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前被埋在她们家在村西北角靠近河沟的一个方块自留地里,没有墓志铭,只是一小堆新土。
二妹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目光呆滞,暗自垂泪。
”我给你说啊!你不好一直这样,再过几天那方(男方)就要来订亲了,这样阴不阴,阳不阳的让别人怎么想!“这几日母亲总是不停的在训斥二妹,看见她那张哭丧的脸心里就不由得要发火。
有一次母亲叫了她好几次都不理,气得呼地扔过去一个牙膏铁皮过去一下子砸到二妹的脸上在眼睛下方划了一厘米的伤口,母亲自然吓得先是怔了一下,看看并无大碍,又在二妹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二妹直接来了狗啃泥,感觉嘴吧里咸咸的,想是出了血,用手摸了下巴,鲜红一片,二妹猛得站了起来,面向母亲,眼睛好像充了血,红彤彤,咬了咬下嘴唇,抿一下上嘴唇,二目低垂,一下子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母亲突然害怕起来,本只想唤醒这呆滞的丫头,却不想由着心中的火气下手太重了,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内疚慢慢地靠着二妹的身边一只脚蹲着,一只单膝跪在地上,手轻抚着闺女的后背,想要张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正在出神一个兀自哭泣的二妹,突然感觉背部一阵舒服的抚摸,知是母亲在身旁,擦干眼泪正等要起来,突然看见母亲的一只膝盖跪在地上。
“呯!”二妹赶紧双膝跪在母亲面前,“妈,我------”
”我知道你喜欢那白嫩帅气的小生,妈是过来人,眼光要放远点,要找就找是过日子的人,不是在找玩玩的人!“二妹还没有说起就被母亲抢白,由刚开始的温柔变成了强硬,留下跪在地上院子里地上的二妹进了堂屋。
二妹起身,抬头仰望天空,”真蓝啊!“天空蓝的雪白的云像只只绵羊行走在碧蓝色的大海中。偶尔一阵微风吹过脸颊,心中好似荡起了涟漪,顿觉清爽宜人,本就是心胸开阔之人而且也不是母亲所说只为寻白面小生心生难过,在这清爽宜人之中,悲伤也渐渐退却。二妹低头微笑,手轻抚温柔摇动尾巴的黑子。随即黑子好似受到了鼓励一般沿着二妹的周身打转,从嗓子眼里发出温和的低音,眼睛时刻盯着眼前之人,二她好像受了感召半蹲下身搂住黑子的脖子放在自己的肩上,如同怀抱婴儿一般一人一狗不约而同微闭了双眼,微微摇动起身体,甜甜的睡眠曲响起渐入梦里一般。
二妹只觉自己这身体慢慢地变得很是吃重,用手摸了摸黑子的后脖胫,黑子纹丝不动慢慢悠悠地从嗓子时发出婴儿般温柔的哼唧声,身子的重量继续往她身上转嫁,二妹只好双手撑地,“黑子,你快起来,我要倒了。”
黑子顺势将全部的身体重量压在二妹的身上,二妹双手撑不住地面,不由得仰面倒在了地上,黑子身子一滑侧躺脑袋靠在了二妹的手臂上,一人一狗仰望蓝天白云横卧在院子的中央,“啊,真美!”二妹不由得惊叹平躺仰望天空美景尽收眼内。
黑子像是接了指令也如人一般腹部向上,双腿蜷缩,面朝蓝天,可因为把握不了平衡偶尔会倒向侧面,黑子不屈不挠一次又一次偿试,二妹把手臂抻出,黑子稍微比前面好些,嘴吧里竟然发出啊呜啊呜的连续不断的声响,逗得二妹没了心思再看天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这个好笑的母狗!”二妹突然意识到直呼黑子母狗不妥,“哦!对不起,可爱的母犬!“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二妹大笑,黑子翻身跃起,在院子里欢快的跑了起来。
二妹单手起身撑地,只感觉脊背后面丝丝凉意,“还是蛮凉的嘛!”虽然现在已不再寒冷如冬,但是太阳的温暖并没有褪去大地的阴凉,二妹赶紧双脚蹦起,抖动双肩,恢复如初。
过了一会感觉身上渐暖的二妹甚是吃力,便向后移动坐在了原木楼梯上,微笑着向前还在不停做出各式怪动作的黑子招手,突然身子一沉,似渐入梦里一般,感觉心内一紧,随即起身离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坐了你的宝地!对不起!”
黑子停下动作,盯了二妹看了又看,只听见堂屋传出话来,“你在和谁说话呢?”
原来二妹不经意间想起了那日午夜的情景,好像如场景再现,不由得害怕起来,脸也由明亮变成灰暗,黑子似有察觉用脑袋拱了拱二妹此时略有僵硬的身体,二妹低头冲黑子微笑,“那只是梦而已。有你陪着,我都不怕!”用手臂搂着黑子的脑袋在侧身,心里还是七上八上乱跳,用另一只手微微抚了胸口,好似受了惊吓一般长舒一口气。
“给我读一下那家送过来的礼单。”母亲拿出一张红色的纸头上面用黑子的毛笔很多的小字,二妹一下子眼睛明亮起来,母亲转头注视二妹,“你看人家大方吧,这些就是娶个城里妹子都行,你就知足吧。送来的那天你就多点笑容,不敢再哭丧着脸。“
母亲哪知二妹可不是因为这上面的提亲礼的数量,而是真心感觉这红纸头上的绳头小楷写的真心不错,心想这乡野之间还真是藏龙卧虎,心中升起丝丝引以为傲的情怀。母亲却误以为她是为财礼数量多的满意而转变想法,二妹也不想解释,反正解释了很多遍后母亲也是不听,所以也就勿须再解释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天天跟一只狗在一块,也找人说说话,那狗话通晓了还能算人嘛!”二妹扑哧一笑,母亲可真是幽默,狗语这话怎么想得出来。
“不许笑,我可是认真的,没事天天对着狗说话,别人还以为你是神经病呢!咱村里哪家闺女像你这样没事天天逗狗,那可是男孩才干的活!没事把你那女工多做做,别到了婆家说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被人当作笑柄!”二妹连连点头,而脑袋时不时回过去逗蹲在门砍旁的黑子取乐。
黑子一身的浓毛,难免有跳***亲最怕那东西,只要看见黑子进屋,身子马上痒了起来,二妹有时心想母亲是不是条件反射。
“啪!”二妹的手被母亲狠狠的打了一下,“你有没有个正形!刚跟你说不要天天逗狗,脑袋没长头上,记不住啊?”二妹低头不语,赶忙接过母亲手里的活计忙了起来。
母亲正在给二妹做出嫁用的喜被,让她把秋天的时候家里的打好的棉芯拿出来放在外面过过风。她正在缝被面和被里,二妹则时不时跑跑腿打打下手。
“妈,这几天你都在家里陪我做这做那,我爸和弟弟怎么办?老三可不会做饭。”
”不陪你怎么办?这些活计只能在家做,你爸那宿舍太小,摆不下,你出嫁肯定从本家出去了。再说你弟他们可以在食堂买来吃。
”是不是看现在用不上我了,想把我马上嫁掉?“母亲一怔,没想到二妹竟然说出这话来。
大姐出嫁后,母亲身体一向很弱,家务活做不了多少就会累得前胸贴后背,正好也是可巧二妹从学校不辞而别,顺手接过了原来由大姐做的一切活计,成了家里最实在的柱子。
没过几年下面的弟妹也已经长大些了,父亲为了让他们受到更好的教育全部都到镇上读书,家里的大部分土地也都流转出去,二妹一下子空了下来,整日里都是陪狗逗狗。说句实在话现在好像也确实不再那么的需要二妹了,母亲心想。可是这话却不知如说出,被二妹问地一愣一愣的母亲突然变得有些口吃起来,“啊--啊?”
”妈,---“
”啊?---“母亲正在聚精会神的忙着活计,似有听也似无听到。
”我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二妹想对母亲说,想对小院说,想对黑子说------想对曾经在身边生活过的一切都说好想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掉了几滴眼泪,赶紧转身擦掉,不要被母亲看到,却被蹲门口头朝屋里方向的黑子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