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片由马车围起圆圈而显得泾渭分明的聚集区，回到姜家车队后，发现大多数族人都不在，马车数量也不对，仅余下五六人在篝火旁围坐。姜桓解开包袱，先将带回来的糕点拿下一份挡在母亲马车里，然后将剩下的交给了姜绸，由他来将糕点和其他礼物分给大家，然后来到篝火旁坐下，问母亲：“怎么不见爹爹和几位叔伯，他们去哪了？”
姜母拉着姜桓的手摸了摸，微凉，于是用双手捂住道：“大家人多牛马多消耗也不小，你大爷爷说与其让马车跑往秦都跑，半路被人这里牵着几辆，那里又牵着几辆，不如咱们这里直接处理掉，换做银两随身带的好！这不你爹爹和几位叔伯出去办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哦！”姜桓点点头，这时候卖东西不知道要被人怎么压价呢，不过没办法，刚离家的时候是有东西没人肯收，现在卖掉总比一路拉着到秦都的好。如果照自己的心意，带上足够的衣食即可，其他那些瓶罐箱盒何必带上，太不爽利！
“饭吃过了？”姜母温声问道。
“那是当然。带回来的糕点我我已经放在了你的车厢，是你喜欢的味道，记得尝尝，丫头那留有她自己的，你别老给她留着了！”姜桓微微埋怨。
姜母笑了笑，拍了拍姜桓的手，道：“你手很凉，烤一会火暖暖身子，等身子暖和了，就去吃药睡觉！你的那辆车子你大爷爷专门吩咐给你留着，要先嫌和弟弟妹妹挤得慌就会自己的车上睡，这里安全得多，你大爷爷不会有意见的！”
姜桓一一点头。
大兄姜绸在把礼物一一分给在场的几位叔母后没有坐下烤火，而是直接去了大爷爷的帐篷。
篝火边上待了一会，身子渐渐暖和起来的姜桓站起身来，在灶间取水漱口后，打开黑色车辆门帘看了下，里面没人，想必九弟姜麒儿应该是跟着大人们出去了，想了下转身找到自己专属的那辆马车，钻进车厢盖上被褥，深吸一口气，趁着身上的一股热乎劲立马就睡了过去。
睡着后依旧是噩梦不断，姜桓只是静静的看着，任凭各种各样的场景面目纷至沓来，只是一动不动，这样的原因一是大约意识能感觉到不够真实，心里有了防备，再一个就是为了放在睡着后身体不知不觉间做出什么事情，入睡前都会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入睡了，身体不能动，不能动！
梦境很杂乱，各种见过、没见过的人和事出现得没有规律，没有症状，梦境之间，姜桓隐约觉得有人靠近自己掀起车帘后轻声说了什么话，后面又有什么交谈声，姜桓没有在意，意识依旧朦朦胧胧间摇摆在各种梦境之中，直到梦境之中出现了一种以前没见过的情况！
刚开始是一个女人，低头在他耳边说这些什么，不过他没有听见声音，然后女人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姜桓“看”着自己被拉着不知道是走还是飘着往前而去。进入一个似房子又似洞穴的空间内，然后女子把他按坐在一个高背椅子上，抬腿跨坐在他腿上，姜桓这才感觉到那女子身材丰腴，她搂着自己的脖子把脸贴在自己脸庞轻声呢喃着什么，看不清她的脸庞却又觉得她很好看。她轻轻摇摆着身子在姜桓身上摩擦，她的身子柔软而火热，热量似乎如流动的热水般从她身上流到姜桓身上，很热，很潮湿，又很舒服。渐渐的姜桓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屁股下面已经不再是高背椅子而变成了一张柔软大床，身后又也出现了一个女子把胸部贴在背上似乎想要紧紧抱住自己，姜桓恍惚觉得这两个女人似乎穿着衣服，又似乎没穿衣服......
这个时候的姜桓发现自己很奇怪，不再是以往那种意识冷眼旁观，任由梦中的自己做什么，也任由梦中他人对自己做什么的状态，而是变成了似梦非梦，似真似假，连独立旁观的意识也不知不觉间被扯入进来。姜桓觉得自己想要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站起身来，身子却是伸开双手掐住女子的细腰，手缓缓往下滑动，滑过柔软细腻的肌肤攀上女子的翘臀大力的抓揉着，心里腾然冒起一团火，一种无名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手上的动作变得狂野而有力，然后忍不住一把推到女子，扑身上去将女子压在身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靠近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她的容貌，却只能感受到她的表情似痛苦似欢愉，她的眼睛似哭泣似微笑，依旧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她的身子似蛇一般紧紧缠绕这姜桓，身后的女子也扑了过来，两个女子贴得紧紧得似乎一张蛇口将他吞下。姜桓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们身子的每一部分，却是怎么也看不清她们的脸庞，他越是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却更加模糊，而身子感受到的欢愉却越发的强烈！
这种欢愉很奇怪，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却又仿佛一直都存在在那里，它是如此的强烈，使得姜桓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浸泡其中，每一块肌肉中都有它的身影！
姜桓心里告诉自己要忍耐，随即而来的却是欢愉更猛烈冲击；想要推开女子，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搂紧胸前的女子，想要把那女子揉进自己的胸膛；想要疯狂呐喊，却是死死的一口咬住女子的肩膀，像是咬住了一个大苹果，满口汁液！
这一刻的姜桓，掌控不住自己的身子，沟通不了自己的窍穴，感受不到心魂，大睁着眼睛，就这么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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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泽和袁韬二人在画舫中对面用食，两个漂亮的姐儿在一旁服侍。
虽然姐儿并非头牌，但终归是能在小湖中有自己画舫的人家，总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用南方特有的温婉小调唱过一首小曲的姐儿吩咐船娘上酒菜，跪坐在一旁笑盈盈添酒加菜，面对二人按耐不住的不甚规矩的手脚俱是含羞颔首，即使偶尔流露出一两句不堪的低吟嗓音也有种北地不得见的水润，一时间二人食酣兴浓，大呼痛快！
一顿酒菜吃到一半又让姐儿唱了一段荤曲，听得二人哈哈大笑。
趁着即将菜尽酒干、兴致无可能耐之时，袁韬侧身提示徐泽夜色已深，出来之时虽无人规定几时必归，但若是太晚终究不好。
徐泽把眼睛从姐儿的胸脯前移开，言此时兴致正浓，不提这事，等尽了兴自然回去。
袁韬点点头，不再多言。他二人毕竟只是随邱家车队，虽说做不了客人，但也不是囚犯，不用太过缩手缩脚，而且他作为护卫此时尽了责任，以后有什么问题也有说头。
等船娘上来撤去杯盘，换上温热酒酿，转身往外去，刚一掀帘，见一年轻人正巧在舱室外也伸手来掀帘，船娘惊呼一声，手中盘碟险些掉落，倒退两步，问道：“你是何人，怎地在此？！”她刚刚还在舱室外面收拾，眼看画舫正在湖心飘荡，周遭百米并无船只，更无人通报上船，怎地就有人无声无息就上了船呢！
姜绸弯腰进了舱室，见到坐饮的二人，转头对船娘道：“与你等无事，且看着吧！”
船娘心中稍定，原本下意识打算喊来后面撑船的船夫来撑撑场面，现在也不打算喊了，心里也明白到现在还没有听到船夫吱声，等下即使喊来了怕是也不顶用的。
徐泽和袁韬二人闻声看来，俱是脸色一变，二人都是认出了这就是那个被怀疑已经步入先天的姜绸。
徐泽惊叫道：“你还敢来？！”手中一抖，酒杯掉落，打湿了衣襟。
袁韬一把将徐泽掩在身后，口中喝道：“你是何人，私闯画舫！”手却缩回袖中，握住了腕下匕首，“扰了吴大老爷的场面，胆子可不小啊，不怕把人招来将你沉在湖中喂了鱼吗？”
姜绸摆摆手，示意船娘出去。
船娘招手，两位陪酒的美人站起身来，拿着各自的乐器，跟随船娘小心翼翼的出了舱室，这才各自松了一口气。船娘瞅了眼舱室后面，不见有人，吩咐美人且等着，自己贴着舱室的外侧画舫边沿的小道走了过去，见船夫昏倒，并无大碍，心中骂了一句“废物”，不去管他，低头趁着月色找到一盏灯，拿起火折子点了起来，挂在船尾。灯火点着后，应在灯壁红纸上，幽幽红光在这湖心黑夜中格外显眼，等下自会有人前来理事，平日里自己这船上收入的大头由着老爷们拿去，总没有个白拿的道理。
舱室里面，姜绸怀里抽出一柄短刀，拔刀出鞘，步步逼近，冷笑道：“一个照面就能认出我来，看来你们找的画师手艺不错啊！日后到了地府阖家团聚，记得告诉他们找打手也要舍得下本！”
徐泽又惊又怕，后退两步惶恐道：“我是跟着邱大将军的队伍来的，你不能......”
话未说完，袁韬接了过去，道：“年轻人，邱夫人亲口说过路上保我二人安全，大将军当时就在边上，你若是此时动手，后果怕是你还有你后面那个陈家承担不起的！”
姜绸笑道：“杀了你们两个我就远走高飞，哪有什么后果不后果的！”言罢，抬手就是一刀。
袁韬大惊，纵身后退一步躲开，大喝一声：“逃！”，转身一脚踹中身后的徐泽，将他踢出舱室。
徐泽被踢得在甲板上打了个滚落在水里，大喊一声“救命”，拼尽全力往不远处另外一条画舫游去。
见姜绸站在原地没有立即出手追杀徐泽，袁韬有些失望，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还有生存的可能，回头亮出了匕首，躬身垫脚摆开了架势，咬牙喝道：“我来时便见大将军在岸上用食，既然你不怕死，就尽管来！看是我先被你砍死，还是你先被大将军的人弄死！”。
姜绸慢慢逼近道：“肯定是我弄死你，然后屁事没有！”
袁韬飞起一脚讲脚边的桌案踢了过去，身子前倾挥刀作砍状，见姜绸只是随手拨开飞来的桌案，顿时猛然发力，身子倒退飞身出舱室，双足发力就要跳起逃命而去，！
姜绸身形前冲出了舱室，一把抓住袁韬的脚踝，低喝一声，将他砸进了船舱，上前一刀背抽在背上，打得他整个脊椎几乎都要碎掉了，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老不以筋骨为能！你这都快入土的年纪了，还想来耍上几招吗？”姜绸蹲下身子，刀锋抵在他脖子上，笑道：“看在你和当年之事没有瓜葛的情况我才懒得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要杀便杀，我活到这把年纪，就算是现在入土也足够了！”袁韬冷笑，道：“我二人受邱将军庇护，你杀了我没关系，我自会等你片刻共赴黄泉！”
姜绸收起刀来，哈哈大笑，道：“别装了，我记得邱夫人说的是保他徐泽安全，可没有包括你！现在正主都跑了，谁还会在意你这么个小人物？”
袁韬脸色白了几分，他没想到这事竟然被这人知道了，口中却道：“那可未必！”
“做笔交易如何？”姜绸指了指袁韬，又道：“我出你的命，你只需要办件的事！若不答应，现在就砍死你！”
“什么交易？”袁韬沉默片刻道。
姜绸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道：“这个东西，会让人吃点苦头，毒不死人，隔天见效。我只要求到达秦都七日内出现效果！若是事情办成了，咱们两个永不再见，如何？”
袁韬目光转动，不语。
姜绸将瓷瓶丢了过去，道：“听说你有个争气的孙子，这是喜事，做了半辈子脏事还能有这福气真是难得！”
袁韬接过瓷瓶的手微微颤抖。
船身一震，有数人跳上了船，在外面喝道：“是谁敢来砸场面？人在哪？”船娘指了指舱室，来的几人便要掀帘进去。
姜绸猛然上前一步，一脚踹向袁韬。
袁韬抬手招架，被踹得撞在船舱舱壁上，整个画舫都一阵晃动，瓶盏盘具落在甲板上，一片狼藉。
姜绸抽出刀来，几刀劈在桌案和门窗上，然后飞身出了舱室，将来人一一踢下船去，然后纵身踏波而去。
落水的头人爬上船来，看着远去的人影，止住几个破口大骂的人。这人既然有这等功夫，事情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处理的了，只能暂时收拾残局，回头往上头禀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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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酒楼三楼，邱望看完手中信件，取下油灯灯罩，点燃信纸，然后把燃尽的信纸在手掌中揉的粉碎，顺着窗子丢了出去，灰烬随风纷飞，消散在夜色之中。
邱望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好时候，三军没有准备好，朝中也没有准备好，早先准备就是再过一两年才动手了，陛下早先是同意的。现在因一则谍报突然发动，丞相与御史大夫都拦不住，太尉迎合陛下，拿军令来要我尽快归于军中，连入朝的时间都不给......”他怎么琢磨都觉得事情诡异，可是他和太尉这些年有意无意的相互走远，结果现在连一个内情都拿不到，他实在有些担心。
他转过身来，踱步少许，抬头对站在门口的家将道：“姚子，回去后记得和老家那边多联系。”
那家将点点头，转身离去。他这里是一条情况最坏时候的后路，既然需要去走动走动，这次出征怕是难见收兵了。
邱望站立窗口良久，正看见湖中徐泽被踢出画舫落在水中，“那年轻人是什么人？”他问道。
“是徐家的血仇。和我一个师兄有些关系，今天还差人前来问过好。”博新衣举着酒杯慢慢品味。
邱望点点头，是谁不重要，既然来问过好，自然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要徐泽路上没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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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然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里安睡的姜桓猛然惊坐起，各种情绪飞速翻动似秋风吹动书页，片刻之间恍若已过一部春秋！
好一阵子后，姜桓渐渐回过神来，长吁一口气，想爬起来，刚一动作就僵住了，伸手在胯下一摸，一片黏糊，眨了眨眼，心知发生了什么。掀起被子，脱下贴身衣裤将身子擦拭干净，换上干净衣裳，下车看身边篝火处没人，自临时搭起的灶间打来水洗了手脸，把自己的汗巾打湿后，回到车厢里重新仔仔细细擦拭一遍，又把汗巾重洗上两遍搭在车厢内的支架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收拾好的姜桓已经睡意全无，跳下车来，见五世叔正好从不远处走来，大概是去不远处看了看拴在食槽边的畜生，姜桓轻声打了招呼，
五世叔看了看姜桓气色，道：“现在还太早，再去睡会？”
姜桓摇头：“睡饱了。”
五世叔点点头，又围着车队查看了一圈，再次回到篝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道：“你大兄走了！”
姜桓听了这话一愣，马上明白显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致使原本打算和车队同行的大兄提前离开。
篝火火苗有些小，火光照在五世叔的脸上显得阴晴不定，他捡起几块木条丢进火堆，使得火苗旺盛了许多，拍拍手道：“秦国要打大仗了，听说是灭国大战，马上开始全国抽丁了。你大兄不在，秦都咱们肯定是不能过去了。如果按咱们刚离开镇子时候的想法去霸州，再往前过了铁锁关以后即使绕道不去秦都，能不能顺利离开秦国都是问题，而且你二世伯他们一早就在那等咱们了，现在即使通知他们离开秦国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有啥打算吗现在？”姜桓问。
五世叔道：“已经请你大兄告知你二世伯他们尽快离开秦国了。”然后惋惜得看着姜桓叹了口气。
姜桓知道五世叔叹什么气，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原因有很多，只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之前说安排去天师门，姜桓就没有啥感觉，现在说去不了了，那就不去了。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家里的一个安排，有父母叔伯爷一大家子，根本就没有不可能拒绝！如果没有这些，自己对这个早有耳闻的天师府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这些年，大抵是都是如此，面对镇子外来的人，做好镇上的一份子；面对镇子上的人，做好姜家一份子；面对爷爷奶奶们，做一个好孙子；面对父母，做一个好儿子。之前是做一个姜家希望自己成为的一个人，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不成，不过是少一个扮演的角色罢了！
人世繁杂，好生无趣！人心反复，难以捉摸！来人熙熙，去者攘攘，莫不使我烦忧！
姜桓伸手烤火，听着五世叔半掖半藏的话，低头想着自己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