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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双手也被镣铐锁着,什么东西压在上面。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光晕,耳朵里有发动机地鸣的声音和一个粗犷的回声。我缓缓抬起头,一阵强光逼迫着我不得不再次低下。随后一泼凉水打在我的脸上,我清醒了许多。这让我意识到我成了犯人,我做了什么?

我再次抬起头迎向强光,这光芒无比耀眼,好像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在我眉毛的折射下散开一道只有我能看见的微型彩虹。这光芒又无比乏力,我拥有着它,然而却看不见对面交谈的一群人长成什么模样。而我能感受得到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视线,像千万根银针试探着我。一阵绝望打击着我的心脏。

“就这样吧,他应该不会造成多大威胁。”有人说。

“唔。”

“给利源加多几个人手。”

“日夜监管和人海战术吗?”

“嗯,我们相信组织。”

“啧啧啧...”

回声一点点变得清晰,断断续续,我努力地分辨着杂音,直到几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地由大变小。

光芒熄灭了,我的眼睛慢慢恢复。

“这是哪?”我对着光亮问。

“你的房间。”几个模糊的利源的身影逐渐汇聚成一个。他懒洋洋地叉着腰,目光在我的全身游离着。我透过他的手臂看到一睹墙,发出淡淡的黑色的光,我猛然意识到我身在-这栋建筑的顶层------三十六。

“为什么把我搬到这里?为什么就我一个人住的这么高?”

“因为你长得就不像一个好人。”利源指指我的眼睛,“喏,你的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组织说了,你有反眼,必须谨慎对待。”

“什么是好人?”

“什么是好人我不知道,反正反抗我们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什么时候反抗你们了。”

“你的眼神把我打伤了。”

“......”

“还有,你蔑视组织。”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哼,告诉你,刚刚那个骑摩的的是组织的干部,你答应了要进城,半路就跑了,不是蔑视组织是什么?”

“我没答应......”

“好了你不要再嘴硬了。”

“而且是他把我丢下的.......”

“好了你不要再狡辩了。”他瞟了我一眼,“你看你全身都是武器,看来把你放这是对的。”他把我从凳子上解开,随后重重地关上门。这间房里比起原来的还要闷热,一边的洗漱台上覆满了灰尘,我几次伸手想要拧开水龙头,最后发现它并没有头。我感到十分疲倦,几个简单的动作都需要精神十分集中,仿佛全身都附上了铅,疼痛和疲倦随着每一个脚步烧灼我的灵魂。没几下我便倒在木板床上,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寻找月光公主,然而我左右都找不到她的娆美的面容,原来是这里没有窗。

我绝望地低头,看到角落里有一支蒲公英。我欣喜地滚下床,爬到它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怀里,一点点地嗅闻。从鼻尖里涌上夕阳的光辉和雨水,随之汇成江流和海洋,蒲公英小姐踩着波浪,笑成一朵荆棘之下的白玫瑰,如此神圣,如此耀眼,如此绝美.....我渐渐合上了双眼。

“江宇唯?江宇唯?”母亲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拉起来,睡眼朦胧的我品尝着当时世界上最难受的窒息。“宇唯!夕阳快掉下去了,快,该出门了。”

“妈,要去哪?”我眯着眼睛,不停蹭动双手揉动睫毛边的赃物。

“去追路。”

“可是妈妈我好累,今天不去了好...?”我松开手,睁开眼母亲的脸紧凑过来,鼻子顶着我的,有茉莉的花香。长长的睫毛触及皮肤腠理,神经发来一阵又一阵痒的警告,那痒是介在一种边缘,以致我并没有抽离身体。上边是母亲的一双异于其他女性的眼睛-----深邃得骇人。

“快去。”

“为什么?不去我又不会饿死累死也不会被路吞掉,我不理会它就好了啊,招惹它的话它才会想要吃掉我。”

“啪。”最后还是一记不歪不斜的巴掌那我推上了路,怎么上的路我已经不记得了,知道的,只是母亲从未有过的生气的脸。

我捂着微红的脸颊一边跑一边哭,湿润的眼眶禁不住夕风,眼泪流得一塌糊涂。我闭着眼,眼睛里好像有无数的星星在飞。我看到成千上万的蝴蝶盘旋在村子的上空,全村的人都以不同的姿态和神情看着这一幕。而我是天空数不清的眼睛之中的一个------我既拥有自己的视野,也拥有着蝴蝶的。我这样俯视着他们,视觉把他们从一个巨人拉成一只蚂蚁,又从一只蚂蚁放大成巨人。最后他们变成一片黑色的芝麻。我死掉了吗?母亲怎么办,痒叔怎么办,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下面的人很远,我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深深地回荡着,好像在呼喊着什么东西。

“夕城!”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如雨点般汇集打在我的眼眶里。随后一大块黑色的帘幕遮住了我,然后我看见不同颜色不同方向打着不同角度旋转的花。它们都是黑色的,

起来的时候我躺在一片狭隘的杂草地,那些长短不一的杂草像一只有着几米牙床的巨犬张牙舞爪,旁边则是不同的其他生物体。我想站起来,可是脚好像崴了,疼得厉害,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我理了理头绪,刚刚应该是太累太困跑歪了道,从竖着的路上滚了下来,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我开始肆意地想象。想象在灵魂的深处是一月干雪白的明镜,似乎有尘需要我拂去,又好似有糖果需要我去吮吸。这一条路,带有一种强加式地,是一种我不追便会追上我的怪物。那个时候,尽管我不愿意,从心底里,我始终希望着的是在夕阳黄昏转身对着街角旁的秋千傻笑的。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我把头埋在双腿和膝盖之间。然后我听到了母亲和痒叔在呼喊我的名字。

第二天我醒来,感觉到手心粘糊糊的。一根白色的塑料棒倒在我的脑袋边,乳白色的糖浆顺着嘴角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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