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凌寒便去隔壁房间里给兀突骨换药。这家伙身材过于高大,昨天一晚上都是睡在地板上。
解开绷带后,凌寒发现,兀突武胸部的伤口,已经好了四五成,不但没有脓血再渗出,而且还长出了新肉。毫无疑问,这是草木灵露的功劳,但同时,兀突武本身的恢复能力,也是极为惊人。否则这短短一天之内,他不可能恢复到这样的地步。
凌寒又在伤口敷上一层草木灵露,同时又用一些草木灵露化一碗水,让兀突武喝了。兀突武喝完这碗水,便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在他起身的刹那,他身体之中的筋骨,便不自觉地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他挺身而立,犹如一尊大力金刚。浑身上下,散发出勇猛无匹的气势。
对于他的这种气势,凌寒非常满意。有这样一尊怒目金刚在身旁,寻常人物,是必然不敢打他主意了。
二人上路之后,往前行了大约几里地之后,斜刺里突然飞奔出两匹骏马。马上二人,一人容颜苍老,作书生打扮。另一人身材魁伟,双目有神,身着武者服饰。
这二人策马飞驰而至,挡住凌寒去路。兀突武见到二人挡住去路,神色一变,狂吼一声,一下子挡在了凌寒前面,同时以低低的声音道,“主人,你先退下。这二人修为极高,我未必抵挡得住。”
凌寒的目光,在那二人身上微微一扫,果然发现对方修为深厚,自己根本试探不出深浅。
“我去,最近武功突飞猛进,原以为我应该也算个人物了。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两个不知深浅的高手。算起来,主要也是资质太差,以前耽误了不少时间。看来我这修炼的速度,还得再添把火才行。”凌寒摸了下鼻子,在心中暗暗道。他看这两个人明显是冲着自己过来,但其举止风度,不像是奸恶之徒,因此便停住了马候在那里,等这二人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来到面前,那名书生打扮的老者,于马上行了一礼,道,“这位公子,老朽宋之渊,是本地宋家庄的庄主。这位,是我庄中护院头领林轩。我二人特意前来,请公子往庄中一聚。”
凌寒身为王侯,等这老者走近说话之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老者身上,有一股老练文臣的气质,而那名中年壮汉,眉宇间隐隐透出杀伐果断、统领千军的大将之风,绝非什么山野村庄里的庄主和护院头领。
一个人的实力,可以通过控制掩盖,但是,那种历经长期的历练之后形成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而凌寒,并非毫无见识的村夫莽汉,而是一名真正的王侯,这点儿眼力见识,还是有的。
虽然不知晓这二人来头,但是这二人实力高深莫测,凌寒也不敢大意,因此他在马背上拱了拱手,道,“在下凌寒,远道而来,与二位并不相识,况且我有急事赶往陈梁城,就不去贵庄叨扰了。”
那名名叫林轩的中年汉子拱了拱手,以爽朗的声音道,“实不相瞒,我们是看到了公子的这柄宝剑,觉得事有蹊跷,才请公子前往庄上,问个究竟。这把剑,干系重大,烦请公子,不吝辛劳,跟我们走一趟。”
“公子,这二人来路不明,心怀不轨,八成是看上了你的宝剑,你不要跟他们走,以免中计。”兀突武以警惕的眼神盯着二人道。
凌寒又打量了一番二人,感觉到这二人气质开朗,神态自如,目光坚定,说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有一种光明磊落的气质,不像是包藏祸心的奸险之人。而且这二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倘若用强,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想想既然已经被这二人盯上,而今只有先跟他们走一趟,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想到这里,凌寒便道,“既然二位诚心相邀,而且我看二位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我便随你们走一趟吧。”
林轩爽朗一笑,“那有劳公子了,请随我来!”
宋之渊,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
“你们要是敢动我家主人一根汗毛,我兀突武,必定跟你们拼命。就算做了鬼,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们!”兀突武面色狰狞,恶狠狠地威胁道。
凌寒策马前行,离了官道,跟着林轩与宋之渊往旁边一道山坳里走去。兀突武怀抱离尘剑,紧跟在凌寒后头。
众人在山坳里几番辗转,走出去四五十里地,来到一处位置颇为隐秘的庄园外头。前往庄园的途中,凌寒观察到好几处暗哨。庄园外头的田地里,那些耕种的农夫,个个身强力壮,孔武有力,动作干脆利落,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丢掉锄头,拿起刀枪,就能上阵杀敌的。
庄园外头,有一条河流环绕,河上驾着一座浮桥通往大门。大门上方,建有城垛。连着城垛的,是高耸的围墙,把四面都围了起来。在四个拐角处,各设了一个哨卡。从这布置来看,这宋家庄俨然就是一座堡垒,防守非常严密。倘有变故,没有几千军马,肯定攻不下。
一路上,凌寒留意着沿途地形、道路及各处暗卡的位置记了下来,以防不测。在表面上,他则是一副淡然的神色,略显好奇,不时四处张望一下,显出对这周遭景致的新鲜感。
抵达庄内后,立时便有精干的仆从前来安顿马匹。这些人,连同那些修剪花草的,扫地的等,个个都显出一种精明干练、雷厉风行的气质来,动作规整,纪律严明,显然平时都受过了严格的训练。
宋之渊和林轩,领着凌寒与兀突武进入正院,来到正厅里头。这院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
大厅上首,一位身着锦衣、眉目俊朗、神态有些高傲的年轻公子,已经端坐在正中的雕花椅上。他的两脚打的很开,显得很是放松,双手抓着雕龙扶手,显出一股大权在握的气势来。
一见到凌寒和兀突武进来,这名锦衣公子的目光,顿时就被兀突武手中的离尘剑给吸引了过去。至于凌寒和兀突武,他只是以目光微微一扫,接着就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凌寒公子,这位是我们的主公,上官岩大人。”宋之渊站在凌寒身旁,以彬彬有礼的声音介绍道。接着他又朝向上官岩,“主公,这位是凌寒公子。这是他的护卫,兀突武。”
“凌寒参见上官公子。”凌寒拱手朝上官岩行了行礼,然后背负双手,淡然地站立在了大厅当中。
“林轩,把那把剑拿过来看看。我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的离尘剑。”上官岩没有应答凌寒,而是以命令式的口吻朝林轩道。
凌寒一见这阵势,心中不由暗叫一声,“我去,这什么人物,这么牛逼。”在这么想的时候,他体内的太玄之力,便微微运转起来,开始感应着那上官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判断其修为高低。
林轩面泛难色,望向凌寒,“凌公子,我家主公,对你这把剑非常感兴趣,可否借之一观?”
凌寒咧嘴一笑,摇摇头,“不行。”这上官岩态度这般蛮横,凌寒,自然是不会答应。虽说他现今的实力,并不能在这宋家庄内来去自如,但是这种男人的气概还是有的。
上官岩面色一寒,“既已到了我庄内,恐怕就由不得你们了。林轩,把他们拿下。”
凌寒心里又是一惊,“我的乖乖,就要动手了吗?这下真特么进狼窝了。”
好在林轩并未动手,而是拱手禀道,“主公,凌寒公子,是我们请过来的客人,咱们应当以礼相待。且待我问清楚,您再拿主意不迟。”
宋之渊也在一旁劝道,“主公不必急躁。我看这凌寒公子,亦是光明磊落之人,咱们且把情况问清楚,我相信他也不会为难我们。”
上官岩,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反正这两个人,已经是插翅难逃,你们爱怎么盘问,就怎么盘问吧。要是依我的意思,直接抓起来关入地牢内,一顿酷刑下去,他们还有什么不会说的?哪省得这么麻烦。”
宋之渊有些尴尬地朝凌寒笑了笑,“我们家主公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二位不要放在心上。凌寒公子,我且问你,你这护卫手上的宝剑,可是叫离尘剑?”
凌寒依旧是背负双手,淡然而立,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离尘剑。”
宋之渊接着又问,“公子可知这离尘剑之来历?”
凌寒眨了眨眼睛,心中猛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对于眼前形势,已是有一个判断,便道,“这是芒夏国最后一任国君上官飞云的贴身宝剑。”
“快说,你是从哪里把这宝剑给窃走的!”上官岩冷不丁在一旁喝道。
从上官岩这个名字,还有宋之渊与林轩的气质,以及这一路所见,凌寒,已经大致猜出来眼前是些什么人物,因此他有意道,“这剑怎么是窃取的呢?这是我父皇赏赐给我的战利品。”
凌寒此言一出,宋之渊、林轩面色大变,上官岩的神色,则是变的凌厉起来,“父皇?你父皇是谁?”
凌寒淡淡地看着上官岩道,“芒夏国是谁灭掉的?你知道吧?当今皇上的姓氏,你清楚吧?我姓凌,你说我父皇是谁?”
上官岩哈哈大笑,“好呀好呀,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我们居然抓住了凌无赫的儿子。宋、林二位大人,你们为我芒夏盟立下大功了。以此子为人质,我们要回陈梁城有望了。”
凌寒心想,我这般不受父皇待见,你拿我做人质去谈条件,不是找死吗?再说以父皇的胸怀和魄力,谁敢拿他的儿子威胁他?又有谁,能拿他的儿子威胁他?他膝下儿子一大片,后宫之中妃嫔数千,可不差一两个儿子。
一旁的宋之渊,却是不慌不忙道,“凌公子,既然你是大烈王朝皇室子弟,那么,明珠皇后的名字,你应当是听过的吧?”问这话的时候,宋之渊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了一丝期许之色。
从宋之渊的神色里,凌寒已然看出,这宋之渊,恐怕是已经猜出他身份。事已至此,也无须再隐瞒什么,凌寒便收敛了那种随意的表情,正色道,“明珠皇后,正是我的母后。”
“这么说,你就是先皇所钦定的陈梁候?下臣失敬。”宋之渊与林轩,一听到凌寒的回答,连忙郑重行礼。
看到宋之渊与林轩的举动之后,上官岩的脸上颇为不快,其间还夹着一丝丝的嫉妒。
“你们二位,是什么来头?也该告诉我了吧。”凌寒道。
林轩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公子爷,我乃芒夏国金吾将军。宋大人,乃太子太傅。我们家主公,乃是芒夏国上官氏皇族之后,按辈分算起来,与公子爷您,应是姻亲兄弟。”
上官岩,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色,而是在座位上收敛了身子,以不咸不淡的口吻道,“空口无凭,谁知道你说自己是陈梁候,是不是骗我们的?”
凌寒此行除了带着离尘剑之外,还携带了候王金印。不过,他不喜上官岩的说话方式和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因此,他并未拿出候王金印证明自己的身份,而是淡淡道,“离尘剑在此,信不信,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