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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起云涌〈三〉

樵夫自从比武失败之后不得不全力运气抗毒,唯恐毒素上行进入心脉,而致使性命难保。闻此后不由得向来人看了一眼,随即神情浮现出一副有些不大欢迎的样子,待那毛驴来到跟前方才问道:

“你怎么也来了?”

那女人看去有四十多岁,头顶上扎着一条黑色丝带,穿了一件绛红色上衣,腰间系着一条深绿色的丝绦,下身穿了一条黑白花相间的裤子,脚上一双牛皮帮的小蛮靴。最招人瞩目处是这女子牵驴缰绳的左手缺少两根手指,犹如残疾一般。

当她听到樵夫此言之后不由得嘴角一撇,一边从驴上轻轻飘下,一边不以为然怪声叫道:

“吆——嘴巴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呢,倒想要起穷面子来了!”

“与人比武吐口血十分正常,总比掉了脑袋的事轻松,大哥的事你尽量少管!”樵夫似乎认为此时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但是看到自己手臂皮肤之上因此说话耽搁,各有一道黑线正在缓慢上行时,心中惶恐之际,唯有闭嘴强运内气企图阻止毒气上行。

那女人似乎看清了一切,狡黠的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

“小妹哪敢管大师兄的事,只是适才看那刀疤脸老道在树林中给你打赌之际,神色有些不对,自忖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因此不得不暗自从后跟随,没想到大师兄果然着了人家的道,眼下被人打翻一个跟头,白丢了一只野兔不说却赢来一个无用的和尚!”

“原来你都知道?”樵夫惊讶表示道。

“暂且不说那刀疤脸老道与你打赌时,是否暗中使了手脚,光说你现在这场比武较量就知道你吃了大亏。大师哥的武功有一多半倚靠师门那套‘穿林轻风’轻功为伴,方才能将掌法的威力发挥的恰到好处,现在干嘛舍长取短,与人去比那些什么狗屁掌法呢?”

“唉——‘俏夜叉’宋大侠这话,不免就有些太不讲究了。”旁边的辣手判官随即辩解道:

“尊驾大师兄之所以答应与人比掌,那是他自以为掌力非同小可。现在虽算赢了,但是我这手下的掌力可有些古怪,尊师兄眼下显然是有点感觉不适,急需要他人帮助。在下不妨好人做到底,吩咐手下将解药一块送给他就是了。”

“凭着我大师兄的功力,我不信就轻而易举的输给你一个寻常手下,‘俏夜叉’不才,不妨想请教一下这位高手,从而验证一下我大师兄之胜败是否真的属实?”来人不依不饶的表示道。

“事情既然已判定你大师兄赢了,我想宋大侠就没必要再追究了吧……况且,以你大师兄现在的状况来看,相较你的执拗和好胜,尊师兄更需要的则是得到解药。”辣手判官说到这里,突然将话锋一转,问道:

“听宋大侠说,适才有一个刀疤脸老道曾与尊师兄打赌,在下在送解药之前,只想打听一下这个老道是谁,现在何处?”

“俏夜叉”看了一眼大师兄,知道他此时痛苦难忍,稍一沉吟不由得答道:“刀疤脸老道乃……”

不待她说出那人是谁,就听一旁的和尚突然高声阻止道:“宋大侠千万不能告诉这伙杀手……他们知道以后,那老道的性命就完了!”

就在和尚刚说出这一句话之际,伴随着“嗖”的一声,和尚喉部突然中了一枚短箭,随即跌倒在地,然后挣扎几下方才不动。在辣手判官抬手射出这枚袖箭灭口的同时,并示意郝铁柱将解药抛给樵夫,随即一言不发率先上马向前飞奔而去。

现场的“俏夜叉”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是看到樵夫此时“咕咚”倒在地上,自然顾不得许多,只好赶快上前施救。大家都是行家,对郝铁柱抛给的解药,内服外用一看便知,庆幸对方所给解药十分灵验,樵夫服药后不一会就已经醒来。

樵夫醒后看到身边的师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白道:

“今天开门不吉,诸事不利。先是大哥我糊里糊涂输给那个刀疤脸老道,现在又糊里糊涂输给这个什么狗屁‘铁金刚’。要不是二妹及时赶来,大哥这张脸可算丢尽了。仔细想来你我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你我不如现在追上去再给他们算账!”

“行了,”俏夜叉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认为那‘辣手判官’就是白给的,别说大哥现在已中了人家的暗算,功力暂时恢复不到原来水平,就是在寻常时期合我等四人之力,也恐怕不是这伙人的对手!要想报仇雪恨唯有等待时机,时机可不是一个随着心血来潮就能出现的东西。”

原来这“赌山四残”中的樵夫今天上午正在附近树林中砍柴,刚想把所砍的柴捆成两捆时,旁边草丛中突然跳出一只野兔,他心中一喜之际随手操起一根木棒,抛出去就将野兔打翻在地。在他还没过去拾起野兔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喝彩声:

“不愧是武林中名震江湖的大侠,信手一抛居然能将野兔击翻!”

对“铁掌轻风”这样的武林人士来说,这样的赞美似乎听着让人感到有些别扭,循声望去只见旁边树丛中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头戴草帽,一把白胡子的老道。看老道年纪已经六七十岁,令人奇怪的是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疤痕由头皮处延至到下巴,十分惊人。

当他看到樵夫脸色不善时,赶忙上前施礼道:“面前这一位可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铁掌轻风’曾大侠?”

樵夫姓曾,名:天佑。四十多岁。江湖上知道他姓氏者少,当他听到此称呼时不由得一愣,只好含糊应道:“正是在下,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没想到那人闻此却狡黠的呵呵一笑,并道:

“贫道如何称呼已经不重要,听说曾大侠寻常最喜欢与人赌上一赌,为此曾不惜赔上一个耳朵为代价。由此似乎可称的上赌中圣者,但是以贫道看来阁下并没有得到赌中三昧,所以说尽管阁下赌过千万次,仍没有得到赌中之乐趣,岂不悲哀?”

“哈哈,你是何人,竟敢来消遣我樵夫?你既然知道我因赌注曾输掉一只耳朵,如果因此眼热,你不妨也去输掉一只耳朵试试!”

“善赌者无非陶冶性情,岂有会输掉耳朵的道理!人体四肢如果用来充作赌资,岂不是暴殄天物,怎能体会到赌中之乐?其实生活之中处处都有可赌之处,只是你平常不细心体念而已。比如说适才那只野兔,阁下完全有工夫赌一赌它的命运归宿如何?”

“区区一只兔子,难道说在下就不能决定它的命运……我怎么听着阁下此时所言有点指山卖磨的味道,说话之间信口开河,漫无边际,让人越听越不明白!既然你自诩是善赌之人,今天碰上了不妨咱俩就赌上一赌?”

“咱们今天赌的是运气,而非金钱。”那老道喋喋不休的继续卖弄道:“看谁能把寻常一根树枝充做暗器,不光要首先击中前面树下那颗石子,必须将此石子激起再将树上鸣叫的知了击中。赌输之人在输后,要替对方办一件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可算公道?”

樵夫点头赞同之际抬头望去,只见四五丈之外树枝上果然有一个知了在鸣,在离树不远处的地上恰好有两枚鸽子蛋般大小的石子。眼下这个赌注因中间增加了一个条件而极具挑战性,然而但凡赌徒都少不了投机和侥幸心理,把没有把握的事视做自己挑战的目标。

眼前这一切似乎是早有人准备好的一般,可是樵夫却是今天最早来到这里之人,为此他心中叫奇之余,不由得暗道:

“你老小子竟然来考量起老子暗器的功夫,瞧地上那两颗石子,如果将它激起再击中树枝上的知了,的确是有些难度。但是老子提前掷出木棒激起的石子,就是打不中那知了,难道还不能将它吓跑吗?到那时你老道再想打中它那就比登天还难!”

有此想法,樵夫对手中树枝稍一掂量随即抛出一试,没想到与此同时一声微弱的破空声传出,只见对方手中银光一闪,目标知了已经被他手中一根银针牢牢钉在树枝之上,尽管知了两翅拼命挣扎但是唯有变了声的鸣叫而已。

樵夫随后抛去的树枝尽管激起的石子,也打中那股树枝,究竟没有击中那个知了。

“原来阁下是一位暗器高手,我说怎么会来考量起樵夫来呢!”樵夫因此叫道:“只可惜你没按照规则出牌,虽是击中目标也不算赢,我们说的是用树枝做棍棒投掷,激起地面石子击中目标,而不是用暗器。阁下尽管击中了那知了,也是徒劳一场。”

那老道闻此呵呵一笑,不做任何争辩,随即拾起一根树枝,并将树枝随手折成一根棍棒形状,稍一掂量然后表示道:“阁下已经抛掷,贫道还没有开始,适才之举我是怕它受惊跑了。现在请阁下看仔细了!”

道人说罢,手中短棍已经抛出,所激起的石子恰好击中树枝上知了,并将它打的四分五裂。樵夫见此顿时傻了眼,稍一沉吟不由得问道:

“看来阁下是有备而来,暗器功夫十分了得,凭着我樵夫的阅历竟然没看出阁下的真面目来。好吧,既然我已经赌输,就应该为你办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阁下想叫我办一件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只见对方躬身一揖,然后表示道:

“事出无奈,不得已才如此,请曾大侠莫怪。贫道有一个朋友,今天早上在客栈吃饭时为了掩护贫道脱身,独自陷入敌人的陷阱。贫道自忖无力救出,唯有求大侠帮忙出手相助。如果能救出这个朋友,贫道日后一定重谢!”

“唉——咱们一码归一码,先不要提什么‘谢’字,只是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在下到哪里才能救的?”樵夫认真问道。

“在下那位朋友是位和尚,阁下在山谷中这条小道上就可等的着他们,听说他们要带着我这位朋友到附近金鸡寺去寻找贫道的踪迹。不过这伙人武功卓越,很难对付,大侠如果感到难以胜任,那就不要为难自己了吧?”

“唉——答应下的事情岂有不算之理,此事就交给樵夫好了!”

就这样樵夫揽下一件就连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的差事,直到现场方才知道这伙人不好惹,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自己欲罢不能的地步。幸好二师妹恰好从旁听到了两人的赌注,这才随后跟来,否则樵夫还不知道今天该怎么收场?

殊不知这“俏夜叉”天生有一种超人的技能,可以在一般人耳朵所听不到的距离内,听到对方的动静及话音。她适才去找大师兄,本是为了商议明日去朋友家中参加一个寿宴,没想到却看到这么一场赌注,闻此之后唯恐大师兄遭受他人陷阱,便尾随跟来。

在听到二师妹解释之后,樵夫不由得一阵沉默,突然想到三师弟与四师弟,今天恰好在前面金鸡寺中拜访寺中长老空山和尚,心中不由得一乐。并向二师妹表示道:

“三师弟与四师弟都在前面寺中,你我不妨前去观看,千万别是他们两个也被人纠缠在其中才好?”

“俏夜叉”认为有理,转身去看那中箭和尚早已没了气息,只得伙同大师兄向前面金鸡寺赶去。金鸡寺地处一片野山荒谷之中,然而这里的香火却十分兴盛,四处来求签还愿的百姓络绎不绝,待二人来到金鸡寺门口台阶时,突然被台阶上滚下的一个人所惊动。

台阶下首当其冲的要算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和一个中年夫人,那滚动下来的人显然是遭到外来力量的撞击,虽是身不由己,下滚之势却是迅速猛烈。眼看那孩子就要被滚动的人球撞中时,谁能想到那孩子不光不躲,反而瞬间扎好马步,挺手要向那人球推去。

此举发生突然,孩子旁边那夫人为此大惊失色,在她一把拉开孩子的同时,衣袖一甩已将那滚动的人球顺势卷起而抛到一旁,然后只管向那孩子转身叱责道:

“不知天高地厚东西……你想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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