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喜欢的人。”封乾的这句话就想是一块巨石投在了原本已有些涟漪的湖面上,瞬间惊涛骇浪震惊四座的同时也震惊了身侧的半夏。
她望着他的脸企图在他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玩笑,可那平日里对她嬉笑不止的脸,现在却是认真无比,似是在告知大家的同时也在支会自己内心深处。这样的他让她不知所措的想要逃,这么想着事实她也做出了举动,不过这个举动很快被封乾探知。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深情地与之对望:“我是认真的。”
这句告白不似昨天在公寓里的意气之话,没有打草稿,亦没有过多的修饰词,简单的话却让半夏的脚像是被焊住了一般,她第一年头不是去看封乾的人,而是机械性地转头在人群中寻找封老爷子的脸。今天的主角站在宴会场最高,最显眼的地方,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那样探究的神色让她很慌张。
她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够嫁入豪门,倒是电视剧里常常会演一些灰姑娘在一招无意之间嫁入豪门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可这种事情她不要说没想过,甚至嗤之以鼻、排斥至极。可现在这么多人如果自己扯手或是有任何一点不乐意的念头,怕是到时候不要说封乾下不了台会被人嘲笑,甚至是今天带她来的黎康还有站在台上的封老爷子怕也是面上无光。
想到这里,半夏大方一笑反手握住他的手,与他面对面莞尔一笑。这一笑还有那紧牵在一起的手,这里都是商场上耍弄手段的人精不用多说什么都明白其中的意义。
他们两的这一动作,令在场的人更加不削的看向原本就没有多少底气的林娟,她的脸焦急的在宴会场上找寻徐曼,现在的她无疑是她唯一的希望,可找遍人群都找不到她的一点踪影,这让她的心更加不安。
“既然没有名帖,也没有人出面那么,保安请林小姐出去。”好戏看足,这种善后的事情黎康还是很乐意帮忙的:“林小姐,以后封家和黎家都不再欢迎你。”
“黎少,怎么连你也......她只是个乡下丫头......”
“林小姐请注意措辞。”黎康原本笑得跟弥勒佛的脸瞬间一转。
林娟很是受伤的看着黎康还有那张寒气逼人的脸,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从来不带女伴的黎康带来了这个乡下丫头,心中一醋,再听徐曼那不漏风云、轻描淡写的话也不会这般失了水准。这个丫头既不漂亮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她卑微的甚至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可她却能得到封少的倾慕,这不正常不合理也不可以。
可再不合理瘦弱的她也架不住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站在她的身边,眼里和手上的请字格外明显。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做出举动的话,那么他们架着自己出去的事情就根本不是几率的问题而是百分之百的事。从小培养起来的骄傲让她做出了聪明的选择,她提起全身的力气运用在脸上,昂首提胸的大步离开,就如她不是被请出去的,而是自行要离开的一般。
一场闹剧之后,宴会又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与之前不同的是,原本没几个人搭理的半夏,现在是腾出手喝水的时间都没有,被封乾拉着满会场的跑,这边刚完原本以为可以缓缓,不料哪头的什么总又来了,络绎不绝的让半夏觉得今天的主角不是封老爷子而是自己和封乾。今天也不是生日宴而是她和他的订婚宴。
呸呸呸呸~~~~!
想什么呢自己。可是封大少爷为了您的面子我已经不收酬劳的免费义务做白工,那么,可不可以麻烦您也想一想我这个一早踩恨天高,到现在也没休息一下的人啊!真真是痛,脱皮都是轻的!
半夏嘴角虽然是翘着的,但是眼神甚是哀怨的看着封乾,老天也许是看在她的眼神还有脚确实不大ok,在十分钟之后封乾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她。
“怎么了?不会是被本少爷的告白感动的想哭。”封乾附在她的耳畔轻声问道。
“我确实想哭,我现在真的很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脱下鞋子,狠狠的大哭一场。”
封乾皱眉:“鞋子?”低头看了眼半夏的前掌还有脚后跟脸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稍稍弯腰,一个公主抱把半夏一把抱起不顾他人的眼光大步向客厅里走。
“喂,你放下我,我......好多人看着呢,丢死人了。”
四面八方投过来嫉妒的眼神比刚才还要吓人,她保证如果此刻没有封乾在的话,她绝对会被她们一人一手撕碎了,连渣都不剩。
“是较重要还是丢人重要,再说了你的脸皮什么时候薄过。”
我靠!我的脚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可恶的家伙,果然这年头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管了,反正丢脸的是你!
这样腹诽的想着,半夏索性把脑袋整个往封乾的胸膛里塞,眼不见为净。原本不想丢脸的举措,看在封乾的眼里更觉得她可爱和与众不同,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
“脚疼为什么不说!你看都脱皮成什么样了。”封乾怒气冲冠的看着半夏的脚。
“我,我,那么多人,我也不能那么煞风景不是,演戏要演全套的嘛。”看着他宽大的手掌拖着自己的小脚,红彤彤的伤口格外刺眼。从脚底传来的温度虽然温温的却比一百度的开水还要烫人,烫的心发慌。
“别动!”抬眸瞪了眼半夏,手上的力道虽不是很重却让她怎么都收不回来。
“这个没事,你们家有创口贴吗?我贴一张就可以了,还有很多人没有敬酒呢,我可以坚持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警告十分明显,半夏的声音卡在喉间戛然而止。
封乾站起来摸了摸她的脸蛋:“你乖一点。”然后不顾她震惊的脸,大步离开,离开之前还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别乱跑。”
封乾的温柔攻势世界上能够免疫的怕是没几个人,半夏鬼使神差的点头,直到他离开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看到桌上的烟灰缸恨不得拿起来狠命砸几下,好让这个花痴脑袋觉醒那么一点!
“曲小姐,我们老爷有请。”
坐在沙发上还在想怎么让自己的免疫系统好一点,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得够呛,见来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半夏稍稍安下心,点头:“好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老好人的副作用可真是不老少啊!封老爷子想必这回怕是要化身为封建家庭的一家之主来反对,她和封乾这一对门不当户不对的情侣,可是老爷子您是多么英明神武的一人,难道还看不出来我刚刚那只是权宜之计吗?
耷拉这脑袋跟着小姑娘的脚步,转过一个弯又进了另一条走廊,有钱人家的家真是伤不起,半夏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左脚脚后跟那个水泡已经破了,因为脚跟传来刺痛的同时还伴着粘稠的湿意。
看着前头没有丝毫停顿的小姑娘,结合刚刚的山路十八弯,运用封乾刚刚的那句话:面子真的没有脚重要,更何况这一路上直到现在都没有碰到一个人,想来接下来的人也估计没有。
干脆......
半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鞋子一脱,拎着它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
站在门口的半夏在小姑娘惊愕的目光下脸不红气不喘的穿上鞋子,这时候顾面子的话怕她的脚早就血流成河了。
拜别小姑娘,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端坐在茶几后面的封老爷子,此时的他虽一脸的和善,看得半夏却是一阵发慌,慌的没主意。她踱步来到茶几跟前愣是没在动一步,慌乱间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刚打碎花瓶,内心煎熬的等待受惩罚的孩子。
“坐。”
“哦。”
呆愣地应声坐下,看着他一来一回举杯添水,彰法十足,不一会儿一杯飘着淡淡的清香的茶就出现在她跟前。
茶虽然香,可此刻她却早已没了兴致。封老爷子进门只说了一个字,可半夏却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眼神的打量,和空气中弥漫的氛围。不似花园时的温和,也不似刚刚会场时的不怒自威。探究赞许中有牵绊这略多的担忧。
在这种眼神打量下,半夏的内心由恐惧变成内疚,毕竟刚刚那场只是戏,圆谎顾面子骗外人的戏。
谎言的背后必将出现无数个谎言来圆之前的那个慌,事实虽然残酷但那也比最后知道真相来的更轻一些。
“......那个爷爷,”半夏筹措不安地说道:“刚刚那个是假的,我只是......”
“我知道。”
“您知道?”
封老爷子为不慎抖落的半夏的茶又添了些许,半夏道谢后恭敬地接过。
“老头子我过尽千帆,刚刚你那震惊的神色还有勉为其难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他喝下一杯后又添了一杯,“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半夏紧皱眉头,心中骇浪迭起,是啊,为什么?若说讨厌,那也是在算不上,他两虽然一见面就相互膈应,但就像那日黎少说的,他两虽然每每相互寸步不让,但很少人干架能像他们那样还能那么开心,每每不欢而散后便是咬牙切齿。可若真较真起来的话,没有讨厌只有兴奋和畅快,就想初恋是那种晦涩不明的感觉。
“从你刚刚的表情我看的出来,你对他并不反感,可以说还有些兴趣,你的顾虑我也许能知道一些。我封家不差钱和学历,那些说实在的在我眼里都是些没有用的废物,差的是真而不虚的性情。”
听到这里半夏整个人都惊愣住了,眼中满是惊意。却听他接着道:“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这是混小子第一次做了件让我满意的事,可干得这么的不干脆漂亮实在丢我老封家的脸。”
老爷子一下子高深莫测一下子像个老小孩一样,行事如此乖张,不按常理出牌,堪比那东邪黄药师了,那形象就差两撇胡子。
“行了,小辈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夏夏,我看你一直看着壁柜上的二胡,你会?”
“啊?”夏夏?还有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点吧,都跑九霄云外去了都。“会......会一点。”
“那就来首拿手的。”
“啊?爷.......爷爷这不好吧。我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经专业指导,就别献丑了吧。”
封老爷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刚刚不说了,真而不虚。”
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虽然不懂乐器,但二胡一拿到手上就能看出,这不是一把价值不菲的古琴,可以说它的价值还抵不上这个房间里的一张椅子来的值钱。可就是这一把有点年头的二胡却摆在这个房间最显眼的位置,它虽然陈旧但保养得当,只是边角那些细微的裂痕,还是轻而易举的看见了。
能放在这里,看来这琴与封老爷子而言至关重要,刚刚那桌子上那张用乳白色相框装裱起来的发黄的照片,里面穿花袄的年轻女子怕就是封老太太了。一把稀疏平常的二胡一张早已发黄陈旧的老照片都能如此爱惜,老爷子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啊。
坐在沙发上看到双鬓发白的老爷子,半夏的眸在不知觉中早已湿透,透过他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爷爷。
爷爷是个老革命党员,因为年轻时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被国家革职。虽然每月有些许补贴,但较之之前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可爷爷是个乐天派,经过短暂难熬的过渡期后在离家不远的庙宇当庙祝,给人家解签度日。
在很多人眼里,爷爷是个老不休,做了那样的事情活该。但在半夏眼里,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冬衣夏冰,在爸妈没日没夜上班打工时,爷爷就会抱着她,陪她玩。可以说她的整个童年都是和爷爷度过的,爸爸妈妈没有给她的,爷爷全帮他们给了,这二胡也是他教的。
疾病是最快、最伤人要命的。爷爷躺在病榻上时,她正在刚回去的火车上,回来时就只见到白色床单覆盖,消瘦的脸庞,紧闭的双眸还是如以往那般和煦,却再也无法坐起来点评她的二胡了。
回忆到这里,半夏的情绪到达顶峰,拉二胡的手虽抖可音律却丝毫不差。
富有情感的旋律感染了封老爷子,也感染了一路寻来的还来不及推门而入的封乾,。看似守财奴一般的半夏,内心细腻这点他是知道的,但内心如此孤寂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好好好。”一曲作罢,封老爷子连道三声好,十分感触道:“没想到今年还能听到是这首曲子,还说不会,老头子我都被你带进去了。”
半夏晦涩一笑,拭去眼角的泪:“爷爷你笑话我。”
“爷爷是真心话,怎么会是笑话你。我还想讨好你好早日河道孙媳妇茶呢。”
老爷子这声孙媳妇教的门里门外的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封乾是激动,原本还担心爷爷这关不好过,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顺利,可一半的心也是悬着的,毕竟这种事情不能双头担子一头热。捏着步子贴近门缝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半夏的脸有些绷不住了,只这一小会时间她的心早已百转千回,他和封乾之间隔的怕不是自己能想到那么简单,而且自己对他的感情她自己都不确定。而封乾于她而言,她就更加不确定,他游戏人间的姿态她是见识过的,这场赌她怕是输不起,毕竟上一份感情她差点输掉了全世界。
她笑道:“爷爷只是圆谎,不用当真的。”
封老爷子直视她的眼企图在里面找到一****拒还迎的意头,可她的眸清澈见底,真诚无比,没有一丝那种意向,看久了他居然有种做了小人的觉悟。
他很是失望的摇摇头:“看样子老头子我短时间内抱重孙子的心思,怕是难成了。不过混小子今天的神色那股子执拗怕是不是那么容易灭的,我虽然着急,但也等的。”
重孙子。
半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整张脸通红。
封家人不管老的小的,都这么听不懂人话,爱去叫别人的意思吗?
门口的封乾黑着张脸,真假现在说为时尚早,他封乾要的向来是志在必得,更何况是他喜欢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