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在风渡逃走后心情变得极为不好,一路悻悻回到尊主府,一脚踹开大门就看见满院子的人,身着囚衣,发丝凌乱,正是前几日自己与风渡比试时的那一百名囚犯,想到先前输了比赛,白衣就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快步上前。
“站住!”一道悦耳却带着愠怒的声音在白衣身后响起,白衣一怔,愣在原地。
容醉站在白衣身旁站定,直视的前方不知在望什么,语气有些冷厉:“不过是输了一场小小的比赛而已,明明是自己实力不济打不过人家,不好好反省下自己,反而要找这些无辜之人的麻烦?难怪会输!”
“不用你来说!”白衣仿佛一下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瞬间怒火上心,自己当年因为兄长而错过风云榜的比试,被世人认为胆小怯场而排至第六,如今下出赌约就是为了一雪前耻,结果却被风渡轻松化解,再想起这几日自己对他的殷勤只换来他的淡然,面上怒色更为明显,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他们不过是犯了错将濒临死亡的囚犯,本就没有生的资格!你好心将他们解救出来!他们就必须遵循你我的命令,不是吗?况且,您可是大名鼎鼎的昔邪公子啊!用得着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吗?!我……”
“啪”一声,白衣的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她不再吵闹,低头不语。
“白衣!你睁大眼睛看看,他们到底是谁!”容醉的情绪发出少有的失控气息,火红面具下的脸是旁人看不见的晦涩表情,白衣闻言望向人群,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出大事了,她突然发现其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他们都蓬头垢面,但是白衣还是把他们认了出来。
“苏子阳?尚筎儿?还……还有公孙艺璇?他们不是……不是……”白衣有些震惊,看着众人的目光没了刚刚的恨恶,多了些看不出情绪的复杂感情,她站在原地却没有多留,不多时便转身离开,她心里明白,那件事对容醉这样骄傲的人有多么大的打击,自己清楚得很,那可远远比自己受到的委屈要严重得多,很多。
“走吧……”容醉从白衣出现到她离开,至始至终都有看她一眼,目光直直地望着正前方不知名的什么东西,低沉的声音从嗓子中挤出,缺足以让一百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公子……”白衣口中名为“苏子阳”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声音是与他年龄完全不相仿的苍老嘶哑“您若是气,就打苏某吧!还能解解气……”
容醉闻言眉头紧皱,衣袖下的拳头紧了紧,这一百人是在两年前自己出名后发誓要永久追随忠心自己的下属,当初誓言发得一个比一个狠,容醉自认自己也没有亏待他们,可是,他们却在一年后莫名其妙离开了自己,转而投靠了鸾无阁,自己本想找到他们问个清楚,却得知他们被华夙所伤,又被随便搪塞了个什么罪行,关进了东篱的监狱中。
一年过去了,容醉早已经不再想这件事,可如今她重新看到这些曾为自己赴汤蹈火,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心里忍不住触动了,毕竟,她本就讨厌背叛,尤其是在十年前她还是谢西时被组织背叛的那次经历后,这种感觉更甚,况且,他们所背叛的新主对他们并没有自己对他们的好,甚至,可以说是虐待。
“不走吗?那我不介意再关你们一次?”容醉似乎是没有听到苏子阳的话,自顾自地冲人们吼道“两年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忠心于我,可是你们却并没有信守誓言,而是随随便便就背叛了我。现在我救你们出来,本来我是应当做些什么予以发泄,但是看着你们那尽心尽力的一年,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吧……但是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背叛,是一种无法弥补和救赎的罪过!”
人群没了先前因见到容醉而产生的激动,情绪变得低沉,还带着些忏悔与委屈。
苏子阳退回人群,容醉没有再说话,转过身,刚刚合眼,就听见身后一阵噪杂的脚步声,持续很久然后逐渐变小,直到彻底消失,容醉才缓缓睁开双目,重新转回来。
原本计划回到房间的她在看到草丛中的一抹白色后止住了脚步,仔细看了看,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没错,是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容醉在21世纪时曾经养过一只兔子西西,和这只兔子一样,有着干净雪白的皮毛,额间是一点亮眼的红毛,唯一与这只不同的是,自己的兔子是正常的红眼,而这一只,却有着琥珀色的眸子,更为神秘,不过这琥珀色的眼睛,容醉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出于好奇,容醉竟走了过去蹲下身将兔子抱进怀里,原本紧绷的心立刻被这可爱的小东西融化了,面上露出难得的温柔笑容。
“醉儿应该经常笑笑,这一笑可是会将人迷死的。”一道带着戏谑却异常认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容醉闻言面上一红,不仅是因为那人对自己“醉儿”的腻人称呼,还因为这样诱情的话像极了他的声音,没错,这种语气莫名像极了自己在21世纪喜欢了七年的青梅竹马,侯钧太。
“钧太哥哥?”容醉惊呼一声随即立刻转过身,但映入眼帘的那近在咫尺的俊脸很清楚地唤醒了自己,不,并不是他,不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容醉这些年一直静静等待着有关于他的下落,只发现东篱国的箬王辞砚竹与他长相极为相似,但是容醉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但是容醉还是愿意与他亲近,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张长得神似的脸。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呢,是那天自己从树上掉下来时接住自己的鸾无尊主,华夙。
容醉愣了一下,后又意识到自己与男人的距离有点过分亲密,立刻后退了几步与其保持的一定距离,口中说话的语气极其不耐烦:“华夙公子一天到晚就只会这样胡乱串门调戏美少年?”
“美少年?”华夙轻轻挑眉,望着容醉的琥珀色眸子显得越发深邃,向前弯腰离容醉近了一些,嗅到了容醉身上那股特殊却极为熟悉的香味,男人因为笑所喷出的热气呼在容醉的脸上,吹的容醉脸上有些发凉,她一把推开凑过来的华夙,刚别开脸就听见男人继续说的话“长公主殿下,怎么总是说自己是男人,乖乖做个女人不好吗?”
容醉眼中满是警惕,一脸怀疑地看着对面这个将自己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的人,脑中不断思考着他的目的。
华夙似乎是看出了容醉心里对自己的怀疑与猜测,伸手摸了摸依偎在容醉怀里的兔子,语气突然极为温柔宠溺,望着容醉的眸子仿佛融了水一般温柔得可以腻死人。
“它叫西西……”
“昔昔?”容醉有些意外,面上不经意表现了出来,不料正好被华夙发现。
自己之前养的兔子取自己的名字叫“西西”,而这只兔子也是取自己称号名“昔昔”,是巧合,还是其它什么?
自己依稀记得,十年前风老为自己取名“昔邪”时说的话:“昔邪草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植物,叶片细小如同绒毛,远望过去仿佛一株通体碧绿的短秆,看似平淡无奇,但只要有活物与其接触,便会立即中毒身亡,死得不能再死了。为师为你取这名,为的是让你不要同你那外表华贵出名其实内心懦弱无用的母亲一般,高贵一世,苟且一生……”
想到这里,容醉立刻放下兔子,看都不看一眼华夙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语气冷淡:“华夙大人还是快些离开吧!您应该不想明日你我幽会的消息传遍整个帝傲大陆的吧?”
华夙抱起刚刚离开容醉怀里的兔子,面上神色依旧没有改变,只是温柔得更甚地望着容醉离开的背影,他不知道容醉会想到这么多,更不知道她已经误会自己用她的名字取名并被她列入窥探她秘密的人的名单,他唯一所知道的,是他在与她错过之后,终于在十年后的今天,找到了她。
谢西,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