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早晨的阳光明媚。
暖色的光线倾泻而下,试图将整座城市拥抱,然而,冬日里的寒意还未褪去,再加上前些日子飞雪断断续续,最近的气温很低,因此,人们大多还是缩在自己的衣服里面,裹成一个个厚实的粽子,而不是选择脱下那一两件觉得累赘的衣服。
唯独只有一人例外。
残留些许雪痕的小区走道上,宁凡在路上疾步快行。
他穿的衣服并不多,上身一件暗灰色的羊毛衫,加上内(和谐)衣不过只有薄薄两件,下面只有一件运动裤,这个时候的气温大多在零摄氏度上下浮动,很少有人敢于在这个时间点穿的这么少,似乎只有他这一个人敢于这么风骚的在四周晃荡。
喘着热气,围绕着小区又跑了一圈,宁凡的脚步终于缓了下来。
深深呼吸几口,感觉体力慢慢回复上来,他撇动着嘴角,以一种松散的姿态在四周散步。
“嗯,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跑了大概十公里,这差不多是我的极限了。”
算计了一下自己的速度,他不由微微点头。
经过自己“想”的能力的调整,他的身躯状态出乎意料的好,无论是协调性,还是持续力,都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仅仅十五岁的身体,已经快接近国家级运动员的水准,如果再继续调整下去,应该会变得更为强大。
一念至此,宁凡伸手去触摸自己的腹部。
在小半年前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块软软的肥肉,而如今的话,摸上去的感觉很硬,没有多余的脂肪,已经隐隐凸显八块腹肌的雏形。
“不错的感觉。”
他耸了耸肩,放松着自己的身躯。
因为是过完年后的早晨,现在的时间只有七点多,对于人们来说还是比较早的,小区基本上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人存在,异常的冷清。
但这种孤独一人的空旷感,很快就被打破了。
“做人要讲素质,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素质?素质就是,借钱,要给能还的起的人,没钱的人还借给他们干什么?妈的,你们这群人脑子想不想事?”
伴随着一阵脚踩残雪的吱呀声,一道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宁凡一挑眉头,莫名的,有不好的预感,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有人说话的方向。
当看到那名名为“虎哥”的啰嗦男子时,他的粗长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这不是上次殴打清朔父亲的那个带头人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脑筋稍稍一转,他就明白了原因。
八成就是因为林远山死前借的高利贷了。
在这个时代里,人死了,并不代表债就消了,以当初林远山被人摁在街上狂揍的情况来看,恐怕这高利贷的数字不小,否则这些人也不会在过年后就过来了。
只是,情况显然而见,以清朔他们家现在的生活水准,肯定是还不了这笔债。
当时在收拾那群拐卖妇女人贩的时候,拿到的现金也就两三万左右,这点现金根本管不了多少事,要知道,林远山这种赌徒当时不知道欠了多少人的债,估计也就能还掉一些少的,这种高利贷根本没办法,也不可能还得起。
怎么办?
宁凡撇动了一下嘴角,揉捏了一下拳头,只是一秒,便有了决定。
他当即迈开步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照目前这情况看来,只能让他来处理了。
眼看着清朔家慢慢走上正途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又重新被拖下泥潭,他不愿意看见,他的家人自然也不愿意看见。
“没办法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摇晃了一下下巴,将脸部表情矫正为人畜无害的微笑,他一脸微笑的迎了上去。
“您好,虎哥,新年大吉,恭喜发财。”
高瘦的中年男子正忙着教训手下,猛然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立即条件反射般的回了一声,“你好你好,新年快乐。”
而当他的视线低垂下来,看到来者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时,不由有些惊奇,“呃……小朋友,我们貌似不认识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
宁凡脸上的笑意依旧那么温和,不露痕迹的拍马屁说道:“在我们这里,虎哥是很有名气的,讲素质,有原则,谁不知道虎哥的大名?我知道很正常的。”
“哈哈,你的话我很喜欢。”
看到面前少年一脸看似真挚的笑容,外加上春节的因素,他哈哈一笑,当即掏出两张红票子,交给了他的手上。
“这是叔叔给你的压岁钱,收下吧,新年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哈哈,新年大发,新年大发。”
伸手拍了拍宁凡的脑袋,他哈哈笑着,心情无比惬意。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尤其是在这个春节前后,更何况宁凡的话正中中年男人的心坎,对于他这样身家富裕的人来说,散出两百块来讨个喜庆,非常正常。
白给的钱,宁凡自然不可能拒绝,收下票子,看见面前男人有转身离去的趋势,立马开口问道:“虎哥,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虎哥顿了一下,并不愿意在孩子面前说自己是个放高利贷的,转而说道:“哦,我就是来走走亲戚。”
“走亲戚?是不是林远山他家?”
宁凡将钱折叠了一下,放到口袋里,以一种疑惑的语气问了一声。
中年男人的脚步立时顿住了。
他重新转过身来,表情转冷,将目光凝聚在少年一脸稚嫩的面孔上,仔细的开着,徐徐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显然,这位虎哥经历了不少世事,鼻子非常灵敏,察觉到了不对的对方。
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他的眼神深深的钉在少年脸上,深沉之中,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锋锐,就像是两道锋利的长剑指着人面。这是时间所磨练的名为气场的东西,只在某些成功人士,或者说经历沧桑者的身上才能看到。
若是常人承受这种眼神,一定会心里发毛,神色不自然,但宁凡的心里,此时却没什么特殊感受。
前世的血腥日子给予了他一个难得的大心脏,面对山河倒塌,估计都不会有太多动容之色,但这时候明显是要演一下的,于是他的脸部表情立时变了。
“呃……虎哥,我猜的。”
他畏畏缩缩的说上一句,脸部神色看起来有些惊恐。
“猜的?”
中年男人不由的笑了。
而这一笑,却是让其余几个人全部围了上来,以扇形站在了他的身后。
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中年男人的笑意逐渐收敛,静静的望着他。
“你觉得,这句话我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