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个说法,叫做“一见钟情”,如果男女双方偶尔相遇,又产生了强烈的爱慕之心,那就是雷打不散,刀劈不断的情分,成全了还好,如若阴差阳错的难以成事,那情网中的人儿是活受煎熬,非让那有情的网儿无情地勒死不可。小玉回到家中,一连两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白天,夜里,眼前晃动的都是司马仁的模样,简直是前世的冤家找上了门。少女怀春最是折磨人,眼瞅着小玉的眼圈儿、脸蛋儿一天天消瘦下去。小玉家是当地有名的富户人家,小玉又貌美,说亲的媒人几乎将她家的门坎踏破。小玉自从见到了司马仁,魂儿便被他勾去,有媒人再登门来,就是自找没趣了。见女儿突然茶饭不思,夜难入寝,把小玉的父母愁得也似女儿一般,茶饭不香了。小玉母亲心中纳闷,就对丈夫说:“咱家小玉自打去庙中烧香许愿之后,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真是让人心疼!我看不如再去庙中烧香许愿,让我们的女儿早日康复!”小玉父亲肖员外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主意,只能依从。小玉母亲将打算告诉了病榻中的女儿。小玉听了,眼中突然放出异样的光彩,刹时来了精神。
第二天,一行小轿又沿庙前蜿蜒的石头台阶缓缓而上,喜得小玉心中像揣了几只小兔,搅得心房一片纷乱。到了那棵千年古树下,小玉急忙去寻心中的人儿,却没有了那个人的踪影。小玉的心立刻坠落到万丈深渊下,人就如霜打的叶儿,顿时没了精神。
原来司马仁也是个多情的种子,那天他在庙门前见了小玉,竟被小玉的美貌打动,特别是小玉对他含羞带笑的样子,分明是前世的冤家找上了门,想忘忘不了,想丢丢不下了。从此以后,司马仁神魂颠倒,接连两天在松树下等候那一溜小轿再上山来,可到头来,却只能是望眼欲穿,也不见小玉的到来。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小玉一家再度上山烧香许愿时,司马仁竟也病卧床上。可怜那小玉瞅痴了,看呆了,却哪里能寻找到心上人的影儿?真是两魂相思,无人牵线,苦熬了一对年轻人。
小玉这回烧香算是把自己的魂儿烧没了,回到家中,似乎魂魄儿离身而去,倒在床上气息奄奄。肖员外吓坏了,整日守在女儿的身边,泪水涟涟。小玉的母亲更是焦虑不安。她抚摸着女儿的秀发,落着泪珠儿对丈夫说:“这庙中难道有勾魂的东西不成?怎么我的女儿去一次病就重了一次,看来这庙门再也去不得了!”
肖员外说:“我也惊奇女儿到底患了何病。这周围的名医都已请遍,却都治不了我女儿的病,这倒如何是好?真让人心急如焚!”
丫环小荷见主人着急,就试探着对肖员外说:“我观小姐的病,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里。可是,没有大人放下话来,我可不敢乱说,说错了,就怕主人打我的嘴巴。”
肖员外恼了:“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掖着藏着什么?只管说来,不会怨你!”
小荷见主人不怪,就将那日上庙烧香,小姐故意丢下手帕,手帕又被一年轻后生捡去,小姐还对那后生羞涩一笑的情景说了一遍。
小玉母亲听了,大吃一惊,急忙俯在女儿身边,问女儿可有此事?
小玉气息奄奄地说:“母亲大人,确有这般的情景。女儿怕父母教训,不敢说出,可我身上的魂儿却由不得自己,让那后生死死地给勾走了!”说罢,泪水已由不得自己,竟如断了线的珍珠。
母亲听了,嗔怪道:“这就好了,却原来是相思病。我还纳闷呢,吃了这么多的药,怎么就不管事?原来是用药不对着病根儿。你这个死丫头,这样的事为何不早说?差点把你的爹娘吓死了!女儿放心,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母亲也给你摘去!”
肖员外说:“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再上庙中,与那庙中的方丈说明来意,再看看那个将我女儿魂儿勾走的后生,是否可做我们的佳婿。”
小玉母亲说:“你这个老东西,你是存心要我女儿的命呢,女儿都成了这个模样了,还管个什么早晚,快让家人备轿,现在就去庙中!”说罢,她又俯在女儿的身边,逗道,“我的儿,好不害羞,母亲定将那付‘药’抓到你的面前,看管事不管事?”
小玉听了,心中似干裂的土地瞬间流淌进甘甜的泉水,眉眼刹时间变得妩媚动人。
丫环小荷见小姐又活出了精神,也与小玉逗道:“小姐说要给我一大把手帕,怎么一丝一线也不给我?”
小玉听了,脸上忽地腾起一片羞云,像罩上了一块红盖头。
肖员外见备好了轿,急忙带着家人奔东山寺而去。到了庙中,见了方丈,肖员外拱手道礼后,开门见山地问:“请问老方丈,你庙中可有一位在老松树下武剑的后生?”
老方丈说:“确有此人。这个后生看来饱经苦难,晕倒在我的庙门前,若不是我喂他些汤水,怕是已成山野孤魂。敢问施主,问他何事?”
肖员外听了,抚额笑道:“这就好了,我女儿有救了!”然后,肖员外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与老方丈说了一遍。说完,肖员外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说来惭愧,小女这般不知羞耻,全是我平素管教不严所致。无奈膝下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生怕她走火入魔,丢了这孩儿的性命,这样一来,岂不折杀了我们老夫妻的命根儿!所以急忙奔来,仰仗老方丈怜悯,促成此事!”
老方丈听了,双手一合:“成人美事、善事,乃是我佛门教诲。不瞒二位施主,那年轻后生名叫司马仁。说来奇怪,这后生经过养息,身体已经强健,且气宇昂然,却不知为何近日竟也卧病不起?我曾与他把脉,那脉儿不快不慢,却均匀有力。听那呼吸,也甚是平稳,毫无哮喘之音。人体内的脏器尤以心和肺最为重要,既然脉搏儿不快,说明血液尚能滋润人体。呼吸不快,并无呼吸杂音,说明尚能吸进新鲜空气,吐出体内垢气。既然体内无有大碍,只能从其他方面寻找病因,难道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个年轻人竟患了同一种病?”
说完,老方丈在前面引导,与肖员外夫妇来到司马仁的卧室。就见司马仁躺在床上,无精打采,魂魄儿似丢了一大半。见老方丈带了客人前来,司马仁强打精神,下床拜见老方丈与客人。
老方丈说:“小壮士身体本已康复,却为何突然间成了这病焉焉的样子?”
司马仁回答:“人食五谷杂粮,怎能不生灾惹病?世上之人,谁能与生老病死无缘?偶感小病,也是常事,多谢老方丈挂念!”
老方丈说:“今日我给你请来一位老郎中,他的医术高超,保管让你药到病除!”说罢,老方丈指着肖员外问司马仁:“你可认得这位老先生?”
司马仁瞅了一眼,微笑着摇头。
老方丈又说:“你不认得这位老先生,但却认得一位轿中的小姐,不瞒你说,此老翁即是那位小姐的高堂。”
老方丈的话立时点中司马仁的病根,司马仁惊诧之中,脸也泛出腼腆羞红之色。他急忙俯身再拜肖员外,怯声说:“晚生只是在不远处见过贵府千斤一面,既无非分之想,又无言行往来,想来不会招惹什么是非吧?”
肖员外正要回答,老方丈却接茬说:“难道不与小姐往来就不招惹是非了吗?难道你就不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实话跟你说吧,你已惹下大祸,你就要将那小女子的命儿夺去了!”
司马仁听了,顿时吓得面色如灰,急忙分辩:“我乃堂堂男子,与她并无过节,如何就要了她的性命?老方丈休拿此话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