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城虽说生于王室,但在与女色交往方面却是个拘谨的人,自然不敢流露出任何放荡之言行。见老妇人病情好转,司马城从行囊中又拿出几块银两,然后对老翁说:“我本是匆匆过路之人。为救老妈妈,才在贵舍耽搁了几日。既然老妇人已见康泰,我便不必在此久留。这几块银两送与老人家,可翻盖茅舍,可买来牛马耕种土地,企盼老人家从此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说罢,手拎宝剑就要离去。
老翁听罢,上前一把拉住司马城,急切地说:“恩人施下如此大恩,此时竟要匆匆离去,叫我们一家实在不安,实在惭愧!恳请恩人明日再走,让我女儿给恩人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也让我们心中安生!”
此时,小梅依靠在门框之旁,眼儿不眨地盯着司马城,那黑黑的柳叶儿一般的眉毛微微颤动,像是哭了一般。
司马城拱手对老翁说道:“与人行善,乃是我不幸去世父母的谆谆教诲。父母虽已仙逝,哪敢违背父母的心愿!请老人家不要将这区区小事放在心上。司马城就此告辞!”
老翁见阻拦不住,只好松了手。
司马城与老翁再次作别,然后背着行囊,手握宝剑,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路程。这日,烈日炎炎,山野中没有一丝的风。司马城走了几里路的光景,突然间觉得头晕目眩,连天上的太阳,山中的草木也在眼前晃动起来。司马城摸了一下额头,觉得火辣辣地烫人,而且浑身越来越没了力气。司马城见走得实在吃力,就强打精神,走到一棵大树下,想歇息一会儿再上路。哪知人一坐下,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说自从司马城走后,小梅做什么事都没了精神,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小梅的爹娘见女儿这般模样,心中也就明白了八九,可也爱莫能助,只是心中对女儿格外心疼。于是,小梅爹对女儿说:“我的梅儿,为何不带着‘大黄’到外面散散心去?咱是山里的孩子,别想得那么多,想多了也不管事,何必在家中闷闷不乐的。”
小梅是个乖巧的女孩儿,见父亲这样说,眼神中又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她怕父母担心自己的心境,急忙唤上‘大黄’,走出了篱院。‘大黄’是小梅家的一条黄色的大狗,身子细溜,动作敏捷。别看它对主人格外温顺听话,可若是见到山里的动物,本性就暴露出来,哪怕遇见的是只野狼,它也毫不畏惧。按说小梅带着大黄在山野中随便走走就是,但奇怪的是,小梅出了家门,仿佛是被人召唤,鬼使神差般地一门心思按司马城走的方向遛跶下去。其实,这也是少女相思病的一种表现,见不着人,只能在心上人走过的地方走一走,想一想,寄托一下相思相恋的感情。
小梅带着大黄走了两里多路的光景,猛然间,大黄“汪汪”地叫了起来,接着,它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小梅心中一惊,忙厉声喝道:“大黄,快回来!”哪知大黄并不理她,一边叫着,一边向前狂奔。到了此时,小梅才明白大黄定是发现了什么,急忙从地上检起一根木棍,跟着大黄跑了过去。大黄冲到一棵大树下,就停下了脚步,伸出了舌头,去舔树下的人。原来这树下的人,大黄是认得的,他正是在主人家住过几日的司马城。
小梅追到树下,见树下昏睡着一个人。再仔细一看,不由惊叫一声:“恩人啊,为何在此睡了?”
哪知司马城毫无反应,人似死了一般。
小梅顿时慌了,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上前去拉司马城的手,又吓得将手缩回。原来司马城的手烫得吓人。再去摸司马城的额面,也是滚烫。急得小梅大声呼唤,司马城却没有一丝反应。到了此时,小梅再也顾不得羞耻,急忙蹲下身去,用双手拽住司马城的手,然后一用力,将司马城背在身上。按说小梅一个女孩家哪有那么大的气力?原来人在某种时候会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司马城是小梅暗恋中的男儿,又是她家的救命恩人,此时,小梅背着司马城,哪还觉得背不动?哪还觉得累?恨不得三步两步,就将司马城背到家去。
小梅喘着粗气,面色涨得通红,总算来到了自己的家门,进得篱院,小梅喊了一声:“爹爹,快来帮我!”就一头栽倒在地,人已累得不行了。
小梅爹听见女儿不是好声地叫唤,慌忙奔了出来,见是司马城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不由大吃一惊,他急忙将司马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让小梅娘烧好姜汤水,又将姜汤水吹得不烫嘴了,才一点点地喂到司马城的口中。
小梅的爹见有小梅娘俩精心照料司马城,心中略觉放心,急忙返身出了家门,再去请曾给小梅娘看过病的郎中。过了几个时辰,郎中再度重登家门,他看了看司马城的舌苔,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沉思一阵后,才慢条斯理地对小梅爹说:“我观这个后生并无大碍,无非是前些时候接触了小梅的娘,不经意中,患了小梅娘同样的疾病。他身强力壮,又是年轻的后生,熬过几天,就会痊愈。”
小梅听了,大惑不解,就问郎中:“这就怪了,按说我与俺爹接触我娘最多,为何我们无恙,却偏偏让他得了病?”
郎中凝神瞅了司马城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对小梅说:“姑娘,疾病虽说可怕,却专找身体虚弱的人肆虐,所以你娘染上了疾病。你与你爹身体尚好,那外邪难以侵身,又如何能发病?”说完,郎中又瞅了司马城一眼,继续说道,“这个后生文质彬彬,说话做事颇讲礼教,看来并非来自一般人家。既然不是来自一般人家,又为何来到这荒郊野岭之处?或许有说不出的隐痛和坎坷之处。既然如此,精神必然不爽,精神不爽的人,外邪最易侵身。加之这个后生为人心善,竟不嫌弃家中的老婆婆,问寒问暖,接触老婆婆甚多,被老婆婆感染上疾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说到这里,郎中瞅了小梅一眼,笑了起来,“天要下雨,人要留客,这是天意,这是缘分,我郎中尚能看破此中的门道,难道姑娘不知其中的故事?”
小梅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怎能听不出郎中的话意来,顿时脸就红了。
郎中走后,小梅赶紧为司马城生火煎药,药煎好了,就依在司马城的身边,将那药汤儿吹凉了,又一勺一勺地喂到司马城的口中。直到夜深人静,小梅仍守在司马城的身边,不放心离去。
小梅爹见此情景,心疼地对小梅说:“梅儿啊,切不可过度劳累,回你的房中休息一会儿吧。再说此时已是深更半夜,男女怎能如此亲近?莫让司马城瞧不起你。”
小梅回道:“爹爹啊,他是咱家的救命恩人,我只知回报他的恩情,并没有想到别的。我娘病情刚好,爹爹又年迈体衰,也只能由女儿来照料他了,请爹爹放心好了。”
小梅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见女儿说得在理,就回到小梅娘的房间去了。
小梅见爹爹离去,忙拿来手巾,浸上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司马城擦脸,擦手,再大着胆子摸了摸司马城的额面,发现额面不烫了,心中才踏实了下来,心中踏实了,就有了闲心想别的,小梅的心就有些放野,竟近在咫尺地观看起眼前的司马城来,看着看着,小梅竟然忍耐不住,偷偷地,轻轻地在司马城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再摸摸自己的脸,一片滚烫,再摸摸自己的心,像打了鼓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