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说她不喜欢父亲喝酒醉后的眼神,看谁都是迷离的感觉犹如恶魔附体。
这一天父亲又喝高了,东倒西歪从村子里的小卖部回来,但看起来原来高大的父亲如些的瘦弱,眼神游离不定,回到家连鞋也不脱掀起被子倒头便睡了。
二妹说,父亲其实很伟大,因为母亲很讨厌二妹,在奶奶的怂恿下,母亲极力要把二妹送人,但是父母为了不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在奶奶面前跪了两个小时。父亲曾说在他的人生中,他只跪自己的姥姥。
父亲一米八零的个子,国字脸,眼窝深邃,鼻梁笔挺,当年,他和母亲结婚的时候,是母亲看中了父亲。
生下大姐后,两人一直过地很幸福,直到二妹的出生打破了宁静,似乎人生的路就变得弯弯曲曲了。在相继生下三女儿,小四后,母亲和父亲商量如果这最后一个还是女儿,他们将不再生了,不知是上天眷顾,竟然生下了一个俊美的儿子,父母欣喜若狂,就连一向和母亲不和的奶奶也破天荒的来到医院的病房看望这个从不待见的儿媳。
“你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亲儿子!”奶奶感慨。说来也怪,爷爷如此宝贝女儿,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是却一定要自己的儿子有儿子,这可能只是对血脉继承的关注吧,不能让自己后继无人。
母亲在三十六岁这一年生下了她的亲儿子,小六,从此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告诉村子里的那些说她生不儿子的人,她陈春芸也可以生出儿子!不用再靠养别人的儿子冒充自己的儿子了!
在一年前的下午,村东头的大伯跑到家里,“给你捡个儿子,你要不?”
母亲以为大伯在说笑,“要啊,你有!”
大伯一蹓洇跑掉了,过了不一会的工夫,只见大伯手里抱了一团东西,后面跟了一群大人和高矮不等的孩子,把本来就不大的小院围得是水泄不通。母亲从屋里出来被这阵式吓了一跳,定睛再看东头大伯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个正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大伯,你,你!”母亲急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你是看我们家孩子不够多,还抱来一个给我!”
“男孩,要不要?“大伯啥意思,母亲摸不着头脑,”我做不了主,要问孩子他爸。“
大伯原来早就派人去父亲的单位去叫父亲回来。
父亲一进门,大伯就迎了上去,”山子,给你捡了个儿子!“大伯很是激动,远比父亲还要激动。
在父亲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母亲仔细检查了这个孩子,确实如大伯所说是个男孩子,但是面黄肌瘦,而且在这十月份的深秋,孩子所包裹的这个被褥非常的单薄,小嘴都青了,母亲赶紧拿了小妹儿时的旧棉被给他包上了。
”山,我检查过了,这孩子没啥毛病。“其实大伯的没啥毛病是指不缺胳膊不缺腿。
”哪来的?“父亲迫不急待的问大伯。
”刚捡的。我吃完中午饭去南大沟刨地,就一会儿的工夫,听到一个小孩的哭声,我还以为自己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呢。往沟里一看,一坨红色的小被子,心想谁把不要的小孩被子扔这吓人,可是走近一看,是一个孩子。“大伯坐下后接着说,人也越来越多,大家好像都在等待大伯说精彩的故事,”这天都已经冷了,谁没事把孩子扔这儿不管了,肯定就是不要了呗。要是女孩,我就不给你送来,你家也不缺闺女,偏是个男孩。问了我们队的那儿子少闺女多的他们都不要,这不给你送来了。“这说的可是实话,大伯是东队的,与父亲隔了好几辈的亲,有好事能想到父亲已经是不错了。
还没等父亲说话,母亲就说,”不要,不要,我们自己的孩子还养不活呢,哪有空养别人的。“要是留下这孩子,就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就是生不出儿子了嘛,所以母亲坚决不想留下。
”这是男人的事,不关女人啥事。“大伯认为母亲不应该做主,毕竟男人才应该是一家之主。心想这家长期男少女多,阴盛阳衰,是该再多个男人了。
”你别插话!“为了显视自己的权威,父亲让母亲不要管,这件事他来拿主意。”他大伯,让我先看看。“父亲也仔细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除了瘦之外,从外表真的也检查不出来有啥毛病。
“咱可是亲戚,我能坑你,你要还是不要,痛快话。这孩子是我捡的我得负责。”所有的人都好像在等待最后的审判,都屏气静声,希望父亲能够给个痛快话。
正好这时父亲的女儿们都放学回家了,看到一院子,一屋子里都是人,给吓了一跳,以为是大病初俞的母亲又出大事了,赶紧推开人群往屋里跑,还好,看见父母都好好的在家,心安了。可是怎么床上好像放了一个很小的小孩子,疑惑不解,看看妈妈严肃的脸,又不敢问妈妈怎么回事,只好像旁人一样站在还能站下的位置等待事情的发展。
父亲看看母亲,母亲避开父亲的双眼扭向旁边,再用眼神找了找自己几个已经放学的女儿,这么多年以来,之所以在政策不充许的情况下,在单位老领导一再的规劝下还是生下了四个女儿,是因为自己太想要儿子了。
“这是我的儿子,以后谁都不许说是捡人!“父亲的决定得到了村子里长辈的一致认可。
大家都说母亲自己生不出儿子,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收养一个儿子,还不允许父亲留下,实在是太不通情达理。
现在如今,母亲终于在三十六岁这一年生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本来已经绝望的心情,当医生突然告诉他们夫妻是个带把的时候,大哭不止。父亲也哭了,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可能只是想流流眼泪罢了。
一个尖嘴猴腮,一个俊美异常,在父亲的教导下两个儿子相亲相爱,形影不离,大家都说这哥俩可真亲啊。母亲有时候也会无意间显露对小儿子的偏爱,总会被父亲呵斥,好像这是不可饶恕的罪恶。每次带他们两兄弟出玩的时候,父亲总是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两个儿子趴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与父亲一同哈哈大笑,逢人就说,他有两个儿子是他的骄傲!
可是还记得大姐生女儿的时候,父亲喝醉了,东倒西歪的来到大姐的病房,一身的酒气惹得旁边还没有生的产妇大吐,一双迷离的双眼望着刚生完孩子的大姐,就像一个喝高的陌生人色迷迷地盯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为老四的小妹不由得厌恶起自己的爸爸!
喝高了父亲正在打牌,这一会的工夫,已经把刚发的八百块工资几乎输了个精光了。
三奶奶跑到家里告诉母亲,“你还不快去看看,山子喝多了,输了很多钱!“
“唉!”母亲早已习已为常了。
“你日子还要过吧?这么一家子,不要吃饭了?”三奶奶也早知道他这个侄子的事,可总不能看见了装不知道吧。
母亲的身体现两年才刚些,可是父亲竟像着了魔,对家里不管不问,吃,喝,赌,就是差嫖了。
三奶奶硬拉着母亲来到设赌的小卖部,“山子,咱回去吧,你看春芸来了。”三奶奶把母亲带到父亲面前。父亲用迷离的双眼望了望眼前的妻子,又低下头继续他的游戏了。
只听得哗一声,母亲把父亲桌上的纸牌和骰子全都撸到了地上。大家被母亲的举动吓到了,三奶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为母亲叫好,她感觉自己的侄媳妇总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勇敢过。父亲恨地举起了地上的板凳砸向母亲,当大家屏住呼吸看事情发展的时候,板凳停住了,差一点就砸到母亲的头部,父亲一转身,晃晃悠悠地走了,而那些赌友们还在背后叫着,“山子,别走,再玩会儿。”
母亲跟着父亲,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回到家里。只见父亲抄起了一个木棒打到正在做作业的三妹头上,三妹没有言语,一动不动的任凭父亲第二次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