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离押着韩复离开了醉仙楼,高风离两人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身后,静观其变。
刑名院是法家弟子学习和修行的地方,落座于千金城正东面,占地面积达到数十公顷。
在齐皇登基,连同仲子清扫其他门派势力的时候,法家将游历在外的弟子召集回千金城,保存自身的实力,等待日后的发展。
然而其中有不少弟子无法忍受齐皇暴政,又不得违逆家主的命令,意兴阑珊之下,便靠着美酒过日,糊糊涂涂的虚度华年。
“师兄,稍后见到家主,你可准好开脱自己的说辞了?”
韩离走在韩复的身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他说道。
“家主已经被齐皇和仲子磨平了棱角,现在的他,只会责令我,将我关入禁闭罢了。”
高风离虽然听说过法家规矩严谨,但是看韩复的神情,却是毫不在意,云淡风轻。
“让两位见笑了,我师兄原来不是这样的,只不过……”
韩离神态落寞,暗暗垂下头去,叹了口气。
普天之下,能够让法家落魄如此的,除了位居人臣的宰相仲子和当今皇上,再不做其他人想。
韩离还没开口,高风离就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当初齐皇登基,三藩王拥兵自重,宇内门派林立,百家争鸣,仲子以儒圣的身份辅佐新王,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推行儒学,试图将君君臣臣的观念,植入百姓脑中,以使大齐王朝长盛不衰。
法家受此波及,折损了不少高手,在当今家主的带领下,不得已退守千金城,才勉强保存下了法家传承。
刑名院周围一片冷冷清清,两名弟子在门前警戒,见到韩离和韩复后,便兴冲冲地喊道。
“大师兄,四师兄,你们可回来了。”
“哼。”
韩复别过头去,似乎没脸面见这些小师弟。
“家主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了,让你们快些进大堂去,有要事相商,这两位是?”
守门弟子催促两人,随后看向高风离和凌嫣然两人,皱了皱眉,好奇问道。
“是尊客,你们守好此地,有任何的风声,记得要随时通报。”
韩离叮嘱道,带领一行人举步往刑名院中走去。
“齐皇和仲子恨不得将我们法家一把火烧光,好在千金城内有我法家先贤留下的阵法和机关,才能够暂时缓上一口气。”
韩离边走边说。
刑名院内的环境十分清雅,并没有多少奢华的建筑,青石板铺出几条长径,一条环绕刑名院的溪水徐徐幽幽的流淌着,花草园里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鸟兽竞走,在灯火的照耀下,在幽静中平添了一些热闹。
“前面就是刑法堂,用来处理门派中一些犯了错事的弟子,两位请吧。”
高风离两人点了点头,一行人走入刑法堂内,果然已经有数十人在左右坐了下来。
“韩离,这两位是?”
首座上,一名刚过不惑的中年男子看着高风离两人问道。
“大师兄在醉仙楼里喝了些酒,对这位姑娘言行轻薄,我特将他们请来刑名院,还以公正,清白。”
韩离说道。
“韩复,你太让人失望了。”
“家主,不是韩复令你们失望,而是你们让韩复心死。”
韩复冷笑一声,抬着头,看向首座的法家家主。
“几年前,家主你是何等威风,与当朝仲子同席而坐,不落下风,可仅仅是齐皇的一纸命令,就让你放弃了抵抗,退守千金城内,若不是有先贤庇佑,是否连刑名院,你也能拱手让出呢!”
“住口!”
猛地,李正一掌怒不可遏的拍在石桌上,大声喝阻下韩复。
“仅凭法家能力,想要对抗整个朝廷,你想让传承断在我的手上吗!”
“所以白白牺牲了数百名弟子,这就是家主你的承诺吗?”
韩复冷笑一声。
“大师兄,你快停下来,那件事情,并非是家主的过错。”
韩离见事情不妙,连忙从中劝阻,暂且将气氛压制了下来。
“算了,念他无知,我不予他计较,将他打入紧闭三十天,不准任何人探视,违者逐出刑名院。”
李正大手一挥,抛出一道金令。
在法家内部有着金银铜三种令牌,分别代表决策者不同程度命令,金令最严重,一旦下放了,便永远不会收回,也不会任由任何人反驳。
几名弟子从刑法堂内走出,将韩复押解了下去,一桩事情,就这样得到了了解。
“两位,不知道这样的处置,你们还满意吗?”
李正看向高风离和凌嫣然两人问道。
“李家主这样的处理,小女子当然不会有怨言,何况惩以金令,更令人心服口服了。”
凌嫣然颔首回到。
“韩离,你先将两位客人暂且安顿下来,等会议结束之后,再做细谈。”
高风离两人也很识趣,拱了拱手,道了别后,就在韩离的带领下,离开了刑法堂。
“此处别院恰好有空余,两位可以在这儿先行休息,等会议结束之后,家主必定会亲自登门谢罪。”
韩离将他们领到一处别院,为两人安排了房间之后,说道。
“那就打扰了。”
高风离道。
韩离点了点头,径自转身离去,高风离两人推门而入,在桌前坐下。
“凌小姐,你觉得法家如何?”
高风离斟了两杯茶,忽然问道。
凌嫣然曾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听过不少关于法家的事情,相比起高风离对法家的了解,自然要清楚的多。
“能够为你所用的话,自然是莫大的助力,但如果不能为你所用,也要结交,不能交恶。”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才和法家家主的一个照面,虽然并没有彼此试探,但从他的身上,我能感觉到和淮阴王相差无几的气势,恐怕他已经达到了显形的境界,亦或许之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高风离不无担忧的说道。
若真是如此,想要拉拢法家,就难上加难。
李正为了保护法家传承,能够退居千金城,也绝对不会为了高风离而铤而走险,去和齐皇,仲子为敌。
“法家门下有不少可用之才,先前的韩离和韩复,都是上选之人,可惜了,不能为我所用。”
高风离叹了一声,有些惋惜。
“那倒未必,就算是法家家主,也明白据守千金城不过是缓兵之计,只不过齐皇和仲子现在的针对目标不在他们身上,才能够苟延残喘,一旦解决了更大的难题,接下来目标,就是他们了。”
凌嫣然道。
“只怕唇亡齿寒,也摇不动法家的金令啊。”
高风离无奈道。
两人在屋子中商量了许久,直到屋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才停止了下来。
“咚咚。”
“两位可方便一叙?”
说话的,正是法家家主,李正。
“请进。”
高风离起身开门将他迎了进来,韩离跟在李正的身后,也相继走了进来。
“前些时候,我们收到前方线人来报,海河郡被一群忠义堂的侠士而夺,之后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可谓是薄的了好些名声,现在齐皇派下来一位叶御使,住持海河郡之事务,不知道两位有什么看法?”
李正在凳子上坐下后,便开门见山,没有遮掩。
高风离乍听他的话时,心头先是一紧,着实被吓了一跳。
李正知道海河郡的事情并不稀奇,但他却以这件事情和高风离相商,只是这么简短的时间内,便将高风离和凌嫣然的身份来历摸得一清二楚。
“李家主想必早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凌嫣然警惕地说道。
“但凡生人进入我千金城,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知道他的底细,你们两位还如此的特征鲜明,我若是不知道,早被齐皇拔除了。”
李正径自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韩离,一杯自饮。
“韩离会出现在醉仙楼,也是我的安排,不过没想到,还让他给碰上了这回事。”
李正哑口失笑,韩复的出现,确实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此前他派韩离出院办两件事情,原本以为还要耽搁些时间,岂想一桩事把两个自己要找的人都带了回来。
“家主没有恶意,两位还请放心。”
韩离瞅见高风离和凌嫣然一脸的凝重,轻笑了一声,便解释道。
“我们有相同的敌人,也有相同的目的,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法家自然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情,何况我们也有事情,想要拜托两位。”
“拜托我们,以法家的能为,还有什么难得到你们的吗?”
高风离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至少我们不能走出这座千金城,而我们需要高公子为我们找两个人。”
韩离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件精致小巧的东西,摆放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
高风离看了看桌面上这件造型古怪的小东西,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自忖自己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类人,但眼前的这件东西,却委实说不出个来头。
“高公子以前可听过法家四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