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斟满后,孙铭起身,“一晃我们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太快了,这些年,大家各自为生活忙碌,很少联系,也疏远了不少,今天,感谢左羽给我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让我们能够从四面八方聚到这里,一起怀念我们的大学时光,这于我而言,真的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当周遭的环境让我疲惫不堪的时候,唯有同学间的这份情谊让我感到最为真实,温暖,我有个提议,为了我们之间的这份真实与美好,干杯!”
许是不太适应孙铭这样的官场架势,除了白侃夫外,四个女人面面相觑,稀稀拉拉地站起来,敷衍地抿了一口。
白侃夫看出了点儿异样,凑进孙铭说,“你慢点喝。”然后对大家解释,“他来的时候,还喝了酒,大概七八两吧。”
孙铭一摆手,低喝道,“你不说话行不行?”白侃夫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这不足三秒的动作,让莫依依看的心寒,白侃夫也变了,这个曾在大学里处处不让孙铭的刚硬男人,如今却变得圆通至极。
孙铭拎着红酒瓶,发福的身子挺得笔直,自信而有魄力,他先是走到莫依依旁边,抬高了声音道,“依依,首先敬你一杯。”
“依依,一切尽在酒中吧。”孙铭放低了声音,不知道是真的难过,还是想借这杯酒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不要再提,莫依依豪放地笑了几声,道,“孙局,不如咱俩来个双杯吧,互敬。”
大家全来了劲,拍着巴掌说好。
孙铭连喝两杯,回到座位时说,“莫依依酒量今非昔比啊,都赶叫板了。”
大家闹了一阵,杜红艳说,“依依,我有个表弟在你们那儿工作,亲表弟。”
“是吗?做什么的?”
“装修。”杜红艳起身递了张名片,“本来打算跟我一起来的,但我一想是同学聚会,没喊他,下次我到了陆城,让他来拜见拜见你。”
“拜见我干嘛?”莫依依放下正准备喂进嘴里的龙虾,擦擦手,接过名片一看,“不错啊,你表弟都当总经理了。”
“现在哪儿不是总经理啊?街上随便一抓都是。”杜红艳拉过一个凳子挨着莫依依坐下,“刚创业,业务量不大,不过毕竟是80后的年轻人,设计理念新颖,价格合理,服务也改保证,你以后多帮忙介绍几个客户。”
“行,有朋友装修一定找他。”莫依依点点头,收起了名片。
“那,那我敬你一杯吧。”一直嚷着不能喝酒的她,此刻倒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白侃夫和左羽对看了一眼,会意一笑。
但凡有酒的场合,就绝对不会有矜持和胆怯。“大冒险”环节,莫依依脱了外套,拿着酒瓶给大家模仿了一下田震,李默抱着餐厅一角的柱子秀了一段钢管舞,左羽不惜自毁形象,扎了个冲天辫蹲在地上,给表演唱歌的杜红艳当话筒,孙铭跟白侃夫就更损,拖着圆硕富裕的体形,跳了一段肚皮舞,把四个女人全笑翻倒地。
一直闹到快十点,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孙铭说,“楼上有个咖啡厅,咱们先上去醒醒酒,然后看电影。”说完把钱包递给白侃夫示意他去结账,白侃夫没接,出去了。
左羽见状说,“别,我们说好了,AA制,哪能让你埋单?”
“开心,开心最好。”孙铭喝的最多,此时依旧有些语无伦次。
散场的时候,莫依依觉得心里空空的,于是给李博去了个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去完卫生间接着打,依旧无人接听。
去了楼上咖啡厅,见白侃夫站在门口,见她来了,说,“孙铭带他们去楼下做足疗了,你呢,下去吗?”
“我就在这里坐会儿吧。”
“那我陪你。”
两人随便找个了位子坐下,白侃夫点了两杯柠檬汁,见莫依依盯着自己笑,也跟着笑起来,“看什么?不会是想说我越来越帅了吧?”
“涪都市招商局以及管辖区域所有的办公电脑,都是白总您供货的吧?”
白侃夫露出自叹不如地笑,“莫主任圣明。”说完见莫依依继续笑,于是问,“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得势利了?”
“那倒没有,谁不都在变吗?变则通吧,生存之本。我看得惯你对孙铭的迁就,也听得惯孙铭的官腔。”
“我跟孙铭,有官商勾结是不假,不过,这小子过得也并不好,虽说巴结他的人很多,但真把他当兄弟的又有几个?我俩毕竟是同学,有些闷酒,他也只能对我喝。”
“能有什么苦?苦到借酒消愁?升官不是他的梦想吗?很多就是,没得到的时候,拼命得到,一旦得到了,又成为了一种负担。”
“他升官是不假,可头上有个有权有势的老丈人,回到家吧,又有一个娇气暴躁的老婆,处处都是镇压,这是男人的大不幸啊!别看孙铭在外面有呼风唤雨,看似挺风光,回到家那个窝囊,我都不忍心看。”
“他也可以选择解脱啊,离婚,远离镇压他的环境,可他迈不出那一步,因为他舍不得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不过话说回来,在仕途面前,宁可委屈自己的男
“我还真是可怜他,孙铭现在有些酗酒了,每次喝醉了就给我打电话,一聊就好几个小时,你知道他每次说的最多的是什么……”白侃夫见莫依依不太专注,又说,“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说说你吧?老婆要生了吧?”莫依依真的是不太关心孙铭的事。
“嗯,还有三个月。”提到这个话题,白侃夫一脸喜悦,莫依依见状,也笑道,“还是你大智若愚啊,左右逢源,对朋友也真,难怪生意兴隆,家庭也幸福。”
“凑合过吧,我老婆没工作,我得挣钱养家啊,不低头行么?在大学里,我还不是满胸霸气,清高的很?”他说完,忙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莫依依,“以后多照顾。”莫依依接过名片时就笑,“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陆城离涪都这么远。”
“看你说的,大家都羡慕嫁了好婆家,以后还指望着你发家致富呢。”
正说着,孙铭过来了,刚做完周身按摩,又借着醉意睡了一阵,此时他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上班、下班,吃饭,喝酒,按摩,再喝酒,跟常人不一样的生活作息时间,在一场接一场的麻醉和清醒之间交替。
他坐到莫依依对面,白侃夫起身说,“我去下卫生间。”
孙铭坐定后,打了个哈欠道,“喝点红酒吧?”
“孙铭,你不觉得自己有些酗酒吗?”莫依依其实还想说,你这哪儿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孙铭?
孙铭扬手点了瓶红酒。莫依依捂着杯子不喝,孙铭便一番劝,莫依依恼了,“说了不喝你怎么还劝啊?我真的很讨厌你现在这副样子!”
“知道你鄙视我。”孙铭独立抿了一口,“你恨我来着”。
“你太高估自己了。”莫依依微微一笑,“我对你既然没有爱,又哪儿来的恨?只是我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羡慕白侃夫,他比我幸福。”
“你不是不幸福,你是太贪心。不是什么东西,都乖乖地摆在那儿仍你随手拈来,有的东西一旦错过,就是的永远失去,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也没那么贪心,只希望回到家,有一口热茶喝,我老婆太暴躁了,唉,说到底,也不能怪她,她也可怜,是我的冷漠让她疯狂。”
“这是你应得的,你不爱她却跟她结婚,这本身就是你的罪孽。不过呢,你该感到幸运,还有个女人为你发疯,怕的是哪一天她学会淡然下来。女人一旦淡然地面对你了,就说明他是真的死心了。”
“唉,什么爱不爱的,累了。”孙铭仰头吐了口烟雾,有些无所谓,投足之间写满了领导的气质,恍惚又成了另外一个人。莫依依突然明白,其实他从来未曾难过,他只是需要片刻的倾诉和忏悔,但绝对只是暂时,他的眉宇间,依旧散发着野心和霸气,他需要不计一切走到彼岸,爱情对于他,终究只是路边稍稍驻足的风景而已,可能这是普天下男人的共性吧,如白侃夫说的那样,每个人在婚姻的选择面前,都是为了“凑合”。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一份情感而放弃更多的索取。莫依依刚刚在矛盾的心里,顿时又放松了许多,不需要安慰孙铭了,他根本不需要,就像不需要为某个人祈祷一样。
从机场回去的路上,莫依依给李博打了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有想跟他浪漫一下的感觉,李博在电话里顿了顿,说,“要不,你先回来吧,家里的饭也做好了。”
妈妈也在家,见莫依依回来,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对保姆说,“开饭了。”
“奶奶还在医院?要不要送饭啊?”莫依依看了妈妈一眼。
“你吃吧,不用你操心,有安排。”妈妈也没看她,低头吃饭,莫依依放下碗,说,“你们先吃吧,我累了,休息会儿。”
李博很晚才回来,见莫依依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便过来爱着她坐下,莫依依说,“你是不是跟妈妈说我去同学聚会的事儿?”
“嗯,她问,我就说了。”李博揽过她肩膀,“她这几天心情不好,让着她点儿,啊。”
“本来我也没放心上,她生气就生气吧。”莫依依伸了个懒腰,“饿了。”
“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