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尚见大事已成,急命人备上快马,带着几个家将,拎着张方的人头,急奔河间王的王府而去。
河间王见了张方的首级,长出了一口大气。原来张方多年带兵打仗,又屡立战功,渐渐地就有了功高盖主之势。特别是河间王得悉张方要造反的消息后,更是寝食不安,生怕这只猛虎恶狼突然间六亲不认,将他河间王吃了。现在见了张方的人头,河间王就乐得合不上嘴了。他围着张方的人头,转来转去,还指着他,恨恨地说:“你小子怎么不吹胡子瞪眼睛了?告诉你吧,你有口气,就是只狼,没了这口气,你小子就是案板上的肉,切成块,切成片,烹炸烧煮,随着我的兴致来。还有,你小子不是好色吗?可现在,你裤裆中的那根棍子还能硬起来么?说来你小子也忒胆大了,竟然敢奸淫当今公主,竟然敢纵兵侮辱当今皇后,竟然还敢谋害本王,难道你小子就没有想到天地轮回转,人说不定啥时有倒霉的时候!”
罗尚见河间王对死去的张方不依不饶,得意忘形地发着感慨,就上前对河间王说:“王爷,夜长梦多,眼下之大事,还应趁着张方已死的消息还没有传扬出去,立即行斩草除根之事。否则,万一他的心腹将士得到消息,造起反来,与其刀兵相见,莫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张方的羽翼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河间王听了,猛然回过神来,大叫道:“若不是爱卿提醒,我险些酿成大错!”说完,急忙传话,让人速命张方属下的一些将领前来王府议事。
张方手下的将领跟着张方,历来骄横惯了,总觉得他们是天下老子第一。所以,接到河间王的命令,他们毫无戒备,趾高气扬地来到王府。
河间王见了他们,眉开眼笑,热情地招呼他们共同喝酒。喝到痛快之时,河间王将王服脱下,让人拿到一边,然后对张方手下的将领说:“来来来,都把衣服脱了,本王今天难得痛快,就与众爱将喝个山崩地裂!”
张方的将领都喝得差不多了,见王爷说话,也一时来了酒性,都脱去衣甲,就连刀剑也一同摘了去。眼瞅着一罐子酒又被喝干,众将也都东倒西歪起来。河间王见到了时候,就哈哈一笑,对众将说:“诸位爱将,可知我为何唤你们前来?”
有人喝多了,就不分好歹地回答:“王爷多少有些畏惧张方,所以拉拢我们!”
也有人回答:“龙虎相斗,全靠群狼助威,我们这帮狼崽子也不是好惹的!”
河间王听了,冷笑一声,恼怒地说:“真他妈的酒助贼胆,今天若不是拿酒灌了你们,你们也不敢说出这种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的话来!实话告诉你们,本王今天叫你们前来,不为别的,是为了让你们品尝一道新鲜的菜,名叫爆炒猴头,滋味格外鲜美,保叫你们吃得目瞪口呆!”说完,让人端上菜来,就见那菜被布盖着,布上染满了血迹。
河间王站起身来,一把将布掀去,张方血淋淋的人头摆在盘子上,还睁着眼睛。
众将见了张方的人头,都惊叫起来,酒劲瞬间都化做汗水。
河间王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狠劲一摔,怒吼道:“本王要杀你们,本应如若草芥,就是因为张方将你们驯养得没了人性,弄不好要咬人,要吃人,这才让老子费了这般心计!”
罗尚已率刀斧手埋伏在内室,听见王爷摔了杯子,罗尚立即率兵冲出。那些张方手下的将领,到了此时才明白王爷摆的是鸿门宴,急忙去身上取刀剑,哪里还能摸得着,顷刻间都做了刀下之鬼。
杀了张方和跟随他的心腹将领之后,河间王终于放下了担忧的事。他这才命人历数张方的种种罪行,公布天下,无非是说张方及手下兵将奸淫皇后和公主,还将皇后和公主逼死。更不能饶恕的是,张方竟然指使白宁害死了皇上,实属罪大恶极,必杀之以敬国法。河间王说的话有真有假,最大的假话,最大的罪恶则是他指使白宁杀了皇上,现在却将这种罪恶加在了张方的头上。无奈张方、白宁都做了阴间的小鬼,自然没有能力为自己辩白。更何况河间王拥有权势,真的说成假,假的说成真,别人谁敢辨个真伪?
此时的晋室,已是日落西山,就剩下一抹暗淡的余辉了。王公大臣中有实力,又不甘居人下的只剩下河间王司马颙、新野王司马歆,还有拥兵自重的王浚了。
在襄阳的新野王得到张方已死的消息,不由高兴得跳了起来。他马上备下书信,让人再去幽州,联络幽州刺使王浚共讨河间王。至于理由,自然是河间王加给张方的那些罪行,只有一条歪打正着,点名道姓的说是河间王害死了晋惠帝司马衷。
在石勒没有造反之前,王浚听到河间王纵容张方和乱兵奸淫皇后和公主的劣迹后,就已经同意和新野王联手共讨河间王。现在,王浚又听到河间王毒死皇上的暴行,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他指着长安方向,发着狠誓说:“河间王啊,河间王,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我怎能容你!我定要为皇上报仇,否则,愧为大晋的臣子!”所以,当他再次接到新野王约他起兵,共讨河间王的书信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同意。经过半个月的准备,两路大军在襄阳集合,然后浩浩荡荡地向长安杀去。一时间,中原大地杀气弥漫,狼烟四起。远在中原外围坐山观虎斗的石勒得知消息,感慨万千地说:“风云的演变全如张宾所料,看来欲夺天下,少不了能人贤士的扶佐啊!”
长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卧于黄土高原之上,西南连着素有粮仓之称的蜀地,北面通向并州、忻州和漠北草原,东面则是令天下诸侯垂涎的中原。得了长安,西可向蜀地发展,东可进取中原,北可将晋地和漠北草原收入囊中,得长安可观望天下,这样的咽喉重地,新野王当然不肯让河间王长久霸占。
由新野王司马歆和幽州刺使王浚组成的联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没几日,大军就兵临长安城下。此时的河间王最看重的就是罗尚了。得到联军进犯的消息,他急忙将罗尚唤到自己的王府,请求破敌良策。
罗尚说:“王爷莫忧。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再说联军虽说人数众多,其实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末将不才,愿带兵出城与敌兵决一死战。特别是我的夫人邢艳,她虽说是女流之辈,但舞刀射剑,颇有绝技,可谓所向无敌,有她做我的帮衬,定能将敌兵杀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到那时,王爷即可率得胜之师,顺势而下,一举拿下中原,天下版图尽归王爷也!”
一席话说得河间王眉开眼笑,爽声赞叹:“有罗将军与我分忧解愁,何愁兵乱不止,何愁雄心壮志不能实现。到了天下归一的时候,我定封王封侯于你,不忘爱卿今日力挽狂澜之功!”
第二天清晨,由新野王率领的联军攻到长安城下。有探马急忙将敌兵兵临城下的消息禀告河间王。河间王急忙登上城楼观望。但见联军兵马强盛,面面军旗在微风中习习飘荡,刀枪铁甲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寒光,耳畔中,人喊马嘶,杀声响成一片。河间王见了这种阵势,心中不免慌乱,就用眼睛瞅向罗尚。罗尚自然明白河间王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安慰河间王说:“依我看,敌兵虽说气盛,其实仅是表面上的虚张声势而已。依我之计,眼下可不与敌方争锋,只命将士死守长安城,待敌兵锐气消耗,疏于防范之时,我再率兵突然杀出,出奇不意,攻其不备,到那时,敌兵必然形同秋风扫落叶,王爷就静候佳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