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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风如战鼓

今天天气很好,春光明媚,天空是最爽净的蔚蓝,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桃花香味,人的心情也是很好的。

扬州本地人都知道,这座城中有四大世家,但是,有一家是其他三大家合起来都比不了的,这就是杨家,因为当今的一国之母姓杨,扬州城能在这短短的数十年间跻身南方有数的大城,与这位一国之母是分不开的。

谁是杨真?其人如何?

杨真,便是杨家大公子,惊才绝艳之辈,扬州城中公认天赋第一,十岁聚气,十二岁凝真,十五岁迈入洗髓,拜入北斗星宫,今年十八岁,境界不详,只知道一点:他是玄武榜上人!

整个天下皆知,东土有座春秋阁,春秋阁中有玄武、风云、逍遥三榜,评定通玄、天象、生死玄关三境天骄,十年一换,上榜的都是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论是东土还是人族,都需要新鲜的血液,而那些年轻人,则是人族昌盛的希望。

年轻人热血激昂,他们不像那些久经世事的老人一样,韬光养晦,时刻防备。

他们年少轻狂,有自己的梦想,骨子里淌的是滚烫的热血,随时可以喷涌而出,他们迫切的想得到别人的承认,能够上位列三榜之上,则是莫大的荣耀。

李知己从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口中,认出了杨真是何许人。

那是一个做起事情来很认真的青年,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对手。他面容算得上俊朗,一身蓝衣裁剪得体,衬得身形修长挺拔。

很难得的是,他的脸上对对手没有浮现出任何轻蔑之色,有的只是认真。

他掌中握着一支丈二长枪,通体漆黑如墨,上面却有着很多金色的斑斑点点,仿佛夜空下的满天星辰,缤纷闪烁!

李知己识得,那是星辰枪,天下独一无二的星辰枪,只有北斗星宫才有的星辰枪。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衣青年,身形高大,一张清俊方正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像身畔春风一样清爽。

他的额广而宽,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双肩,比常人的都要宽上几分,竟然给人一种能够肩负天下的感觉。或许,他命中注定肩上担子会很重!

春风起,背后黑衣披风缓缓飞舞,仿佛梅子江上那荡起的一层层细细的波纹。

李知己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一个淳朴谦和的人,是一个很值得结交的人。

他的感觉一向很准,因为他有慧眼,慧眼能识英雄!

他忽然想起了杨真喊的那句话,青阳宗楚灵均。

原来这人是青阳宗弟子!

青阳宗,千年前人族绝世剑仙李独白所创,三百年前魔族大举侵犯东土,青阳宗一门上下一万八千人赶赴两界山,力抗魔族入侵。

魔族击退,青阳宗也元气大伤,自此从天下门派中流砥柱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但其实力影响,依旧非同一般。

除了老道士,只有李知己自己知道,他此次下山,就是往青阳宗而去。

见到四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黑衣青年开口了:“一定要打吗?”

“一定!”杨真的话很坚定,神情很认真!

“为什么?我们都是宗门弟子,谁输了都不好!”他说的不好自然是对各自所在的宗门名声不好。

杨真摇了摇头,说到:“这只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不关乎宗门,更何况我不在乎颜面,我只想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差距。”

“长老们都说,你是我们这一辈的第一人,甚至你都有了上风云榜的资格,我不信!”他抬起头望了一眼,继续说到:“所以,我一直想试一试!”

杨真说话的时候,黑衣青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

“你不信便不信,又能如何?”

杨真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但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比萧河强!”萧河,是当今玄武榜榜首。

黑衣青年不解道:“为什么?”

“直觉!”这两个字若是从一般人嘴中蹦出来,旁观众人定会哄然大笑,但此刻自扬州第一天骄口中说出,引来的便是旁观者敬佩的目光。

说到底,一个人说出的话的影响力,还是得看说话人的实力。

“我过几天便要进京了,加入神策军,在此之前,我想和你!”

黑衣青年抬头望天,还好,天色还早,还有时间,他这才对着对面的蓝衣青年郑重的点了点头。他欣赏杨真这样的人,对于那么一个武痴提出的要求,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春风中,杨真认真的施了一礼,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星辰枪,那一瞬,他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变化,变得凌厉骇人,甚至让人不敢直视,仿佛一头刚刚苏醒的远古凶兽。

和煦的春风忽然鼓荡大作,有浩荡之势,隐隐约约有轰鸣阵阵,似是为二人敲响的战鼓。

“得罪了!”嘴唇张合之间,长枪骤然刺出,一往无前。

四周的空气都隐隐颤动起来,身畔原本和缓的春风,刹那间变成了狂风,仿佛有无数的真元自四面八方而来,最后汇聚在他的星辰枪之上,枪身上的斑斑点点散发出点点光芒,如满天星辰。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简单粗暴,带起漫天劲风,就这样刺向了黑衣青年!

很简单的一枪,却惊艳了所有人的眼,惊艳了这片天,绚烂的光芒胜过了四周的春光!

他必须抢先出手,才能多一丝胜算,才能逼面前的青年使出全力。

因为,面前黑衣青年叫楚灵均,青阳宗楚灵均!

他是玄武榜上的天骄,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就算要输,他也不想输的太惨,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尤其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

枪出如龙,枪出如蟒,枪出山河失色,枪出日月无光!

枪者,锋锐刚强,百兵之王!长枪是龙技,练枪之人可以裂土封王,逐鹿天下。当今世上,修行者之中练枪的人很少,可能是因为体型粗犷携带不便,远不如青衣仗剑那么潇洒,或者臂力腰力不足,但是这种武器在军队之中却是主要武器。

而在修行门派中,有一个地方,弟子入门之后最先练的就是枪——星辰铁打造的星辰枪。

这就是北斗星宫。

因为北斗星宫培养的就是军人,很多弟子出来之后便去了边疆军中,由于出身北斗星宫的缘故,很多人参军之初便可当上统领两百人的校尉。

此外还有很多人去帝都天安城参加武试,就算不中也有可能入那些朱紫贵人们的眼,他们是十分乐意门下有这样的食客的。

这便是北斗星宫弟子最常走的两条路。

当然,还有第三条,那便是在江湖上历练,北斗星宫的弟子,在各大门派中战力是最高的,因为他们都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生死之战,在鲜血的沐浴下成长起来的。

如今在这里,便有一柄星辰枪,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那是玄武榜上杨真的枪!

枪出的一刹那,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太耀眼了,如沉沉夜空中乍现的烟火,璀璨夺目!

李知己在楼上看着,心里赞叹不已。瞥眼看去,他旁边的青衣少年已经合上了眼,却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那惊艳的一枪,速度之快如暴雨之夜的一道闪电,刺破明媚的春光,瞬间便到了楚灵均身前一丈,枪未至,带起的凌厉的枪风已吹得楚灵均长发飞扬。

旁人只是看到了这柄枪的快和耀眼,但在楚灵均的眼中,这柄枪就那么直接的刺来,却将他全身都笼罩在了这柄枪下,仿佛面前的整个世界,都被这柄枪所笼罩,那一瞬,他竟生出无处可躲的感觉。

这分明,是枪意!

楚灵均还是没有动,他在静静等待着,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他的原则,后发而制人,是他一贯的风格。

当那柄疾若闪电的长枪来到楚灵均身前三寸之地时,它的前进之势刹那间硬生生停住。

枪身上的的光芒瞬间璀璨,如一朵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但焰火绽放只是一瞬,那抹光芒也是一样,片刻后便渐渐黯淡了下去。

水落而后石出,光芒散尽露出了那柄星辰枪,二尺枪尖下的枪身上,是一只手,一只宽大、厚实的手,紧紧握住了枪身,那只手上,紫光萦绕,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青石长街上条条裂缝犹如蛛网一般自二人脚下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一股气浪在二人三丈方圆之内喷发,接着化为狂风刮向四周,一时间,也不知多少女子泄了裙下春光,多少男子失了头顶冠帽。

看到场中那一幕,众人都惊呼出声,谁也没有想到,那光芒四射的一枪,竟会被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黑衣青年握在手中。

这就是楚灵均的风格,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去解决事情,兵来,将挡,就这么简单!

“擒龙手!”杨真低低叫了一声道。

青阳门中有载,千年前,青阳宗开山祖师李独白尚未创派之时,曾效仿士子游学,挂剑游历天下,竟深入北冥妖域当中,观大鹏与神龙两大绝世强者相斗,由此创出三套绝学,其中便包括这擒龙手。

相传三百年前人魔大战后,擒龙手便已失传,怎料今日在楚灵均手中重现。

一招都没过,刺出去的长枪便被对手握在手中,换做谁都脸色都不会好看。

但是,这柄星辰枪的主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脸上神情丝毫未变,只是眼中的神采变得异常明亮。

接着他轻轻在枪尾拍了一下,仿佛老友见面时轻拍对方的肩头,随后那支二尺长的枪尖居然从楚灵均握住的地方分成了两段,拖着一截玄铁链的明亮森冷的枪尖飞出,继续刺向楚灵均,离胸前只有三寸的距离。

有三寸不烂之舌能舌绽莲花;有三寸窈窕金莲士子皆夸;三寸日光却能炎热一夏;三寸天堂却是咫尺天涯。那么三寸有多长?

对于此时的楚灵均来说,三寸之距便是生死刹那!

好在他反应过来了,就在枪尖刺出的刹那,他已放开手中的枪身,抽身而退!

世间速度最快的是人的思想,其次便是光。楚灵均就像一道光,一道电光,瞬间出现在了三十丈之外。这是青阳宗的“电光步”。

三十丈内,青石板尽碎,沙砾四溅,那是楚灵均抽身的同时杨真一枪砸出来的结果。

有人惊呼,有人惊叹,有人惊叫,旁观的人,都为二人的实力折服。

大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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