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将金色火矛夹断,失去灵力供给,凤仪手中的火焰便消散大半。他虽然做起来轻松,但此时仍有些狼狈,头发和半张脸都被溢散的热力烧伤了,整个人闻起来有一股焦味儿,脸上有明显的烫伤痕迹,身体温度也变的很热。
几乎是立刻,他浑身都开始出汗,里衣被浸湿,然后是外面的衣袍,方石见凤仪好像仍旧处于惊讶,没有动手的意思,便甩掉衣袍,将贴身湿透的里衣也脱了。
他露出肌肉分明的身躯,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层油,凤仪看了,感觉心脏跳动有些快。
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就脱衣服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仪为了掩饰羞怯,问了这样的问题。
方石拿食指点了自己的脸,以生机将之愈合,答道。
“我叫方石,是路过的杂役。”
“杂役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那可能是因为我学的比较杂。”
“你学过什么?”
凤仪有些期待,此人所学显然与仙道有所不同,可能是这世间未见的道路,又或者是极高深的武道,总之,她对此有些兴趣。
“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还有生理卫生……”
“……”
“你看起来不信?嗯……”
“我是问你走了怎样的道路!你浑身并无半点灵力,可见绝非仙道中人,举手投足纯以武力伤人,方才那一指虽然看起来像是法术,但实际上只是最为淳朴的力量,很像是武道,但武道不会有这么强,也不能切断金火,那本就是无形之物,你切断的并不是火,而是我供给的灵力和仙术本身的结构,这……这是直指本源的东西……”
凤仪对许多东西不感兴趣,但谈到修行方面的东西,却能够滔滔不绝,这也是她能有现在成就的最大原因。
方石想了想,觉得凤山仙门的人已经做好了对付自己的准备,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遇上,不想浪费时间,因此说道。
“如果你让开,并保证之后不会阻挠我,我会告诉你我练的是什么。”
凤仪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她再度凝聚火焰,“虽然很遗憾,但……我是下代凤山之主。”
方石一笑:“我本以为你会假装答应,等我说明之后再对我出手。”
“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怎样的人?”
“我是凤仪。”
方石叹气,周身云雾缥缈,看不到真形。
“如果你有化神境的修为,倒是可以胜我,如今的我还无法限制那样的急速,但只派了三个融灵圆满……”
“我不会输的。”
凤仪周身燃起烈火,随后赤红转金,腾空而起。整片区域仿佛沸腾了,热力令眼中的世界都变的有些不真实。
她张开双臂,像是真正的凤凰般洒下无穷烈焰,与先前的火雨、金矛都有所不同,这是完全不同层级和覆盖面的法术,几乎是成为仙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方石被金火淹没,整个人消失了,仿佛已被湮灭,化为灰烬,甚至更微小的东西,但凤仪知道此人绝不会因此而死,于是金火更加炽热、更加激烈地洒落下来。
即便是天才如她,持续这样程度的法术也十分吃力,三个呼吸之后就力竭了。而这片区域,方圆千多步的地方已经被金火填满,陆地都被烧掉一层,空气已经不存在了,好在她这个境界的修仙人连呼吸也不是必要的,因此还能够存活。至于肩头的灵猫,则早在她施展这样法术之初便跑掉了。
那个少年不可能躲开这样的阵势,身法在牵涉如此广的情况下无用,也没有以先前的群山作为抵挡,他必然中招了……凤仪这样想着,待火焰散尽,却找不到他的身影,连尸骨灰烬都不存在。
方石失踪了。
凤仪坐在地上,有些讶异,那少年究竟是跑了,还是死了?
灵月上人于残殿前静坐,目光中透着神秘与慈悲。他总是能给人以这种印象和感觉的,也许是因为他所做的事,他提倡的东西于仙门中格格不入,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声称自己身具人王血脉,在人王故居前自然有某种神秘的加持。
事实上这种说法在修为高深年岁长久的仙人那里有很高的可信度,凤山乃末代人王故居,能在人王尚存的时代在此处立下仙门,若说没有什么关系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天山仍有山主,人王存续能有接替的年代,仙门中人都要夹着尾巴过活。人王并非凡人贤者,乃是被荒神改过血脉、赋予神力,又在冥冥天道中刻下痕迹的存在,尽管形似凡人,寿数也只比凡人稍多,但话语有声威,权柄能杀仙,在那个年代的修仙人,宁惹那些神龙不见的天山传人,也不愿得罪人王。前者还有以力相较的可能,但后者一旦动怒,写下旨意,便可以天威罚之,动辄要命,百年千年苦修化为乌有,连性命都不存了。
凤山仙门这一脉,来历在仙门当中是有些蹊跷和神秘的,有人传说现今的门主灵月上人乃是末代人王亲子,又或者是当年弑杀人王血脉的祸首之一,总之猜测复杂,在人王死后千年的今天,是他想怎么说便怎么说的了。
灵月坐于殿前,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毫光,他体态微胖,摆出这样的姿容总有些憨意,但方石走过来时,却心神皆震,感觉到了死意。
此处似是已被布下阵势,又或者,单以灵月上人便可给方石带来生命威胁。他以云山山意罩体,令自身迷蒙看不到形体,更无气息外泄,这不仅仅是形相上的表现,而是根植于概念上的朦胧。
方石先前避过凤仪漫天金火,便是以这样的手段令自己不受伤害,这是他近来境界加深领悟到的用法,可面对静坐的灵月,他竟能生出自身走向死亡的念头,实在是不可思议。
两人一坐一立,方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走吧,只是刚刚转身,便在身前看到了一堵火墙。
方石看了看绵延半里的长墙,转而估算高度……能跳过去吗?
似能看到他正跃跃欲试,灵月开口道。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方石行藏被识破,现出身形,转身看了灵月,发觉他无悲无喜,表情肃穆,想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我还有事,不想打搅上人。”
方石笑眯眯说着,寻思着脱身的办法,承恒显然是指望不上的,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不死和武道,于仙阵并未有过研究,恐怕是进不了秘地的,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此时遇险。真正得到消息,只能是自己出去或是很久没有消息,总而言之他是无人能助。
与灵月一战的后果,其实仔细想也就知道了,两人之间有着巨大差距,方石融山并为圆满,尽管有部分融山境之能,也曾杀死仙人,但在凤山山意没能完成、喝令这片山川为自己而战的情况下,他其实是很弱的,面对成仙许多年,甚至可能达到更高境界,又是末代人王故居、笼罩神秘光环的仙门门主,方石实在是没有胜算。
他不知被发现后,自己的选择路线是被猜到,还是被看到,又或者是最有可能的那种……灵月在两边都做了准备。
“你要紧之事,可是去往天山,领受天主之职?”
灵月上人开口道,他仔细打量了这个少年,有些讶异,发觉他仍旧是真正的凡人之体,但先前与三个弟子一战,的确展现了些许融山境的威能……
方石对他能察觉自己身份一事并不意外,神色未变。
“上人既知,又何必阻拦。你乃人王后裔,于黎民有颇多泽被,自然不肯见这天下继续分崩,何不等我去往天山,成就天主之位,再来册封人王,平定乱世?”
他这话说的义正言辞,脸都没红过,仿佛真的是为了这个而出门,因此才愿做天山之主的。
灵月眯起眼睛,手指颤了颤。这样的表现于他这等进入仙境许久的存在已经算是失态,他认真看了方石一眼,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你年纪不大,竟有此等雄心?天山也好,人王也罢,都有太久没能传承,何况如今仙道大兴,不是那个由荒神始,神威天主中兴,自始至终都有人王治世的天地了……这不是你的时代!”
灵月上人这番话带着情绪,似是动了真性情。他捏着拳头,觉得眼前这少年真是太过自大,甚至有些看不清形势。
方石脸色未变,只多了分笑意。
“苟利人族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他这样说了,也不显豪气,只有平淡的笑容。灵月被这句话中的大气与淡然震慑,心脏竟剧烈跳动起来。
“我乃仙人,也是一方仙门之主,你与我说这些,不怕死吗?”
方石摇头:“上人若要杀我早就做了,我自知此等本事难入上人法眼,只是此乃心中所想,一生之所愿也,否则我早成仙道,也做这饕餮天地鱼肉众生之人了!”
“你这话说的豪气,又有几分是真?未曾见过真正的血与杀戮,仙道至尊的手段、顶级仙门的底蕴,你又见过多少?此时说的豪气,到时候退缩、或是狂妄被杀,你又如何?过去,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天山之主。我一向不信那位承先生的眼光,自神威天主之后,天山便没再出过盖压一世的强者,故此才有人王治世终结的时候。你说再立人王……那便更是奢望,若无法将天山秘法修至最高境界,此事就只能是想想。你究竟有何依仗,能有如此之大的野心?”
方石心说我只是乱猜乱说,好从你这里脱身罢了……但眼下的状况并不能说实话。
“我修成融山不过半年,如何?”
灵月摇头笑:“融山境者,我也曾见过,乃是浑身皆成神躯,有诸般妙处存在,举目可望千里,虫蚁鸣叫、魂哭鬼嚎生死之语皆入耳中,亦有搬山巨力,能日行万里,山川退避。是与仙人两异的长生法,古称成山道,乃亿万人难修的上古之法,你若修成,如今见我也有一战之力,又怎会说些大话,骗我放你离去?”
“原来被看出来了。”
“我好歹活了数千载,也能分辨人心实话,若你能在仙道上走到这个程度,也有这种本事。”
“你不信。”
“为何要信?”
方石不接话,只是举指一刺,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没有形容可见的巨大力量,而是将两座山的沉重力道缩到一点打出,这是与承恒修习武道源流之所得,叫做惊神指。以方石如今的能力,也只能在不受到重伤的情况下打出这样两指,但并非仓促能成,而是需要以生机护住身体,缓慢聚力才能做到。他先前与灵月说了许多话,就是为此准备。
如果两人之外还有人在,会看到这少年出指极慢,缓缓去点,显然是伤不到人的,但在灵月眼中,这样一指却好似疾电,快的看不到痕迹。
这是巨大力量扰乱空间令认知出错的作用,若是寻常修仙人,哪怕是真正的仙人,全神戒备之下也要受到重创,说不得一指就化为飞灰,直接死去。但灵月终究不是普通的仙人。
本不该被挡下的惊神指被灵月拦住,那是一条发出金色华火的手臂,即便是方石也感觉到两根指头一烫。
两人交击之处,不生波澜,没有变化,仿佛方石只是轻轻出指点在那里,而灵月也像是轻描淡写地挡住,但随后两人分开,灵月一臂直接爆碎,化为实质灵液,脸色苍白,显然受伤不轻。方石却受伤更重,整个人飞退,在极远的地方撞了大坑出来,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血从身体的每个地方流出来,显然是致命伤。
他于濒死中点了自己一指,生机发挥作用,令伤势逐渐痊愈,但精神却好似被掏空了一样。
看来真正与人对战,我只能出一指,反震力道太强,若不能成就融山圆满,是绝对无法将之当成常规手段使用的。
方石呼吸平缓,伤口尽愈,不再流血,他摇晃着爬起来,朝灵月所在之处走去,此时他已尽全力,难以再做手段,但对方仍旧有再战的力量,计算起来,却是他输了。
灵月看着这少年走来,心中有无边的震惊,他已经看出方石的底细。
“你……真的半年融山?”
方石点头:“上人信了?”
“你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竟能融入两座山意?”
方石笑笑:“并非只有两座,而是群山。大多是些小山,生机薄弱,难以发挥效用。”
“两座也很了不得了,这是古来难见之事,我所知者,不过二人有这样的能耐。”
“上人指的是?”他问出这个问题,心中已经隐约猜到答案,天山传承这么多年,名声与实力最强的两人是荒神与神威天主。
“这倒不需我说,想来你也知道。我只问你如何做到?”
“上人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也想入我天山?”
灵月摇头失笑:“我幼年曾经生出这个想法,有过尝试,但失败了,如今问你也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方石点头:“若上人想知道,我可以回答,但您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
“上人如今站在哪边?我不知凤山仙门,或者您与人王的真正关系,不论那些传说之事,只讲您仙门中这些规矩和所做之事……聘用凡人工匠修建假人王遗迹是想做什么?您对待凡人的态度,就我所见,有些太过好了,这又是怎样的缘由?”
灵月沉默,之后才做出回答。
“我曾见过人王宫,这里所修筑的,是人王宫的仿制。至于目的,只是怀旧,又或者想给自己些底线。如今仙道大兴,人王曾经的时代终究会被人遗忘,如果我在这里,在我凤山仙门建了这样的东西,只要它还存在,便不会有人忘记那个年代。”
“恕我直言,您是仙人。”
灵月笑道:“仙人便不敬人王了?我生于凤山,曾与他为好友。仙道中人常常以为我凤山仙门与末代人王有着某种关系,因此才能在凤山立下道统,但谁又知道,在他来此居住之前,我和我师父便住在这里了?那时我还只是个孤儿,甚至不知道我师父是仙人,以为他只是个上了年纪的好心老人。”
“但后来,上人知道了。”
灵月点头:“当时我很是吃惊,因为在那个年代,修仙人极为稀少、受人鄙视,更别提能成就仙位者。此道在那个年代十分难走,虽然并未禁止修仙,但修仙人一向被认为自私自利、与凡人争生的,极少在人前出没,而我师父的隐瞒,在当时看来,其实是对的。”
“您还是成为了仙人。”
“其实我师父本不想让我走这条道路,那时若要超凡长生,其实有别的路可走。你知道天山当时有多少少男少女去拜山吗?日以万计,没一个不想拜入天山门下的,我也曾是其中一员……但真正能够进入的,十年中有一个就算好的。除此之外,若能于人族立下大功,也能感动上天,平白增加寿命,因此在当时有些人王的肱骨重臣已活了近千年,修仙真的不是很有吸引力。”
“我之所以会选择这条道路,除了无法修成天山法门,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
“人王?”
灵月摇头:“那时他还不是人王,并非身居人王血脉就能坐上那个位子……当时我们都还小,甚至比你还少几岁,他没那么沉稳,我也没这般胖。我们曾约定,一个要成为天山之主,一个要通过考验,在诸多人选中脱颖而出,继承人王的位子,然后共同开创前所未见的盛世……当时我们曾有许多想法,想要改造这世界,如今看来大多幼稚,但的确是想要做些好事的,后来……”
“后来我没成功,他却成了。我师父见我沮丧,便传我仙道,脱离凡身,只是这样一来,我就不好见他,为他效力了。”
“再后来,我们有二十年未见,尽管只有半山之隔,我也只是远远望着他看他读书舞剑,再之后,他就走了。”
方石在心中吐槽两人基情,但表面上仍旧未他们的友谊感动。
“上人可曾再与人王相见?”
“自然是见过的,否则便不会有之后的事了。他登基时邀我前去,我没去,他却将登基之日改期,亲自来请我,我总不能让全天下人等我……去了才发现我是观礼者中唯一的修仙人。”
方石隐约觉得,这里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
“那时我受到诸多大人物的质疑,人王重臣也罢,天山之人也罢,只有当时的天山山主跟前代人王没有说话,但他却拉着我的手,对所有人说,我是他的朋友。”
“这不是好事。”
灵月感叹:“是啊,不是好事,但于当时的我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了。若是如今……我宁愿他不那样说,甚至不去观礼,不坐在殿中,只等他巡视时看他穿袍戴冠的样子也就够了。”
方石很想问一句,你们怎么不去成亲……但这时该说的不是这种话。
“因此出事了吗?”
灵月点头又摇头:“说出事也算不上,那时我想的很少,但也能预估事态发展……当代人王竟然亲近仙人,的确受到一些质疑,但他的才华和意志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只在最初的几年里有些问题,之后便平定了。真正出事……是在那之后的百年。”
方石不知具体时间,而那段历史又被人为隐没,以他的出身也难知细节,只能大概猜测。
“天山传承断绝了?”
灵月否认:“那是之后的事情,算是给那段纷乱的历史划下最终的终结……他在稳定世间、威信大涨之后,开始接纳仙门,为一些仙人提供固定的修炼场所,这在当时受到极大反对,若他能活久一些,自然是能够做成的,甚至仙道也能被真正接纳,修仙人可以在一定限制下修行,于双方都是好事。我也曾为此出力,这个上人的名号,便是那时得来的。”
“人王……是怎样死的?我听说是有仙人杀害……”
灵月呵呵笑道:“人王若能是一位仙人杀死,那就真的可笑了。历代人王,皆是寿终而尽,荒神在他们这一脉上刻下的法则如此,人王登基后便不遭刀兵之厄,不生病苦,精力惧足,以此保证每一代人王都能活到寿终正寝,甚至不受迷惑,永远英明神武。若有人能弑杀真正登基的人王……他就算没到荒神的境界,也与神威天主相当了。”
“他是寿尽而死,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那时正刚刚修成仙人,在稳固游历之中,我到时,虽然见了他最后一面,但终究是有一些动静的,所以之后传出这样的谣言也不奇怪。”
“我以为这是真事呢,有很多典籍中都描述了那晚的情景,说有仙人入宫,之后人王便驾崩了。想不到是上人。”
方石心说你们两个基友最后一面给后世历史学家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和误会,遗毒千年,真是够了!
“我怎会杀他……我与他一同长大,亲如兄弟,怎会……”灵月说到这甚至开始声音哽咽,以袖捂面,此时他被方石打没的胳膊已经逐渐再生,恢复出来。
方石赶紧转移话题:“之后呢,按理说那时若无人能对人王下杀手,之后只要正常交接,令新王登基便不会有后来的大乱……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其实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顺着问下去。
“之后……之后自然有人出手了。”灵月冷笑,“那时人王开放仙道禁令,有许多修仙人感恩,的确愿为其效力,这在天山传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绝对是件好事,但总有些喂不饱的狼,想要得到更多……他们认为只要令人王治世的时代崩塌便能肆无忌惮地修仙,证得更高的仙位……他们,其实是对的。”
“一个个候选者被杀死,其中有他的子嗣,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那时的心情很糟糕,想做些事,做些努力,至少要令新王加冕,但没有成功,反而被泼了一身脏水。”
方石沉默了,他能想象大概的缘由和情况。
“人王候选者的行踪不可能不做保密,否则许多年之前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所以,那时的修仙人跟朝堂上的一些人合作了?”
“不错!”灵月冷目,“那些活了许久的老古董,自以为没了人王也能把持朝政,妄想执掌人道权柄,令自己永寿……将诸多人选供了出去,后来人王血脉断绝,他们也没能撼动荒神定下来的法则,只落得人人身死的下场;至于那些当时出手的修仙人……哈哈哈哈,如今九大顶级仙门之中,除了天峰,恐怕皆是他们的门人,因为我为此事奔波,他们当时竟说截杀天山山主的人是我,杀死人王候选的也是我,真是可笑。”
“天山没有出手吗?”
灵月摇头:“当时的天山山主受了重伤,疑似被人围攻,但没有细节传出来,我后来去问、去求助,却被挡在门外,再后来,有消息说山主已经下山,要平定乱世,可最后都没消息,想来是死在路上了。我不知当时有谁能做到这点,就算那任山主堪称史上最弱,但仍旧不是几个仙人能敌的……我有时都怀疑,是不是除了我自己,当时所有的修仙人都参与了此事?后来我问了师父……”
“他老人家怎么说?”
灵月斜了方石一眼,似乎是对他这种溜须拍马的表现很不爽。
“师父当时说……此事难易,乃大势也,要我随他回山修行。”
“您没有答应?”
“不,我那时心灰意冷,便听了师父的话回山修行,直至如今。”
“上人没再做些努力?”
灵月笑看方石:“你这少年,我自然是做了事的,先前都是你问我答,如今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究竟是如何容纳不同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