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带着二狗回到天宇公司的时候,正赶上铁柱和孙成来找他谈这一段时间的业务安排,于是林城招呼上他俩和张林雪,老车开车,准备几个人一起去外面聚聚,给二狗接风,章则明因为还要汇报牡丹城项目的招标情况没有一起去。
好友久别重逢,几年间几人各自经历了很多酸楚和无奈,此时能够相聚,林城、张林雪和二狗都不胜唏嘘。虽然当着铁柱、孙成还有老车几人的面,有些话不方便多提,但几个人还是相谈甚欢、甚是激动。话题还是围绕着林城这两年的经历,二狗听了陈延庭对林城下手的事情,心里气愤难平,相反林城却已经不太在意,生意场上遇到对手再正常不过,你来我往胜负难料,虽然摔了大跟头,但林城心态却很稳,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要搞垮陈延庭不容易,但是想让他在牡丹城这件事上栽个跟头,却并不难”,众人听了二狗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明摆着牡丹城已经把项目交给了长永,就现在陈延庭不可一世的架势,他们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在这件事上栽跟头。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二狗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要想让陈延庭在牡丹城栽跟头很容易,长永拿到牡丹城项目的关键在于顾天成,只要顾天成那里通不过去,陈延庭就绝对不可能和牡丹城合作。现在是省里换届选举的敏感时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顾天成屁股底下的位子,只要在陈延庭的某个项目的设备上做点手脚出点问题伤个个把人……”。
“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林城斩钉截铁,他知道二狗这个人心思缜密,手段也够狠辣,向来说到做到,但是这样做已经违背了他行事的原则和做人的底线,不过这也更加强了他把二狗带在身边的想法,他要给这批野马套上一个缰绳。
众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不知道眼前这个看着文文弱弱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样狠辣的想法,而且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孙成对这样的做法非常反感,铁柱和老车没有发表意见。
二狗却一下子激动起来:“城哥,你还没有明白吗?你要想比别人混的好,就得比别人狠,你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受了多少苦!不都是因为那些人心狠手辣吗!?”,二狗越说越激动,张林雪怕他把不该说出的话说出来,拉着他的衣服呵斥他:“二狗,你别犯浑!”。
“说不行就是不行,想也别想,我虽然受了很多苦,但是我也不想变成你说的那种人!”,林城没给他留丝毫余地。
二狗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他恨一切伤害过他所在乎的东西的人,当年那些人用在东哥一家人身上的手段使他每次想起都恨地咬牙切齿,但他也恨自己没有像林城一样站出来与那些人拼到底,这些事情在他的心里埋藏地越来越深,时间并没有磨灭这些,反而使这些事在他心里扎下了根,他变得更加偏执,也更加狠辣。
二狗沉默了半天,拿起酒杯干了满满一杯啤酒,“如果不这样干,也还有一个办法,但是我没有把握”。
“说来听听”,林城感兴趣的不是在牡丹城项目上打击陈延庭,他是要增加自己的机会。
“五年前上一次换届选举的时候,本来顾天成的呼声最高,但最终当上一把手的却是邹志武,据说两人在省里的很多事情上都意见相左,相互之间最顾忌的也是对方。经工的高建林和邹志武是亲属关系,高天是邹志武的亲外甥,如果想办法能把陈延庭和高天搅在一起,再‘恰好’让跟顾天成有关系的人看到,即便陈延庭和高天没有实际关系,顾天成也会有所顾忌。他们这样的人心思太多,考虑问题复杂化,一切以小心谨慎为前提,自然不会在这个敏感时期让自己的女儿跟可能与邹志武有关系的人合作。‘恰好’看到的人可以是顾苑,顾苑跟陈延庭和高天都认识,而且她说的话顾天成也更加信任。至于如何把陈延庭和高天搅在一起,这个我无能为力,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和恰当的理由”,二狗娓娓道来,环环相扣,让一干人等认清了他的实力,也对他之前的说法感到不寒而栗,这样的人实在可怕。
“我可能还真有这样一个人选……”,林城若有所思。
新年度的钢铁行业国家标准已经正式公布,弧形连接轻型型钢果然被列入其中,但这件事已经与林城关系不大,一年承包合同到期之后,林城已不再承租天宇公司的FCR机组,而是专心发展施工业务,铁柱和孙成各带一个组,大项目两组合并,小项目独立完成。三叔对林城在与陈延庭的交手中遭受巨大损失深感内疚,现在FCR机组生产的轻型型钢与其他公司相比已不存在优势,他不想再让林城冒这个风险。不过林城跟方老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方老对这个基础较差但懂得用心又是来自生产一线的年轻人很欣赏,他们常常就钢结构行业中的各种细节和实际生产状况进行交流。
方老在H省钢铁行业地位特殊,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方老还担任着H省钢铁行业协会总顾问的职位,钢结构圈子里的任何人都不敢忽视。H省政府批准成立大型国企经工时方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高建林一直对方老非常尊敬,而陈延庭一直想在钢铁行业和H省的政界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他积极参加钢铁业协会组织的各项活动,想给自己披上行业专家的外衣。由方老出面向企业征询新国家标准在实际项目中的执行状况,会是一个不错的把陈延庭和高天搅和到一起的主意。
林城向方老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方老非常高兴,连连称赞林城小小年纪比他老头子还要有见地,林城又提出征询范围不宜太大,一个是范围太大费心劳力,另外一个范围过大容易流于形式变成没有任何作用的研讨会,不如就限定在石市钢结构圈子排名前三的企业里,天宇由他负责联系,方老十分赞同,夸奖林城想得周全。
挂了电话之后林城心里有点内疚,但很快他就释然,虽然这样难免有利用方老之嫌,但征询新国家标准的执行状况也是件值得做的好事,只是顺便帮了他一个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