但这次,李易荣被李艳儿重伤,修为倒退,而且压根没想到她还能活着,一时松懈,便被她得了手。
逸寻浑身血淋淋,被光球割得遍体鳞伤,找不出一块好皮,这时,她才感觉伤口处火辣辣的疼,幸亏她皮糙肉厚,居然没有伤到筋骨。
从筑基修士手下侥幸逃生,她彻底放松下一根绷紧的弦,瞪着大眼,看着李香儿的死尸,手中紧握玉罗钗,喘着粗气。
第一次杀人,杀得还是筑基修士,她看似镇静,事实上心里仍旧害怕得不得了。
逸寻咽了几次口水,才稳住心绪,慢慢爬到尸首前,用床单遮住尸体,解下乾坤袋。
李艳儿的乾坤袋尚未被抹去神识,她用不起来,而李香儿的乾坤袋里东西几乎在刚刚就被消耗干净,没什么好东西了。
于是,逸寻便拿着李艳儿的乾坤袋,退出了这间罪恶的房屋。
几步的距离,她费了老大劲,虽然弄到了骷髅令牌,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一切都似乎这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和她想象中一样,至今她还浑浑噩噩,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不过,她很快便收起了那些感慨的心思,自由近在眼前,必须牢牢把握这个机会,一定要逃出去!
逸寻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平静地走出了洞府。
抬脚欲迈出大门,斜刺里忽地滚出一个人来,揪住逸寻的裤子,哭道:“小主子,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
逸寻皱了皱眉:“放开。”
幽兰被她冷清的眼睛一瞪,吓得撒开手,就地磕了几个响头:“小主子,奴婢晓得您本事通天,奴婢不想留在府里啊!求您带我走吧,奴婢给您当牛做马,绝不背叛!”
“起来,会不会好好说话?”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逸寻有些不耐,原本紧张的心情被搅得一团乱,“你鬼叫什么?还想不想走了!”
幽兰见她有松动的意思,连忙抹干眼泪,爬到逸寻脚边,哀声诉着:“就在刚刚,香主子给奴婢下的禁制没了,奴婢留在您手里的元神也受了重创,奴婢晓得小主子不喜奴婢,奴婢以后一定听话,求小主子饶命!”
在她的哭喊下,逸寻才想起来,幽兰不仅被种下了神识,自身元神也被李易荣的神识吞了,她大概隐约猜到了府里的情形,以为逸寻杀死了李香儿和李艳儿,还要杀她灭口,顿时吓得屁滚尿流,顾不了神识受创,爬出来求这可怕的小孩饶命。
“怕什么?”逸寻蹙眉,一脸嫌弃,她算什么东西,还怕她泄露什么不成?对幽兰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她懒得动手。
“奴婢不想留在府里,大人回来,奴婢就完了。”幽兰声泪俱下,哭得好不可怜,“求小主子开恩,带奴婢走吧!”
逸寻被她纠缠得脱不开身,只想赶紧离开李府,多带个人也无所谓,反正死活不关己事,思及至此,她便点了点头:“看你挺可怜的,准你跟着了。”
幽兰面露喜色,叩了个头:“谢小主子开恩,幽兰感激不尽,今后唯小主子马首是瞻。”
逸寻睨着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幽兰,哼了一声,她不会相信此人有什么节操忠心,允许她跟着,不过觉得她元神在自己手上重创,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幽兰没有犯错,殃及了无辜,虽然如今直接或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皆有了,多一个少一个也已麻木。
可举手之劳的事,为自己积善积德还是有必要的,免得恶果种多了,报业转至己身。
没有再理会跪着的幽兰,逸寻抬腿走出李府,幽兰忍着神识的疼痛,默默地跟在后头,盯着前面弱小的小孩,眼里划过一道狠色。
时隔三年,逸寻再次来到畜生道,这里一如既往的脏乱差,路边七零八竖地躺着几个懒汉,逸寻踢了踢其中一个人,那懒汉很不满地翻身,着嘀咕:“谁啊!敢吵老子睡觉······”
一睁眼,就见一位披着黑袍的小女孩站在身前,眸色冰冷,顿时骂骂咧咧的话吞进肚里,穿成这样的人多半惹不起,懒汉很识趣地闭了嘴。
逸寻瞥了他两眼,问:“奴隶营在哪儿?”
“奴才晓得,奴才晓得。”懒汉挂上一个讨好的笑容,“小道友不嫌弃,让奴才带路可好?”
逸寻扔出一块下品灵石,面无表情地说道:“带路。”
懒汉捧着那块下品灵石,眼冒金光,一咕噜爬起来,屁颠颠地笑道:“小道友请跟奴才来。”
三人来到一座窑洞里,懒汉吆喝了一声,窑子里走出一干瘦的男人,蜡黄的面皮上一对三角眼透着凶光。
男人的目光扫过逸寻三人,阴沉沉地开口:“什么事?”
懒汉笑呵呵地上前,替逸寻和那男人介绍道:“这位是奴隶营的张贩子,小道友,您有什么事和他说好了。”
逸寻记得此人就是罗冉之前的人贩,对着张贩子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不慌不忙,而幽兰则有些畏惧地低了头,不敢直视。
此人才练气八层,逸寻在筑基修士手下都能活命,岂会怕一个练气期的修士?
她抬眸看着那男人,道:“我想要来这里买两个奴隶。”
“买奴隶?”张贩子瞧她人小修为低,就有了轻视之意,“一个奴隶五十下品灵石,不知道友付不付得起?”
逸寻扔出一只乾坤袋,里面全是从府里搜刮来的下品灵石,她倒出一百块,推到张贩子面前:“够不够?”
张贩子盯着那一百块灵石,神色由轻蔑转为惊讶,他一边数着灵石,一边思索着小孩的身份,虽心存疑惑,却不敢怠慢了。
“道友随俺来。”张贩子见到货真价实的灵石,二话不说就领着逸寻进了窑子。
窑子里传来阵阵恶臭,每一间小窑洞都关了十几个奴隶,他们面黄肌瘦,两眼无神地望着逸寻等人从面前走过。
逸寻皱着眉头,停了下来:“别走了。”
张贩子以为她受不了窑子里的气味,露出了然的表情:“道友在这里等一等,俺挑几个奴隶过来,给道友过目。”
“不用。”逸寻打断他,她来此处的目的就是替罗冉和原山赎身,可没有什么闲钱去买别的奴隶,“你们这里有没有叫罗冉和原山的奴隶?”
张贩子翻了翻奴隶名册,摇了摇头:“道友说的两个人在两年前就被买走了。”
“买走了?”逸寻吃了一惊,果然计划快不过变化,看来他们是无缘相见了,那地下城的地图也不知去向,逸寻心里哀叹了一声。
“他们被谁买走了?”她问。
张贩子还没见过对奴隶这么感兴趣的主顾,三角眼微微一动:“被地下城的角斗场买了去,道友不妨看看我们别的奴隶,一定不比那两人差。”
听到角斗场三个字,逸寻更是紧皱眉头,那种地方一听就不是好地方,他们恐怕凶多吉少,逃不逃得出来就看命数了。
难掩失望之色,逸寻瞅了瞅窑子里的奴隶,失去了兴致:“随便选两个上来,我要带走。”
能卖出奴隶,张贩子自然高兴,立即领了两个人,对逸寻道:“道友看这两人如何?”
那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看上去和逸寻同岁,手脚上拴着铁链,瘦得皮包骨头,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地突出。
拿两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凑数,这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逸寻吃亏,逸寻本就不想买奴隶,买这两个人只当发发善心,随手为之,便不计较是何人,当下付了灵石,取了卖身契,出了窑洞。
逸寻瞧两小孩拖着铁链,瑟瑟地发抖,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哥哥般若。”小男孩盯着逸寻,极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可惜微微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我是妹妹密多。”小女孩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又埋下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原来是兄妹。”逸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以后就是你们主子了,我叫逸寻,你们唤我小主子也行。”她指了指一旁的幽兰,“这是我的婢女幽兰。幽兰,你给她们讲讲规矩。”
幽兰原以为有了新奴隶,小主子就会冷落自己,现下见点她的名,一颗心又燃起希望,看来她在小主子心里还是有分量的。幽兰款款上前,颇有些得意地望着两个小孩,清清嗓子,开始说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