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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谷

在新世界,相处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该信什么?

生存困境、恐惧占据着生活,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数念头,这些翻腾的危险念头,让相处的成本,比孤独更高、更致命。所以,大家理性的选择孤立,让本就残忍的大地,更像是一片炼狱。这一点,即使小孩都有所表现。

好在事有反常,就像此刻V与关童看到的情形。

“大叔,您是世纪大战中的英雄吧!大英雄跟小孩子计较,风度不够哦!”

面对中年男人的突然暴怒,罗显得非常淡定,言辞间毫不在意,甚至没停下吃东西。中年男人一语不发,只是愣神的看着罗。

“教我做墓碑吧!我也要安葬两位兄弟!”

罗说这些的时候,神色依旧平静,他迎着中年男人的眼睛,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中年男人哈哈大笑,看着罗点头颔首,投来欣慰的眼神。

“好久……没见有意思……的人!”

这是几个人见面之后,中年男人说得字数最多的一句话。他有点结巴,明显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结果。尴尬、紧张的室内情绪此刻变得松弛,关童和V暂时松了松紧绷的情绪,吞咽着手里的铁甲蝎肉。

他们没有意识到,中年男人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抓住防护面具,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罗。这个举动看似简单,但却让罗有些拿不准。

关于世纪大战,一年前去世的折龙叔叔,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男人曾经告诉过他很多。也是因为他,罗开始寻找传说中的净土。如非如此,他也不会三年内,从极北域来到通古斯山脉。

正当罗思考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动身,一个照面就把罗抓在手中,巨大的手臂紧紧抓着罗的胳膊。他只觉自己被一只巨大的钳子锁住,身体飘空。中年男子行动迅猛,几个闪身,便带着罗冲出房间,风一般下楼。

房间里,回过神的V和关童冲出门外,站在高塔顶端平台上四处张望,却只见黑黢黢的“夜幕”,再无其他。中年男人就这样带着罗消失,神秘莫测。

震惊、恐惧、羞辱……所有的情绪一股脑蹿上两人心头。作为少年成名的魔盗客,V和关童见过不少奇人异事,但像中年男人这样的怪异家伙,还是头一次。他们不知道该怎办?继续等?毕竟叫罗的家伙救过他们;不等,离开这里也是危机重重。几番挣扎之后,两人决定留守在高塔上,同时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喂!放我下来!”

黑暗中传来罗的声音,但却没有应答。

他被中年男人提在空中,胡乱挣扎着。中年男人并不理会,快速穿梭在茫茫的碑林中,速度如风。

一只跑到碑林尽头,中年男人停在一个硕大的坑旁边。

“到了!”

中年男子放下罗,同时打开手电,光柱照进坑里。罗顾不上抱怨,他被坑内的境况吓了一跳,密密麻麻的白色骸骨,堆积在一起。

“他们……我兄弟!”

中年男子留下这句话,开始拿起坑旁边巨大的铲子,铲土填坑。罗直愣愣站着,看中年男子填满坑道,随后走到一块巨大的石头前。

男子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闪过石块,三块石碑大小的石头从巨石上掉落下来。

“你要……做墓碑吗?”

男子收起刀,回头询问远处的罗,然后自顾自坐下来雕刻,一丝不苟。罗走近他,看到另外两块石头上,放着一把雕刀。

罗拿起刀,略略沉思之后,在石块上刻出一个巨大的“X”,然后扎破手臂,让血液潺潺流入石槽中。他的脑中,不断回想着驾车冲入山崖的两位少年,这块碑,是给他们立的,尽管罗不知道对方姓名。

时间静静的流淌,直到两块新碑耸立在碑林尽头。两条人影穿过石林,循着远处的灯光而去。

黎明的光洒在高塔上,守了一夜的V和关童,看到安然无恙的罗回来面露喜色,对他身后的中年男人满眼怨恨。

中年男人不理他们,兀自走进屋子,开始收拾食物。

不多久,他扔出一个巨大的包袱,包袱落在罗脚下的同时,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5号……矿洞!”

中年男人的声音依旧结巴、冷漠,罗却看到对方有意回避自己的眼睛。他笑了笑,向对方鞠躬,随后背起包袱。

“走吧!出谷喽!”

关童和V被罗和中年男人的对话和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看到兴高采烈的罗,两人却不知为何产生了强烈的信任感。

没有道谢,没有跪拜,三个人就这样简单的走了。

中年男人站在晨曦中的高塔边缘目送,风吹过红色斗篷,他的人像是一座雕塑。

5号矿洞在山谷深处,罗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端,右手手臂上缠着绷带。V忍不住上前询问,却被罗打断。

“小心点!这里……”

“放心,这一带的铁甲蝎绝种了!”

“啊!怎么说?”

“步禅说,他杀光了啊!”

“步禅?那位大叔吗?”

“你不笨嘛!”

听到V的回答,罗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道。

V被他的举动激怒,冲上前就要开打,罗飞奔在前,两人在浓黑色雾霾下的荒野里,前后追逐。关童看着他们的样子,笑着跟了上去。

不多久,一个巨型黑色矿洞出现在眼前,洞口顶端的石壁上,一个硕大的红色数字“5”跳入眼帘。长时间被剧毒雾霾腐蚀,数字上红漆斑驳。洞外,一双铁轨延伸入其中,轨道上伫立着一辆漆黑的矿车。

“上车吧!”

罗对两人说道,三个人一起推动矿车进入向下倾斜的矿洞,铁质的轮子在轨道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速度明显在加快。

“那个叫步禅的什么人?”

“世纪大战中,东方战区****军长!”

矿车内,V和罗几乎靠着呐喊交谈,算是打发在黑暗中行进的恐惧和无聊。

随着矿车深入矿洞,浓重的雾霾越发刺鼻,几个人因缺氧而短暂出现晕眩状况,所以罗开始大声讲述步禅的故事。

虽然接触半天,但步禅跟他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再加上乐观的罗本来就有点讲故事的天赋,所以V跟关童越听越来劲。

步禅本是****军长,****是东部战区声名在外的部队,以兄弟情著称。大战中,步禅制定好了针对虫族进攻的防御,一次次打败了虫族的来势,为此自己的兄弟战死不少。此后,突来的核弹,让他目睹自己的兄弟全部阵亡。若不是所有的兄弟拼死组成人墙护住自己,他早已变成了尸骨。

所以,战后他坚守在自己的原阵地,也就有了那一片广袤的碑林,足足三万人的骸骨碑。

罗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碑林尽头的一块巨大的新碑前,步禅跪在地上,眼前放着刀和白布。他连磕三个响头,撞破了头颅,但他面带笑意,拿起白布拭刀,随后,刀锋猛然刺进自己胸膛。

罗和关童不可能知道步禅的结局,也绝对想不到其实自己坐的矿车,是山谷内最后一台可用的。但对于罗,他似乎能隐约想到些什么,但不论想到什么,他都不会说出来。

矿车穿行在黑色的山洞里,灯光在极度黑暗下显得捉襟见肘。

矿车中,V和关童被步禅的故事深深震撼。

“大丈夫该如此!”

这是V沉默良久之后的言辞,罗看着他,一脸笑意。

“出谷之后你们去哪?”

“活下去!”

关童没头没脑的回答罗的问题。

“你呢?”

“找净土,我一定能找到!”

V本来是随口问一声,但罗的回答让他震惊。

净土,新世界最伟大的传说。在遥远的大陆尽头,有一个区别于新世界的完美净土,那里依然保留着植物、动物、花朵、明媚天空、新鲜空气和纯净的水……这是一个所有新世界的人向往的地方,但是至今,没有一个人找到过,哪怕是有价值的线索。

故此,多数人觉得净土是个骗局。再后来,找净土成了“傻子”的代名词,多数人会哄然大笑。可是此刻,面对罗坚定的眼神,V和关童非但没有笑,而且伸出手在空中。罗开心一笑,伸手贴了上去。

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了光亮,明显有风吹来。

三人站起身,靠着矿车前端,看向光来的地方。高速飞驰的矿车,带着呼呼风声,前方的光越来越亮。

“嗖!”

矿车冲出洞口,那洞口在一个山崖中间。

腾空而出的矿车,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带着几个少年疯狂的叫喊声,终于落到了对面的沙丘上。

“砰”

沉重的矿车陷入沙丘,三个人被甩出车外,倒在沙丘各处,昏迷。

这是一处连绵的山丘,一半是橙色的沙,一半是黑色的石头。黑色和橙色山丘的交界地,便是陷入沙地的矿车。罗、V、关童三人,连同带着的水贝和食物包袱,纷纷落到了沙丘各处。

与此同时,山丘外围有一对越野摩托车,快速行进。最前方那一台上的人,时不时回头看着追来的穿黄袍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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