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带着众人在城中一顿七拐八绕之后,最后来到了一座府邸的前面。这府邸正门上方,大书两个字,“何府”。
赵之衾等人,跟在凌寒后头,心中都在暗暗称奇,心想凌寒怎么第一次来陈梁城,便对于这城市如此熟悉。他们却不知道,一路上,凌寒已经把陈梁城的地图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把城中的道路,早已牢牢记在心中。以后想在陈梁城建立根基,要是连地形都不熟悉,那还玩个屁。
凌寒来到何府大门,唤过一名守门的侍卫,吩咐道,“去请你们主人出来,就说十方城凌寒求见。”
凌寒身为皇子王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高贵不凡的气势。再加上他如今修为有成,底蕴深厚,在说话间贯注太玄之力,便令自己的话,有一种言出必行的威严在其中。
那名护卫,乖乖过来听命,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就动身前往府邸之中请主人去了。
不一会,一名面带病容,但是举手投足间,依旧显得异常精明老练的中年人,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自大门内走出。这名中年人,便是迎威郡上任郡守,何墉。
待看到凌寒等人之后,何墉不由加快了脚步,快步上前,来到凌寒面前恭敬行礼道,“微臣何墉不知侯爷降贵纾尊来此,有失远迎,请侯爷恕罪!”
何墉以前并未见过凌寒,但是,以他多年为官的经验,轻易便能看出凌寒身上那种堂堂皇者的气度。而且他站立在最前面的中间位置,其他人都跟在后头,所以断不会错。
而凌寒,此前也并未来到何府。不过在离开宋家庄的时候,他早已从宋之渊那里打探清楚。包括城中其他一些世家大族的府邸,甚至包括他们的政治态度,背后投靠的势力等,他也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何墉在任之时,每年都有书信礼品呈达凌寒之处。凌寒的候王贡银,也是每年都派专人送到手上。他后来之所以被剥夺郡守之位,则是因为对兴兵作乱的芒夏国残留势力采取了怀柔的政策,被封恒抓住把柄参了一本,以致郡守之位不保,如今只在郡守府中领了一个内务资政的虚职。
凌寒微微摆了摆手,“大人不必多礼。”说完,他便背负双手,虎步龙行,大步踏入何府之内。何墉,恭敬地在前面引路,主动向凌寒介绍府中的情况。府中大管家傅德芳和护卫大将军周通,一路陪同。
一路上,何墉只是向凌寒介绍府中的情况,对于凌寒此行的目的,还有他手下那帮人的身份,则是闭口不提。他也是个为官多年的人,自然知道哪些事情该问,哪些事情不该问。
府中的护卫大将军周通与大管家傅德芳,一路跟随,见到何墉对凌寒毕恭毕敬,鞍前马后,脸上神色,都有些不快,只是不便发作。
凌寒看在眼中,不以为意。如今他实力大涨,身上那种皇子王侯的气质,自然显露了出来。连何墉对他,都毕恭毕敬。那两个手下想给他脸色看,他可不会买账。
抵达正殿大厅后,凌寒便道,“何大人,我在你府上可能要住一些日子。你给我安排一间单独的院子,外面要有守卫,平时不能有人打扰。我这十名黑甲精卫,要靠着院子安排单独的房间。另外,还要给我五间练功的密室。我、赵真人、杜将军、石统领,还有我的仆从兀突武,都需要密室练功。”
赵之衾等人,脸上没什么变化。给他们安排练功的密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旁的石虎,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凌寒对他,会这般重视,还专门给他安排练功密室。这一细小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凌寒的眼睛。这,也是凌寒想要达到的效果。
何墉一一点头应允,“我这就派人去安排。”
大管家傅德芳,一路以来脸色就不太好看。见状终于忍耐不住,道,“主人,府中练功的密室,都是少爷和周将军等人使用。凌公子一口气要四间密室,一时之间,恐怕安排不出来。”
何墉道,“有什么安排不出来的?密室有人,就腾出来,先给侯爷的人用。我们自己的人,再想办法解决。”
傅德芳道,“恐怕少爷等人,会有意见。”
何墉脸色沉了沉,“你传下话去,就说是我的安排,谁有意见,直接来找我。”
傅德芳看到何墉有些生气,只得应允道,“老奴即刻安排人去办。”
“不,这件事情,你要亲自去办。下面的人,我不放心。”何墉道。
傅德芳微一沉吟,随后有些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是。”旋即跟周通一同退下去安排了。
何墉看出来傅德芳的情绪,等他下去后,赔笑朝凌寒道,“我府中的人管教不周,请侯爷不要放心上。”
凌寒对于何墉的表现,非常满意。这家伙不愧是做过郡守的人物,简直是让凌寒一来,便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凌寒笑了笑,“是人都有几分脾气,佛祖也有发怒的时候,我岂会计较这个。”接着,他便朝赵之衾等人道,“赵真人,杜将军,阿武,石统领,你们都下去吧,看看何大人安排的住处是否合适。我跟何大人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赵之衾等人在几名管事的带领下依次退下,各自去寻安歇之处。等众人都退了,何墉才略微压低了声音朝凌寒道,“侯爷,请恕下官冒昧,我想问一句,您为何此番突然前来陈梁城?”
凌寒也不隐瞒,道,“我在京城出了点变故,与太子凌肃,发生了争端,又被他阴了一道,父皇下旨,让我前来陈梁,安心做个安乐侯,以后也不要想着回皇城了。”
何墉道,“侯爷是前朝先君钦命之人,前来陈梁,可谓龙归大海,********。我往年也曾听说侯爷在京城不得势,那时便想请侯爷过来主持大局,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可惜此愿尚未达成,我已从郡守之位卸任。而陈梁如今的局势,颇为微妙,侯爷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此,恐怕会掀动一些波澜。对于那些变数,侯爷不得不防。”
凌寒不由抬了抬头,“我初来此地,对于本城局势,并不熟悉,你且说一说,是如何一个微妙法?”
何墉道,“如今陈梁城的大权,全都掌握在郡守封恒和他儿子北府将军封琦手上。这父子二人,并非正道人士,行事阴邪,手段狠辣,陈梁城中的世家大族,人人自危。侯爷身份特殊,要是被这二人知道了您来此地的消息,恐怕他们会对您做出不利之举。”
凌寒笑了笑,“我手下也还有几位能人异士,又是朝廷钦命大臣,谅那封恒父子,明面上,还是得敬我几分吧。”
何墉点点头,“我看侯爷手下这几个人,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封恒父子见到这个阵势,必然有所忌惮。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侯爷还是要特别小心。他们行事,是没有下限的。”
凌寒听了,冷道,“没有下限更好。说白了,我来此地,就是来执掌大权,收拾他们的。如果他们行事正派,大得人心,我也得敬他们几分。如果他们行事乖张,不得人心的话,我正好趁机做掉他们。”
凌寒对于何墉的忠心,同样是没有怀疑的。对于何墉的背景,他已经打探清楚。何家也是陈梁城中的世家,祖上世代在芒夏国为官,对上官氏皇族忠心耿耿。芒夏国灭亡后,烈武帝不计前嫌,起用了一批芒夏国旧臣,何墉,也在其中。在历练数年后,他坐到了迎威郡郡守的位置。
成为郡守后,何墉始终保持着对凌寒的尊敬与忠诚。每年的贡银,全都悉数缴纳。逢年过节,必有书信礼物到达。那时候的凌寒,从利益上来说,不可能给何墉任何好处。甚至,鉴于他的特殊身份,何墉与凌寒交好,反而会对他不利。稍有头脑的人,都会选择与凌寒拉开距离,但是何墉,并没有这么做。
正因为对何墉有这份信任,凌寒,才会在抵达陈梁城后,便住到他府上来。跟他说话,也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并不遮掩什么。
听了凌寒的话,何墉连忙起身郑重行礼,“倘若侯爷有此雄心壮志,老朽愿意粉身碎骨为侯爷分忧。我知道陈梁城中,还有诸多世家大族心系先君,对封恒父子尤为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您在府中暂住的这段日子,我会邀请他们前来府中相聚,共谋大事。以侯爷的血统和身份,只要您一声令下,必然是应者云集。我们这些前朝旧臣,都愿意誓死追随左右。”
何墉神情有些激动,语速也比较快,说完这几句话后,便剧烈咳嗽起来。他弓着身子,咳的很是厉害,甚至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凌寒见状,手一挥,烈阳劲催动,将一滴草木灵露化为雾气,送到何墉面前。何墉剧烈咳嗽间陡然闻到一阵奇异的清香,将那草木灵雾往鼻孔中一吸,顿觉神清气爽,舒坦无比,喉咙里暖融融的,圆润无比,一下子就止住了咳嗽,整个人的精神,也随之一振。
“这是草木灵露?药性如此纯粹?起码是三品天阶以上的级别了。这样的灵药,恐怕皇宫之中,也不多见吧?”何墉直起身子,颇为惊喜地道。
凌寒点点头,“这是异常纯粹的草木灵露,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改善资质的神效。我看你身子骨有点虚弱,再拿一点去服用吧。”说着,凌寒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子,里面满满的都是草木灵露,足有近百滴。
何墉见到这么多草木灵露,又惊又喜,道,“这么多草木灵露?这不但对我伤势大有好处,而且足以令我延寿十年。甚至,我的修为境界,也可在目前的极限上,再提高数层。”
凌寒道,“这草木灵露,对你自然是有极大好处。但我看你的脸色,皮肤下隐隐浮着一层黑气,似乎是被什么邪功所伤。这草木灵露,秉性平和,于你克制伤势,恐怕就没那么有效。”
何墉道,“侯爷明察。我前段时间率军前往黎县剿灭作乱的魔头五鬼散人,中了他一招五鬼丧门掌,如今体内鬼气郁积。我试了好几次,始终没法祛除干净。这些日子,不但功力大降,身体也跟着差了很多,一些毛病都出来了。”
“是鬼气郁积之症吗?这就好办了。”凌寒说着,又取出一个瓶子,倒了一些离火之精出来。
见到粉红色、呈粉末状的离火之精,任凭何墉见多识广,也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他以探询的目光望向凌寒,“这是什么?莫非可治疗我的伤?”
凌寒道,“这是离火之精,乃天地太阳精华凝结而成,对各类妖魔鬼气,有着无上镇压之效。你服用下去,吸收离火能量,以离火之威,祛除鬼气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
何墉无比讶异,“天下之间,居然还有这种形态的离火之精?还可直接服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凌寒笑道,“怎么做到的,你不用管。你先服用下去,看能不能祛除鬼气。”
何墉接过离火之精,塞入嘴里。不一会,他的身上,便散发出一团炽热的气息,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他的脸色,也因此变的通红无比。皮肤下的那层黑气,则是剧烈地扭曲起来。
何墉拔剑出鞘,纵身跃入大厅之内,随着步法游动,团团剑光挥洒开来,居然在空中隐约形成了一朵朵白莲的形状。而何墉用剑的手法,跟一般的剑道门派,截然不同,犹如提笔写字,又如泼墨作画,有一种儒雅、飘逸的感觉在其中。这是儒道之中的一项三品地阶武技,白莲剑法。以作画的手法融入剑道,飘忽莫测,
何墉以剑引气,催动自身功力,将离火之精的能量,全部引发出来,在周身之中游走。不一会,便利用离火之精的能量,彻底炼化了体内的五鬼丧门气。他的脸上,重新变的神采奕奕,皮肤底下的黑气,彻底消失不见。
何墉收剑而立,纳头便拜,礼数严谨,“侯爷大恩,老朽没齿难忘。”
凌寒识得这是儒道之中的五体投地大礼,连忙起身将他扶起,“跟我不必多礼。你的忠心,我心中明了。有我在,迎威郡郡守之位,迟早是你的。”
“多谢侯爷栽培,何某必不负侯爷厚望。”何墉再次行礼道谢,接着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侯爷赐我离火之精和草木灵露,恩德深重。我这里,也有一样东西,敬献侯爷,希望能对侯爷有所帮助,请侯爷随我来。”
凌寒心想,这何墉是做过郡守的人物,又是本地数百年的儒道世家,他要给的东西,想必不寻常。想到这里,凌寒心中不由一喜,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哦?是吗?那我就随你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