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真是好听。”严子豪听到这里也不禁拍手叫好,“我从来未曾听闻强行让人作客的道理,更何况在已经明确拒绝的情况下,邀请不成难道就可以直接动手?那我盛情邀请你们老母到我床上与我一起把酒言欢,做那水乳交融的欢好之事,不知道是否可以?”
“阿弥陀佛,施主切勿骄狂。”济明和尚沉声唱了个佛号。
“无量天尊,小友还请注意尊重。”无忧道人眼帘低垂。
“找死!”剑十二倒是直接许多,横眉冷哼。
“找死的是你!”严子冷蓦地狰狞一笑,同样一朵火焰之花飞向剑十二。
如果说这里边严子冷最讨厌的人,除了像猴子一样上串下跳的张乐水外,便是这个高高在上仿佛天神一样骄傲冷漠的剑十二!
不就是昆仑道么?
莫非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可以横行无忌不成?
“来得好!”剑十二提剑凝神以待,见到火焰之花飘来,一声大喝,那曾经出现在高架桥风雨夜中的惶惶剑光,再一次出现!而且威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那火焰之花,飘忽间就像与剑光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任凭剑气再如何炽盛,它依旧逆流而上,无比稳妥,最后更是倏忽之间消失,下一秒钟直接突破了无数剑光的封锁,出现在剑十二额头边!
冷汗,忽然之间就出现了。
他是剑十二。昆仑道传承千古,是世间万剑之宗,有传说中可以成仙的剑道。剑十二并非他原名,十二其实是一个排名。能够在千古传承的宗门内,于同辈之间排到十二名,这是对他修为的认同。放在整个神州大地,他是当然的强者!
整个神州大地,能够踏入黄金等级的技法者少之又少,他剑十二是其中之一,而且他的年龄并不算很大,未来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所以他骄傲,所以他无视在场的绝大部分人!
但是现在!他引以为傲,甚至可以说构成了他剑道基石的信心,突然间受到了严重挑战。一个小屁孩,就算他掌握了神秘莫测的献祭技法,以献祭生命为代价换来暂时的黄金级别的战力,但在此之前他依旧嗤之以鼻,并不认为严子冷会是自己的对手。
因为他的修为是经过日复一日,经年累月修炼所得,是真刀真枪在战斗中取得的成长。并非是这般讨巧的手段凭空得来。
但是现在!看着诡异地悬浮在自己额前的火焰之花,他突然间就冒出一身冷汗。
他绝不想死!未来有这么大的可能,他可以更进一步!由初入黄金等级攀升到黄金中阶、高阶、甚至更高的层次!如果死了,那所有的骄傲都会化作烂泥变得一文不值,所有再如何光鲜的未来都会成为让人遗忘的腐朽!
“我想这里边有误会。”张乐水看到剑十二竟然也和自己一般,心里不禁大乐。他对剑十二目中无人的态度可是不爽已久。而且大家都是步步紧逼,凭什么自己现在面临生死危险,而其他人就可以在一边说风凉话看风景?
现在有剑十二相陪,他心里多少平衡了些。
不过他可不曾松懈下来。他一直在暗中运转血脉之力试图冲破这诡异的束缚。
“我想这里有些误会。”他说道,努力在脸上堆起一个真诚的笑容,用诚挚的声音柔声道:“我张家向来爱才,我的兄长,张家的掌舵人对贵兄弟两人多有欣赏,很希望两位能够移驾作客,并无他心。也许是我张某人行事太心急,所以才让两位误会,在此张某人向两位道歉,希望两位原谅才是。”
这束缚来得诡异,以张乐水白银高阶的修为一时间竟然也无法冲破。那如同地狱索魂之花一样的黑火,依旧悬浮在他面前不足数寸的地方,他毫不怀疑这火焰之花的威力。
“纳兰兄,燕回兄,这里边一定有误会!还请你们向他们解释一下。”张乐水看到严子冷两人无动于衷,心中更加焦虑,目光一转打起了行动局这边的主意。
“再快一些,快一些!”他心中呐喊,见到严子豪双腿以及下腹部都已经被黑火燃尽,只希望这黑火燃烧得快一些,更快一些,最好一瞬间就让这两个该死的小子燃烧殆尽!
“现在知道求我了?”纳兰王冷笑道,“不过大爷从来爱恨分明,你的死,关我鸟事?”
“纳兰王!你!”张乐水差点将满口好牙都咬烂,如果不是有火焰之花悬浮在他面前,他几乎要跳起来破口大骂了!
现在不是时候,冷静!冷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笑道:“纳兰兄与我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别抬举自己了。”纳兰王瞥了他一眼,“一介跳梁小丑,想跟我有误会?你觉得自己配么?”
“你……”张乐水一张老脸由红及青,饶是他脸皮再厚,被纳兰王这般轻视也不禁下不了台,难受得差点吐血来!他目光转而望向燕回:“燕回兄……行动局的人难道就这样束手旁观,看他的盟友受辱?而且剑十二兄来自于昆仑道,你行动局真敢见死不救么?”
“行动局没有你这号盟友。”燕回淡淡道,“至于你说的剑十二……我又不认识他,他的死也与我无关。”
“我哥哥是你们的副局长,张家与行动局之间难道不是天然的盟友?!”张乐水气急败坏道,他觉得今天是自己人生最羞辱的一天。
“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燕回耸肩道。
“你……”张乐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他堂堂张乐水,之前威风八面,何时试过这般用热脸来贴人家冷屁股,反而还被无情嘲讽的事情?他觉得这种对话再继续下去,不需要严子冷动手,他就会被怒火攻心而亡。
“燕回,你想好怎么向我哥哥交代了没有?行动局难道势大到可以忽视昆仑道感受的程度了?”
“不需要任何交代。因为我没这个能力救你,也没这个能力救他。”
“你们行动局好大胆子!”张乐水终于没能够忍下来,他很想问候纳兰王以及燕回十八代的亲属,不过想想面前的危机,他又将这涌到喉咙的问候生生憋了回去。
“各位道友还请助我们!无论是张家还是昆仑道,日后必有重谢!”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手下留情。”济明和尚劝说道。
“臭和尚,如果我不住手你能够怎么办?”严子蓦地大喝,“杀了我?我现在已经是将死之人,根本不需要你动手。而且你以为你能够逃得掉?”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当我没说过。施主今天遭遇,贫僧深感同情,不过今日之因,实乃往日之果,请恕贫僧无能为力。”
济明和尚低声宣了句佛号,又重新退了回去。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猪油蒙心了,竟然会作这出头鸟。张家以及昆仑道的重谢?好则是好,不过还是性命更重要些。
“****”这一刻张乐水杀人的心都有了。
“游戏结束了!”严子冷突然间觉得很疲惫,又很释然。疲惫是看尽了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无耻的表现,释然则是日后终于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不需要再面对这般丑陋了。
“作为回报,我严子冷送你们一个礼物。”
严子冷说道,他脚下燃烧的黑色火焰突然间大涨,升腾起无数黑色烟雾,组成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头颅。
这头颅怕是有十数丈之大,空洞洞的瞳孔处,是两团艳红的火光。
除了行动局这边的人,其他人都觉得这头颅的视线是望向自己。没有人敢与它对视,它的目光重逾万斤,他们心头都升起强烈的不安来。
焰火之花终于还是碰触到张乐水以及剑十二的额头,它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他们皮肤下,就像石头入水一样,平静后表面再无痕迹。但是两人眼睛突然睁得老大,瞳孔深处仿佛有黑色火焰由无到有,无尽地燃烧起来!
两人突然间能够动了!却像掉落沸水的虾,躬身剧烈挣扎起来!
他们的身体里,好像有无数火焰在灼烧!灼烧着他们的骨头、神经、血肉,密密麻麻的痛苦铺满每一寸皮肤、血肉、骨骼,这种痛苦如此强烈,以至他们根本无法通过叫喊来发泄,减轻痛苦!
他们只是徒劳地张大嘴巴,任凭青筋尽起,却不能够发出一个音节!
然后突然间就炸碎!
在众目睽睽注视下,堂堂张家高手,白银高阶的强者,以及另外一个初入黄金级别,更是来自于昆仑道的高手,竟然以如此痛苦的姿态、惨烈的下场死去!
前一刻钟他们还在决定别人生死,但下一刻钟他自己就落得如此下场!这不可谓不讽刺!
而场上更多人内心的那股危难感更加强烈!
“结束吧。”严子冷道,整个人消失在黑火中。那巨大的头颅,随之向着众人低头一撞!
所有的抵挡都落了空。
没有任何实体的攻击,巨大头颅直接穿过众人,然后消散在天地间,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但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而且全身竟然有粘稠难受的感觉。
这种感觉自从他们修炼有成后就从来未曾出现过。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有时候比直接面对的生死更容易让人奔溃。他们都是知道严子冷被称作命运之子,这是一个在黑铁阶段就能够接触到命运的异类!那么当他以燃烧自己生命为代价,换来堪比黄金技法者的战力,在这种情况下所施展的临死一击,又岂会是简单手段?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对吗?”严子豪笑道,他现在燃烧到只剩下头颅了,下边身子都是火焰。
“很想我告诉你们对吗?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它的威力我可以提醒一下,它可不单单只针对你们,所有与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会受到影响!”
“这是命运的诅咒,血脉的诅咒!恭喜你们,这诅咒一日不除,不光是你们,你们世世代代的血脉子孙都会受到影响!”
“这,是我们给予你们的反击!这将会比死更加难受,对吗?”
严子豪肆意地笑道,他的头颅,终于被黑火淹没。
天地之间,只留下一阵肆意张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