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后一部分,其实挺俗套的。
秦桑漓出院兼离婚那天,风定云墨色。那天接地的层层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
即使是离婚那天,秦桑漓他俩还是手牵手去的。
办证那人看着他俩紧紧牵着的手,不禁傻眼了:“两位,你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看好,我这是办理离婚的,不是结婚的。”
秦桑漓一脸无奈,于悸则是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就是来办离婚的。”
办证那人嘴角抽了抽:“我还真没见过有哪对夫妻来离婚还牵着手。”
于悸笑笑:“我们孩子身体不好,还在医院观察,不然我们一家三口都会来。”
办证那人忍不住询问:“你们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还要离婚?”
于悸不说话了,嘴角缓缓垂下,垂眸看着秦桑漓头顶的光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秦桑漓心头一动,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您还是别操心这些事了,我们来离婚就是有原因的。好端端的,谁没事……会离婚……”
于悸冷哼一声。
办证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最终无奈地摇摇头。
管他呢,谁没事会离婚。
领好离婚证,秦桑漓和于悸又携手走出民政局大门。
那数百步,他们两个走得极其缓慢。可能……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吧……
秦桑漓压下心中的苦涩,停下脚步:“于悸,就到这吧。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合法夫妻了。从今天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再也无权干涉我的事。”
于悸和她面对面,眸光幽深地看着她:“秦桑漓,你就是个骗子。”
秦桑漓别过头:“那晚上说的那些话,不做数。”
于悸冷笑,猛地伸出手掐着秦桑漓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你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秦桑漓抿了抿嘴:“我说那天晚上说的不……”
“桑漓!”
秦桑漓和于悸一齐望向来人,在看到那人时色色各异。
“好,好,好!”于悸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掐着秦桑漓下巴的手渐渐用力,“我说你怎么有胆量说出这些话,原来是找好后路了啊!”
事已至此,秦桑漓也不愿再理他,而是看向来人:“骆忱,你怎么来了?”
骆忱上前一步掰开于悸的手,微微一笑:“我来接你回家。”看着秦桑漓下巴上鲜红的指印,骆忱眼神暗了暗,“这下手可真是毒,回家我给你上药。”
无视于悸杀人般的眼神,秦桑漓扯了扯骆忱的袖子:“走吧。”
“好。”骆忱顺手搂住她的肩,走过于悸身边时轻轻地说了一句,“要打架,我随时奉陪。”
许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于悸脑抽般地脱下外套,麻利地卷成一个球,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后,对准骆忱的后脑勺。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骆忱吃痛,低咒了一声,转身看见于悸两手插兜潇洒离去的背影时,竟笑了。
秦桑漓收回落在于悸背影上的目光,皱眉看向骆忱:“有什么可笑的。”
骆忱弯腰捡起地上的“球”:“我笑他幼稚。”
秦桑漓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哟,还挺重。”
秦桑漓:“……”
“开个玩笑。”骆忱笑了笑,“不问问我为什么来?”
秦桑漓面无表情:“我的脚后跟已经想出了答案。”
“罢了。”骆忱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我也只能再为你做这最后的几件事了。”
“骆忱,你也老大不小了,收收心,赶紧找个相亲相爱的女朋友结婚吧。”
“行,这次听你的。于予……那孩子你不用操心,有我在,直到他成年,我帮你照顾他的身体健康。”
“谢谢你。我……我明天就走,你也是,不要在意我到底死哪了……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某一个渔民在海边打捞上一具无名女尸,就是我。”
“听着怪渗人的。”
“总比在非洲大草原上被野兽分尸好吧?”
“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好的?”
“开个玩笑而已。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我……我去念浠家看看。”
“我送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还能锻炼锻炼身体。”
骆忱一手拿着球,一手抱住秦桑漓:“桑漓,保重。”
秦桑漓鼻头一酸:“你也是啊,要保重。我的……初恋男朋友……”
骆忱猛地转过身:“……我会的。”说罢,疾步离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若到伤心处,寻一处哭去!
秦桑漓目送骆忱地背影消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向路念浠家走去。
“什么?你得癌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路念浠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桑漓,好悬把手中的杯子甩出去。
“淡定,淡定。”秦桑漓拍了拍路念浠的手,爱不释手地摸着胡一一粉嫩的笑脸,“一一,叫干妈听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逗小孩?于悸呢,于悸知道这件事吗?”路念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秦桑漓一眼,仰头把杯中的水饮尽。
秦桑漓叹了口气:“我当然不能让于悸知道了。依他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了,还不给我带去医院全身插管安度晚年啊?”
“你可拉倒吧。”胡弧从卧室里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桑漓,“发生这种事你不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才会让你全身插管安度晚年呢。”
“他不会知道的。”秦桑漓垂下眸,“本来我连你们也没打算告诉的,后来想了想,做人不能这么不道德。对了,不说我的事了,有非霏和宁扬的消息了吗?”
路念浠耸耸肩:“人间蒸发了一样。”
胡弧一脸无所谓:“两个都快奔三的人了,还能死了不成?”
两记白眼向胡弧飞来,胡一一适时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诶哟哟,我的小公主怎么哭了呢……”胡弧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胡一一抱过来,心疼地亲了亲胡一一的脸颊,“乖啊,没事了,爸爸在这呢。”
秦桑漓万分无奈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怀中,眉梢抖了抖:“这个女儿奴是谁啊?”
路念浠望了望天:“谁知道呢。诶,桑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我就走。”秦桑漓顿了顿,“在此之前,收留我一晚吧。”
“成,明儿我们一家三口送你。”胡弧笑了笑,“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不用了。”路念浠笑靥如花地看着胡弧,“我带着一一跟桑漓住一屋,你住客厅就行。”
胡弧皮笑肉不笑:“行,我今晚陪于悸喝酒去,你等明天秦桑漓走了的。”
路念浠挑挑眉:“半夜想一一了可别回来。”
胡弧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狂亲胡一一:“一一在家乖,听你母上大人的话,爸爸明天一早就回来啊。”
胡一一咯咯地笑了几声。
胡弧临走前秦桑漓叫住他:“胡弧,你和于悸关系最好,你看着他,让他好好的。还有于予。以后一一长大了不能欺负于予。”
胡弧没有回头:“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秦桑漓长吁一口气,转头看向路念浠时已是泪流满面:“念浠,就当我求你,你和胡弧帮我好好照顾于悸和于予……”
路念浠捏了捏胡一一的脸:“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亲自来照顾他们。”
秦桑漓沉默了。
“不说这个了。”路念浠想了想,“你第一站打算去哪?”
“英国吧。”秦桑漓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瞬间笑得春暖桃花开,“我想去我跟于悸结婚那个教堂看看。”
路念浠眼睛一亮:“正巧,我在英国有个朋友,就让她接应你好了。”
秦桑漓皱起眉想了想:“我怎么不记得你在英国有什么朋友?”
路念浠的脸上渐渐浮上敬畏:“准确来说,是我的恩人。当初就是她,把胡弧送回来的。”
“谁?”
“幕郁声,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