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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天眼神瞎〔二〕

钟庆被瞎子逼问的没法,心中不免又急又羞,自然不好把心中秘密告诉外人。他适才之所以有此怪诞举动,大多数出自本能,如果现在要仔细供出当时所想,就连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无奈之际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瞎子面前,向他央求道:

“不管他是何人,眼下反正没有造成什么恶果,也算不上犯罪。您老人家就看在小侄面子上,就暂且放过他这一次吧。至于其中原……原委,小侄一时也说不清楚,请您老人家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好不好?”

瞎子对钟庆突然施此大礼十分惊诧,知道事情绝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在慌忙伸手拉起他来的同时,并道:

“其实瞎子知道这人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这孩子千万不要误交匪类,瞎子我虽然看不见那人面目,但是我敢说他与江湖最近传说的那个飞贼极有相符之处。适才他的行径自然是为了此院内的女人而来,从其身法看来,绝非铁掌帮一伙的。”

“不管他是何人,有一点我可以向您打包票,小侄的行为绝没有与他有共同之处,这一点您老尽可放心。如果他是在作恶,我相信他终归要遭到报应的!”

“但愿如此。”

瞎子心有不甘的愤愤表示后,知道钟庆心中另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不便追问,也只好不了了之。随即带头跃上房顶,率先返回自己的住处。

然而钟庆回来后,心情却仍旧不能平静,待瞎子重新盘坐之后,不免又向他请教道:

“世间这‘报应’一说,是否可由自己的悔改行为,而能有所改变?”

瞎子知道他此时还在为适才那个黑影人的将来而操心,细细想来自己今晚已经错打了他一掌。尽管他有功夫在身,但是终归是皮肉之躯,岂能没有疼痛?况且不管逃走那人是谁,可见这孩子人情味之重,因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为他解释道:

“前人说的好:‘数虽有定,而君子但求其理,理既得,数已难违;变固宜防,而君子但守其常,常无失,变亦能御。’”

“这话怎么讲?”一旦谈到这些玄妙东西,钟庆的脑袋就突然变大,只好问道。

“一个人的运数虽是一定,但是全靠自己平生的作为来充填,只要自己做事顺乎事理,事理顺,而运数也会应其理而致。对于事物的千变万化,只要你保持应有的信念,就能去解决面前的一切难题。总的说来人的作为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将来。”

钟庆对此玄妙的道理一时无言相对,突然想起在与赌山四残接触期间,他们之中的道人师伯也时常背咏什么“道非道,非常道。名非名,非常名”之类言语,似乎与此属于同类。更不知道瞎子此时说的是对还是错,唯有沉思不语。

第二天一大早,钟庆忽然想起寻找铸剑师孟一好的事情,不免向大家提议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瞎子知道他仍为昨晚事情而不能忘怀,从而对此地产生了厌烦念头,对此唯有一笑置之。

易慧与杏儿在赞成钟庆的提议之余,突然发现钟庆胸前衣服上坏了巴掌大小的窟窿,不由得十分惊讶。杏儿嘴快,抢先问道:

“相隔一夜的工夫,钟庆哥哥胸前衣服是被何人打坏?”

“这……这……”钟庆想起昨晚之事一时结舌,不知道怎样回答。

“是老夫昨晚与他切磋武功时失手所致,”瞎子此时方才想起,钟庆的衣服没换,在为他遮掩的同时并向他催促道:“要想离开这里,那也得先换一件整齐的衣服才行,否则会叫外人笑话我们的。”

“别怪杏儿说您,铁伯伯与人切磋武功也得适可而止,从衣服损坏程度上来看,这一掌的力道可是不轻啊?”

“是瞎子的不是,以后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瞎子只好笑呵呵应道。

在钟庆重新换好衣服之后,瞎子对钟庆适才的提议也表示赞同,因此四人当天向那家员外告别。员外对昨晚有人闯进院子的事多少有些耳闻,此时尽管不大愿意他们离开,但是也没办法留下众人。

瞎子为此特地向他解释道:

“你不必担心最近还有谁会来报复你,铁掌帮一伙人几乎已经变成‘瞎子帮’,自身难保,已经无力再来继续作恶。昨晚是有一个人想对本住处主人不利,但是瞎子敢保证那人被吓走以后也绝不敢再来,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大恩不敢言谢,恩人只管上路就是,鄙人预祝众位大侠一路平安!”

那员外闻此大喜之余,立时叫家人送上五十两银子充做路费,钟庆生性憨厚,认为做好事不应该获取报答,方要推辞,杏儿已经嘻嘻一笑竟然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在大家走远之后,杏儿方才向钟庆解释道:

“这钱来得最为合理,咱们先把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那些冠冕堂皇的好话抛到一边。世上替人打工还得支付工钱呢,何况这是自己拿着身躯性命替人拼命换来的,为何还要推辞?况且那员外家又不缺这点银子。”

钟庆闻此也只好一笑置之。从此之后大家结伴一块向南行进,沿途顺便打听孟一好的消息。大家虽没有得到孟一好的消息,却打听到朝廷已经在河南嵩山下建起一个擂台,并以官方的名誉召开比武大会,以武会友,选拔武林盟主来统领整个武林。

四人虽为官方的热心参与有些不解,但是各都急于见识一下天下武林中众豪杰的心情却是一致的,因此直奔河南而去。这一天当众人赶到河南嵩山时,钟庆早为这个武林圣地十分向往,既然来到这里哪有不去拜访之理?

因此向大伙提议一块到少林寺去参观拜佛,其中最重要的意图则是顺便观察一下寺内和尚是如何练武的?易慧与杏儿一口赞成,唯独瞎子连连摇头不止,似乎另有道理。在大家的一致追问下,瞎子嘴角一撇,不以为然的表示道:

“哪有什么看头,无非是大家都在吃苦努力大练基本功而已,实在是平凡的很。你我眼下还是准备观看武林擂台比武才是正事。况且少林寺内一向严禁女人进入,我们总不能冒着违背寺规的危险,再与寺内和尚发生争端吧?”

想到有可能与那里的和尚打架,钟庆立时打消了上山进寺的念头,一伙人当天暂且在附近一处客栈住下。易慧与杏儿对少林寺这种重男轻女的寺规,十分反感,并发誓说就是请她们也不去!

半夜时分瞎子突然叫醒同一个房间的钟庆,并道:“离此五里路程左右,有一伙人正在准备拼斗,闻其阵势似乎不小。公子如果有兴趣,你我不妨赶过去看看?”

钟庆平时最喜欢热闹,并对瞎子神游体外的神技十分佩服,闻此后立时叫起隔壁房间中的易慧与杏儿,三人一块随瞎子出去观看热闹。

当四人走出客栈时四处一片漆黑,几乎看不见道路。大家正想带着一个火把照明时,没想到瞎子对这个提议不屑一顾,凭着他多年的修炼,他已经把白天与黑夜等同了。

只见他只管放开大步率先在前面疾奔,三人唯有随后勉强跟随,不一会工夫三人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灯笼火把列成两伙阵势,中间空场处似乎还有两个人正在交涉着什么。四人唯恐给现场双方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只好各自静悄悄向前靠近。

走到靠近处,借助两棵大柳树的遮掩,四人方才听辨出现场中站着说话的竟然是两个蒙面女人。钟庆从声音中还辨别出其中一个是飞天魔女,另一个则是奶奶的大弟子易空。在她俩身后的人群,各有百人左右,显然是两人的部下了。

只听飞天魔女此时叫道:

“当年你是逃到莫邪门下方才保住这条狗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这贼尼又为何突然抽风,竟然发展到要与武林霸主夔震天公然作对的地步。一个败军之将,又凭什么在武林中再敢下帖要和老身以决高低?”

“哈哈,你这个不知羞耻的骚狐狸精,却原来这般不懂人间情理!想当年你是靠在鹰爪拳王的身上,方才赢得老尼一阵。如今老尼为报当年毁容之仇,在与鹰爪拳王分出高低之前,先把你这个助桀为虐的老东西收拾了,这岂不是顺理成章吗!”

飞天魔女哈哈一笑道:

“你也太把自己当做一棵葱了吧,竟敢视老娘为失败者。你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也无不可,只不过要拿出一点真本事才行!”

“鹰爪拳王今天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暗中为你助阵吧?”

“你尽管放心,你我这一次交手比的是真本事,老娘不光没有叫夔震天知道,就是对手下现在带来的这些人也有令在先,无论胜负,其他人绝不插手!”

“既然他们都是观众,我的手下也不会对观众动手的,这个你尽可放心。听说你这些年一直练功甚勤,现在正是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易空说罢,侧身而立,暗自准备迎击对手的招数。

飞天魔女过去与易空相斗时,一向都处在下风,关键时刻全凭着轻功稍高一筹,打不过就跑,反正对手追不上自己,方才保住性命。两人最后一次相斗时,幸亏有夔震天在旁助阵,关键时刻以弹指神功将一粒沙石击中知空腿部委中穴,致使对手易空一时行动不便。

借此时机,飞天魔女方才有机会在对手脸上连划三刀,报复她昔日对自己所为,致使对手从此不得不以纱巾蒙面,羞于以真面目示人。要知道易空当年在江湖上虽有“催命煞星”之称,一向出手狠辣,但是从貌相上来说却是出名的大美人。

飞天魔女此时嘴上虽硬,但从个人实力而言,终归惧怕知空三分。她此次应约前来,本认为其中或许有机可乘,况且夔震天就在附近客栈安歇,到时候凭着自己的临变机智,总不至于吃亏。

此时她也顾不得面子,干脆坦言道:“听说你在众人面前早就声称,只用一只手就可把老娘我打败,不知道你这句话现在还能不能算数?”

易空神色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当然算数,没有这么优惠的条件,凭着你飞天魔女的为人,岂肯前来应约!”

“你我输赢之后,不知有何彩头?”飞天魔女心思缜密,想到自己如果仅仅能赢得上风,又不能杀死对手时,岂不白赢一场。

“你我性命相搏,赌的就是命,谁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彩头……难道你还期望我事后请你赴宴不成!”

“天做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是你自寻死路,也怪不得他人。你自吹自擂单手就可赢了老娘,自然要在拳脚上比高低,如比兵器何来这让一只手之说?眼下有两边众豪杰作证,老娘就看你一只手是如何赢我的!”

一言甫毕,飞天魔女已经像箭一般扑上,人影晃动之际,在围绕知空绕了十多圈的过程中,已经在不同方位一连拍出十多掌,其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怪不得此人有飞天魔女的称号,在进击对手之际几乎足不沾地,如同飞起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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