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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萝卜

莘籽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了重量而且变得越来越沉,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小,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当她睁开眼睛时,惊呆了,她竟然被一股阻力拖着浮在空中,她还没来得及看脚下是什么?陡然,身体仿佛铁器遇到磁体,啪的摔在地上,疼的莘籽哎呦一声,过了一小会,莘籽才有力气爬起来。

她环视四周竟是一望无际草地毫无人烟,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空旷的出奇。站在草坪上,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起这是哪里。就在此时,她突然发现一件惊奇的事,草坪上只长着一簇簇小花,长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每簇花上竟然出现了五六个颜色的花朵,那就奇怪了。她凑近闻了闻,花上散发着芬芳馥郁的香气,刚才应该也是这个香气吧。

“阿嚏。”莘籽捂着嘴,难道她对花粉过敏吗?她自己好像记得没有这一回事啊。她又埋下头,这回她靠的更近并且深深的吸了一下。“阿嚏,阿嚏。”莘籽迅速离开那簇花,这次莘籽敢肯定,这不是她打的而且她对花粉不过敏。

“是谁?”莘籽慌张的环观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人,就连鸟叫声也没有,这里静的出奇。“阿嚏,阿嚏,阿嚏。”莘籽又听见这样的声音,她镇定了一下,鼓起勇气再次凑近那簇花。果然,“阿嚏,阿嚏。”

“你是谁?”莘籽颤抖着问道,声音因害怕与惊讶而变的很奇怪。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她半跪在地上,脑袋凑近观察那簇花,她们有四个瓣,左右两边的花瓣向内卷曲着,上下两片向外卷曲着,非常奇怪。莘籽好奇的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花瓣竟然慢慢舒展开了。莘籽脑海里浮现含羞草的画面,她又轻轻戳了一下。

四个花瓣突然立了起来“你干什么?没看见我在睡觉吗?”

莘籽大惊,吓得朝后退了一步,花竟然在说话,妖怪?

“呀,你踩着我了,不许朝后退。”莘籽连忙抬起后脚,扭头看一花怒视着她,小花可怜巴巴的举起叶子,拿到眼前看了看,立刻晕了,整朵花像是秋天爽打过的白菜叶焉了。

莘籽找了空隙把脚放下,弯下腰歉意的帮忙把叶片抚平。

“怎么了?醒醒,不要吓我啊。”莘籽拿手指摇摇它,花半天没动软塌塌的睡在地上,毫无生机像是晒了好几天的腌菜,莘籽有些害怕了,刚才还在和她说话,现在就死了,她双手捂面眼泪啪啪往下掉,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呀,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时旁边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出“你管她的呢,臭美的要死,踩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莘籽转过头看旁边那簇花抽泣问道“真的吗?可是我看她好像死了。”

“哎呦,踩一下能死,她早死了千百回了,最看不惯她那三天两头歇菜的样,别理她。”旁边那簇花不屑的说道。

莘籽歉意的看了眼那朵花,轻轻抚摸到“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喂,大块头你哪里来的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一个强硬的孩童声喝道。

“我是被龙卷风卷起送这的,对了,你知道蓼海小镇怎么走吗?”

“你是人啊?”

“人?”

“哪里有人”突然冒出一个脆脆的女童声。“人在哪里?我最怕人了。”

不一会整片草地都开始叽叽喳喳。

莘籽听它们这么说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嘴屏住呼吸,脸憋得通红。

那个孩童笑着说道“说着玩的,看把你们吓得,睡觉,过会奶奶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哥哥什么是果子啊?我只知道种子”

“果子就是果子,你长大就知道了。”孩童晃晃身躯,两片叶子撑着土,如同春笋破土而出的样子不停往上伸。

莘籽看他要从土里钻出来吓了一跳,有想把他按回去的冲动,好在比较理智没那么做。

“你放开手,想死啊?”

莘籽听了松开手大口大口呼吸,小声说道“我怕她们发现我。”

“电视剧看多了吧。”

“……”呃,电视剧的确是这么演的。

那株花不停的晃动身躯挣扎几次都没能出来。

莘籽看来埋得有点深。

孩童叹了口气喊道“喂,大块头,帮帮我。”

莘籽不知所措的着他,孩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小大人样,指挥着她行动,莘籽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轻轻捏住他的身子,像拔萝卜似的把他从土里强行扯出来。

“谢谢大块头。”孩童拍拍叶片上的土说道,手上突然多了一顶芦苇编制的毡帽,它熟练的带到头上,然后又变出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在脖子上。

莘籽露出一个笑容“不客气,怎么称呼?”

白萝卜豆大的黑眼睛打量着她“马鹿。”

马鹿?莘籽看着它胖嘟嘟白白的身体怎么看怎么像白萝卜,一株植物竟然取了个动物的名字而且还是它们的天敌。

白萝卜突然转过头看着她,豆大的眼珠看着她滴溜溜转“大块头,我都没说你长的像长豇豆。”莘籽纳闷的看着它,半天没反应过来它为什么这么说,没过一会白萝卜又嘀咕道“我有白萝卜那么丑?”

莘籽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它,天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读心术?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会读心术?刚才对不起,我说你像萝卜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我还是很喜欢那种蔬菜的,很可爱。”

白萝卜显然不在意她的话,伸手整理了一下那顶毡帽,理了理红色的围巾“你不是想回家吗?我送你。”

“马鹿,你真的可以送我回去?”一听可以回家莘籽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

“你耳朵没问题,把你脖子上戴的贝壳给我。”

贝壳?莘籽从脖子里掏出贝壳,没有多想便取了下来给了它“这是我朋友送我的,你要它做什么?”

马鹿伸出一片绿叶子接过贝壳,豆大的黑眼珠盯着看了一会疑问的问道“怎么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呢?”

“我送人了。”她第一天得到这个贝壳就掰开给了野李一半。

“送人?没关系,她也在这要找到应该不难。”白萝卜自言自语道。

莘籽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绕开那些花朵,陡然想起他刚才的话“马鹿,什么叫她也在这?野李在这里?”当时龙卷风只卷走了她一个人,野李不是上直升机了吗?“你被卷进来时,野李想抓住你,结果笨得要死,人没救上自己还搭进去了。”白萝卜说完不自在的弄弄帽子。

莘籽没想到野李会那么傻,这么说野李也在这里,她一把抓住白萝卜因为高兴差点把白萝卜那顶毡帽给碰掉“马鹿,你知道她在哪里对吗?那我们能去找她吗?”

“不能,你不用想了。”白萝卜停下摆正它那顶帽子大步朝前走去,顺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插在帽檐上。

莘籽追上去“为什么?你救我也顺带救她不行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亲人,马鹿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说救就救?”

“那你说怎么才能救,马鹿虽然我和你才认识,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很善良的人,野李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她会害怕的。”

“我觉得她比你坚强。”白萝卜说道。

莘籽盯着它,看到它一直握着那个贝壳时不时叶子划过那上面,莘籽想起她小时候喜欢布偶也是这样的,不由自主的就想摸摸,白萝卜喜欢贝壳,她眼睛一亮。“你喜欢这个贝壳?如果你带我去找她,我们把另一半贝壳给你,你应该知道野李不会轻易把东西给一个陌生人的。”

白萝卜眯着眼看着她“好像是。”

莘籽知道她在用读心术看她,想到它竟然喜欢贝壳应该也喜欢黑欧送她的另一个东西“我还有一根很漂亮的羽毛你带我去找野李,我连野李那块贝壳一并送你。”

“羽毛?”白萝卜豆大的黑眼珠滴溜溜转“那根泛着黝黑光泽,摸起来如同丝绸一样的羽毛?”

“对,就是那根。”那是她捡黑欧的时候,黑欧嘴上衔着的,当时因为好看足足要了一个星期黑欧才给的。

白萝卜看起来很高兴,围着她转了一圈嘴里念叨着“羽毛,羽毛。”

莘籽引诱的说道“很好看的羽毛。”

白萝卜跳起来叫了一声“哟嚯。”它像是孩子得到大人的允许能多吃一颗糖一样开心。

莘籽噗嗤一声笑了,野李要是知道她的行踪只值得到一根羽毛估计要气的冒烟。

“那我们走吧,是哪个方向。”莘籽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她的老朋友,她感觉自己有一肚子话想说。

白萝卜突然停下来耸拉着脑袋朝前走去自言自语道“不行,你活不了那么长时间。”说完摸摸手上的贝壳“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莘籽见它变卦紧张的问道“为什么?什么叫我活不了那么长时间?难道需要几十年才能找到?”莘籽暗下决心就算是几十年也要找到野李,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

白萝卜听到她这么说抬起头“几十年?想的挺美,你最多活不过三天”说完伸出三片叶子比划了一下。

“三天?为什么?”莘籽震惊,什么叫她活不过三天?难道她三天后就会死?这个消息就像是医生告诉她手术成功,但是她最多能活三天一样,这是噩耗还是希望?

“你不用担心,我会送你回去,你只要离开这里就能活下来,三天时间足够了。”

“为什么我在这里会死掉呢?”这听起来那么不可置信滑稽可笑。

“不存在的东西,会慢慢消失。”

“消失?”莘籽伸出手看了看像电影那样渐渐变透明然后化为尘埃吗?“如果我们三天内找不到野李,她也会消失?”

白萝卜走到前面坐下看着远方“她会因为贝壳的原因变成一棵树,只有生命没有思想没有感觉的树。”

“树?”莘籽恍恍惚惚的朝后退,忽然跌坐在地上。

野李会变成一棵没有自由,不能跳舞,不能说话,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树,天哪,让她那样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活着,她肯定想死掉。

莘籽爬起来抓住白萝卜的叶子“马鹿,你救救我们好吗?我求你了。”莘籽痛哭起来,她不能让野李变成一棵树,她做不到。

白萝卜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看着她“我能救的只是你,走吧,路还很长,我们必须在黄昏前走到另一个地方。”

“马鹿,你不会无缘无故救我的,肯定有人让你帮我是吗?”

白萝卜假装理理帽子躲开莘籽的审视“走吧。”

“告诉我,你只能救一个吗?那你去救野李好吗?我让你带走贝壳。”

白萝卜没有回答,莘籽猜到白萝卜的能力只能救一个人,如果她活下来,她会一直活在悲痛里苟且偷生,浪费美好的光阴。

“你想清楚了吗?”白萝卜转过头看着她,莘籽同样也看着它,那双黑色带泪的眸子仿佛能读懂它的心,她是第一个在死亡面前如此镇定自若冷静思考的人,难怪鹤鹤会不顾危险再次去人类世界救她,鹤鹤说对了她是个内心比白云还柔软善良的人。

莘籽点点头“想清楚了。”她的微笑如同和煦的微风。

“祝你好运。”白萝卜瞬间消失在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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