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术权!”此时妘封欣喜若狂,毕竟过了将近千年的时光,到最后自己还是回来了,更重要的是黧儿也回来了!黧儿!黧儿!
“王,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撇下这个世界的。王妃能够一直陪着你,是苍天注定的,因为你们的命运会永远系在一起,就如远方的那两颗星辰,越来越近,最终交合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再分离。王,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神傲冰雪的王。”术权掐起手指,血滴在了明亮的占星球上——一颗灵亮透明的水晶球,出现了好多只有占星师才可以看得懂的占星文。
突然,若水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紧紧抓住了妘封的衣角,道:“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为什么……”
“黧儿……”妘封一把抱住了她,抱住了那个为情陪伴了他三生三世的妻子,手指轻轻地抚过女子那头长长的秀发,道:“黧儿,是我,我是封儿,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我就是那个黧儿?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的黧儿,不要再逼我想了,头好疼!”镜黧挣脱妘封的双手,却不由地心中一阵阵痛楚袭来。
挥手面青天,镜黧喃喃道:“我只知道,我是奉了圣主之命来到云邶,一定要得到第一卷神册,以控制修真凡世。然后用《神册》卷一打开通往流荒的大门,好让魔域戾气侵入到这里。”
“原来如此。魔戾是想利用流荒大陆的冥暗戾气来削弱血麒麟的力量,以保证千年之期计划成功。”术权忽然说道。
“魔戾?”妘封问道。
“其实圣主并不是妘祭。”没想到术权还是把隐埋了很久以前的秘密给说了出来,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术权,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妘封越觉得事情隐有玄机。
“敬爱的王,请允许所有占星师们的苦衷,天机不可泄露。”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妘封继续追问道。
“我敬爱的王,这件事乃是妘氏家族中最大的秘密,可谓天道不可违,顺者昌,逆者亡!”术权的脸色看起来更加得苍白,简直是没了一丝血气。
“你更要知道你是一位伟大的占星师,是西界王室的皇家占星师……而我作为渤苍四界之一的王,我有权知道妘氏家族的一些事情,甚至是所有的事情。说吧!”
那坚定的语气告诉术权,关于这件事他必须要知道,而且他也是妘氏家族中的一员,身体里流淌着世界上最纯净的血液,他有权知道和了解这一切。
也许这一切都是天命!
术权的脸上不断的显出阵阵绝望之意,恐惧之情,因为他要将这段有史以来最令人绝望的秘密吐露给世人。一声无奈一声叹,术权面色苍白朝北方,目不转睛地仰望着苍穹的远际,很久才慢慢道:“大约在三千年前,也就是王妃还是蝴蝶之身为解你之锁而逝去的时候,不久就有一股戾气从圣主妘祭的身体中散发到体外,形成了一团黑气。这股黑气幻化成妘祭模样,自此后再也没有圣主的任何踪迹。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叫魔戾的假圣主操纵着星辰万物,世间生灵。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由它所创造,终于有一天,它便想要重建一个属于自己的魔世界。本来以为在血麒现世之时可以大功告成,不料被你护住了血麒麟,毕竟它不是圣主,虽然也能操纵星辰诞灭却不能杀掉妘氏族人。最后,魔戾拼尽灵力结成血咒把你封禁在不灭神渊,等待着下一个千年之期。谁又能料到血麒麟在离千年之期还有二十三年之日,突然跃出深渊,打破了魔戾当年给你所下的封魔光印,随后你和王妃两人双双跳崖进入轮回,血誓来生要拯救苍生万灵,却因喝下孟婆汤,第一次忘记了彼此。按千年之前的约定,我来到凡世唤醒你们的记忆,重新对抗魔戾,为天争命!”
“原来这一切是这样的。”
“如今离血麒麟的千年现世之期还有最后三年。王,这三年的时间里我们必须到达帝京,或许我们把魔戾消灭掉,这当然是最好。或许我们失败,可是保护了血麒,再让世间继续存在一千年。或许……我们在还没有等到血麒现世的那天就被魔戾的手下或被魔戾亲手给杀死。”术权说话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快要苍白而要竭力。
广场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是沉重,凡世间人类的嘘声片起,诉说着无尽无奈的绝望,在他们看来连创世之神都无法抗拒魔戾的力量,更不要说是要以凡人之力替天争命。
其实,要想到达帝京,就必须用神册卷一打开通往流荒大陆之门,然后再找到卷二打开流荒与渤苍之间的那道隔界之门。走过鬼镇、封魔谷、丰云尘世和阊阖异界,最后到达帝京,也就是圣主所在的地方。这一路上肯定凶多险峻,会受到圣主手下诸多的扼杀和阻挠,而且对手都是拥有着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灵力的神裔或者是大魔。
“术权,我们明日就出发。”妘封望着远方模糊的天际,说道。
“王,你要知道,此行一去就不再复返。或功成,或……亡世。你决定好了么?”也是太过激动,术权的声音变得愈加颤抖。
“我……与世间共存亡。没有或许,也没有如果。只有,坚持或者是放弃。”他依然是千年前的那个模样,就算是失去了所有心智,还是显现出那么的桀骜不顺,还是侠骨柔肠,清容俊发,甚至一点都没有改变。当镜黧的目光不经意的向妘封看去的时候,瞬间就似被雷击一般,从脑海里抖落出几片散碎的记忆,只是很少,太少,少的她根本不能够记得以前,那些美丽而幸福的回忆。
也许吧,这些回忆将被封存永远,再也不能想起从前的那个自己,那个内心深处的他……
“王,你不会孤独的。因为你是唯一能够和魔戾相抗衡之人,而且会有人帮助你。”术权从袖筒里拿出一卷丝绢递给妘封。
打开,见上面写道:
琴画,神乐族,司音律。
燕青,鬼族,司剑术。
寒月,鬼族,司暗杀。
术权,巫族,司占星。
“王,魔戾的手下所拥有的力量都是不同的,而且琴画、燕青和寒月这三个人可以说是天水古地里目前灵力最强的三个人。”术权道。
“还有我们。”镜黧突然说道。拿着用灵力幻化成的笔,在丝绢上写下几行字:
镜黧,灵族,通晓幻术与术法。
青玉,灵族,司暗杀。
白琮,灵族,司医法。
赤珷,灵族,司隐遁。
紫琰,巫族,司占星。
红瑾,灵族,司摄魂。
黄琇,灵族,司诅咒。
墨珖,涪啻族,司召唤。
玲儿,魔族,司梦魇。
“在到达帝京见到圣主之前,我会帮助你的,而之后那就是你们的事情。我想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在刚才的那一刻,突然发现在你的身上似乎有种我很熟悉的踪迹,不过……我记不起那是什么。”
“黧儿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对了,你师父和你大师兄没有死。”在经过好长一段沉默后,终于,镜黧说道。
云宣大殿。
在这个看起来月光皎洁却又酷冷的夜,银色的光泼洒了凡间的一席地。玉崑山在寒冰洁的月光泼洒下,婉如仙境里雄立傲视人间的圣址。
月下,有两个人。一人苦笑着转过身,望着那轮皓月。
“师父。”妘封望着转身背对着自己的那位老者称呼道。
“没想到我辈修真几百载,也不过是井底之蛙。如今要吾徒儿独扛万物苍生之大任,而为师却不能帮上一帮,实在惭愧,惭愧!”老者转过身一脸慈祥的看着妘封。原来,这位老者正是“天圣四奇子”之一、妘封的师父,北终真人。
“想一想以前总要受天命的摆弄,可是没有料到,到头来苍天还是得需要我们的帮助。”妘封扶北终真人坐下后,端起茶杯笑道。
“也不知你我师徒两人是否还能再见……”
“师尊。”
“唉,也罢,也罢!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死离愁。俗话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此时,彼时,终有分离的之时。为师已没什么可以再传授与你,唯有几句嘱咐。”
“弟子欣听。”
“吾徒儿此番行去,道路艰险实可所知。有的时候看起来最安全的却是最危险,甚至是致命的。重要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要知道在这个或亡或生的时代,会有人因为种种而投向圣主,也许她已经派了手下潜伏在你的身边。总之,任何时候你都要切记,所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所听闻的也不一定就是虚假。”
这一晚,北终真人和妘封聊了很多,很久,待两人各回到住处时天已将有鱼肚白之亮。
快马加鞭,千里奔驰。
也许世人都将其忘记了,在崆玄谷的最深处有一个天然灵巧的屏障,而屏障的那边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原来那里就是云邶大陆上世人认为早已消失掉的最神秘的第九个州——天水古地的入口。
术权笑道:“王,等会给你一个最大的惊喜。”
“哦?就是那三位灵力很高强的侠士,对吧?”妘封试探着想看清术权的心里,笑着问道。
深色的眼眸看着妘封,淡静片刻后摇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只见妘封无奈地看了术权一眼,心中暗自苦笑道:“看来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说完,两人并肩走进天然屏障,慢慢地消失。
笙箫细乐,珩元古色。
远远望去,一层层纱云弥漫环绕在山顶上,淡淡薄薄的雾气缠浮在古树枝梢上。其中周围宫殿楼台,瑞霭缭绕;水榭奇园,崇鸟香茗。原来天水古地是藏于崆玄谷毒瘴沼池的深处,与外界异于两般,看上去这里完全是一片净地,没有爱恨情仇,亦没有功名利禄,只有无尽的神秘以及诡异。
走过许久,面前分明巍峨地矗立着一座高大神圣的琉璃金塔!
召灵塔。
金塔的内部装饰很复杂,无数的雕花仿木,金像玉尊。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层,终于来到了塔的顶端,从这里向外放眼望去,可见大半个天水古地,唯有最南端看不到地平线,而最西端则是一片雾海朦朦,无边无尽,没有终止。
塔顶部的房间里,有三个人围着一个八方青铜鼎相互对立坐着,其中有两位女子。左手边那位女子的身前卧立着一把银白色七弦古琴,妙龄少女模样,一脸柔情似水,一眼秋意灵光。仔细看右手边那位女子的容貌清秀,面无情气冷峻,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重重的寒气,也许大抵暗杀高手都是如此。中间的那位男子背后架着两柄剑,面露热血阳刚之气,眉宇中间还有道闪电一样的火红色的记号划过。
令人震惊的是,这三人的修为至少达到了聚神境的巅峰!
术权笑着看过三位高人,转过身对着妘封道:“王,这三位就是将要辅佐我们,一起捍卫生死的世外奇才,这九百多年来,我和琴画、寒月、燕青都已成为故交之友。”
话音刚落,只见三人站起,手抱银白色七弦古琴之女子清雅笑道:“术权兄,你终于还是来了。”
“是呀,想来也有二百多年没有回来看你们了。如今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千年前曾经帮苍天世间躲过一劫,渤苍四界之西界的那个伟大的王。”
妘封用双眼扫了一遍房间里的三位隐世奇人,回想起术权告诉过自己,琴画用的是一把银白色七弦古琴,身后背着两柄重剑的男子就是燕青,而无情冷峻,喜欢独处的女子便就是寒月。
只见琴画微笑着支起七弦古琴,焚香朝拜,片刻后有缕缕清袅素音自金塔顶端扩向周遭。此时,寒月、燕青连同琴画双手合十,神情严肃,面向雾气朦朦的西方膜拜,口中念道:“今日,我燕青、寒月、琴画三人以血祭誓,与天地共存亡!永不后悔!”
“如果苍穹真的有末日那天,就算死,我愿在你们之前。”
寒月告诉妘封,在金塔顶端中心处有个八方青铜鼎,里面有个东西等了他很久。
走近金塔中心的那个青铜鼎,向鼎内看去,里面供奉着一个白色圆圆像珠子一般模样的东西,琉璃体似水般透彻,仔细观去天地万物尽列其中,珠体上刻着两个青色古字:玄天。
原来,此珠乃是亘古时期的遗留圣物,神迹异法。它可以吸取一切周围物体的能量以供主人使用,此珠虽名“玄天”却有魔邪之气。妘封已是耐不住心情兴奋,咬破了无名指,将血顺手指滴落在珠体,化入其中。骤然,珠子白色光芒大盛,愈发强烈,“玄天”两字更是青光大作。
这时天色渐暗下来,月华盛开皎洁的光从塔窗照射在妘封那双黑邃明眸。有一股火热熟悉的力量从珠子里冲击到他的体内,刹时经脉似欲行血倒流,就像灵魂欲冲破元神在火焰里灼烧般。在火海弥天盖地的深处有个神秘的声音,道,主人,我等了你好久。
几日后,玉崑后山的古洞里,北终真人用神册卷一开启了那道通向流荒魔域的隔世之门,在所有的人的祈祷下,妘封、镜黧、术权、琴画、寒月、燕青、玲儿、青玉、白琮、赤珷、红瑾、黄琇、墨珖一行十三个人踏上了通往渤苍仙界帝京之路。
大地苍生!
要知道,此时离世界的尽头只剩下了三年的时间。云邶大陆的世人亦将所有的希望都押注在他们身上,在隔世之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刻,他们没有任何的退路,只有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他们或者功成复返,或者与世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