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季樊都沉默着,宁海脑子里的那一连串问题,憋得他难受,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了:“那个,林雪是谁,你去我们医院到底干嘛去?”
季樊闲散的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车窗,低着头。
宁海顺着视线看下去,突然提高了一个分贝喊道:“你的那串祖传白珠子呢,是变色了?不对啊。”说着他抓过季樊的手看了起来。
“开好你的车,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季樊抽出自己的手。
白皙的手指在光滑的珠子上划过,他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淡的几乎看不见。
“我的珠子送给她了,这是她的回礼。”
宁海啧了一声:“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都私定终身了?你两认识才几天啊,这会儿要是换成白丹,她估计得气的开着车跟你同归于尽你信么。”
季樊没心情跟他打趣,摸出林雪的名片扔到他腿上:“我不知道她也在你们医院,她就是802的房东,心理医生。我去找她是咨询一下苏乐乐的病情。你们一个医院的,你居然不认识?”
宁海也奇怪:“心理医生?我们医院只有精神科,啊我想起来了,上回听领导说过,好像是要在咱们医院开设一个心理科室,难道就是她?据说是一个临床心理学的海归硕士,居然和我同岁?你说她还是个美女?不能吧?”
宁海想起前阵子医院里说起的这事儿,此时对这个林雪,瞬间来了兴趣。
“是个美女,不过...如果如你所言,那你基本没戏。”
季樊是没想过林雪这么年轻居然在医学上这么优秀,显然宁海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来他还是不适合做月老。
“你就不懂了吧,爱情跟学历无关。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学心理的高智商美女,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当你这么多年朋友,你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儿。说说吧,你跟你家仙女怎么回事儿?哥哥我帮你指点一二,对了,你说她有心理疾病?”
宁海一时高兴,也顾不上看季樊脸色,脱口就问了出来。
季樊摸出烟盒,抽出一只点上。
他脸侧着看向窗外,随着烟雾和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唯有手上的烟头,忽明忽暗。
“她有社交恐惧症,还有...一些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季樊淡淡开口。
“难怪我去送披萨的时候,见她特别紧张。那你们两现在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人家姑娘有病,你让着点啊,别老跟欺负我似的。对待女孩要温柔,女人如水,就是用来疼的......”宁海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的爱情理论。
“是她不理我了,从见到谢如曦后开始。”季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宁海哑然失笑:“谢如曦?就你们公司那歌手?她怎么会见着谢如曦啊?”
季樊把他们一起去吃饭,然后遇到谢如曦的事情经过讲给他,宁海听完先是一阵笑,然后才说道:“这不明摆着么,吃醋啊,那谢如曦什么人啊,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好歹还是个小歌星。听你这么一说,谢如曦对你肯定有意思,苏乐乐也肯定是看出来了,所以自卑心作祟,干脆躲着不见你。”
季樊听宁海这么一分析,倒是跟自己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不过源于苏乐乐的病,他不敢确定。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我就没这么烦恼了,关键是她的病。”
“说起她的病,这还真不好说,我觉得啊,她肯定会连带想起自己的病,然后更加的自卑。你直接找她出来说清楚不就行了吗。告诉她你不介意。”
“哎,不过...你当真不介意?她这病...还能不能治啊?”
宁海虽然早就看出季樊对这苏乐乐不一般,可他还是真心希望他能找一个健康的姑娘,本来就冷的性子,再找这么一个,他实在是不忍直视。
季樊没有告诉宁海,她还潜伏着的另一个病。相比这个恐惧症,另一个才是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可他早已清楚,哪怕她随时有可能发病,他都已经做好了不离不弃照顾她的准备。
因为比起这一切,让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她。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摸着手腕处的血红色的珠子,淡淡的说:“不介意。”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给你讲过的大白兔么,她就是当时那个小女孩。”
季樊突然一转轻松的语气,浅浅的诉说着她和苏乐乐的相遇:“你知道么,时隔13年后,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大街上,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看到她了,居然还鬼使神差的跟着她走了一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连正脸都没看到。当然,即使是看到了,我也认不出就是当年的她。可更巧的是,在我回父母家的时候,又让我遇见了。”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人。”
唯一一个。
宁海听着季樊像是自言自语式的诉说,想起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事儿。
他说时隔13年前,但他记得当时季樊跟他说起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上初中那会儿了,他还因此嘲笑了季樊一阵子,作为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此事唯一的理解就是---季樊思春呢。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或许仅因为一个女生看的顺眼,便也可称之为喜欢,没有概念的懵懂时期。
他想不到季樊竟然能对一个小学时仅见过一面的人,种下如此之深的执念,这不是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才有的人么,他有些诧异,忍不住转头看季樊。
他淡淡的诉说一通后,就安静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小时候认识开始,他就是这样,周身透着一股宁静的气质,自成一景,淡漠又疏离。
想想这事搁在他身上好像也挺正常的,或许他这种性格的人,脑袋里的构造都跟一般人不同吧。
“你这么多年单着,就是因为她么?你们这是好巧不巧遇上了,要是遇不上呢?”宁海还是有些好奇。
“不是,从没想过还能相遇。也许...是她很特别吧。恰好让我记了这么些年。”
他目光深邃,轻描淡写的说出恰好二字。
宁海觉得,果然是脑构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