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下朝回来,换去官服,坐在花厅里喝茶。不时着下人提醒他时刻。偶尔看看手里的公文,整篇下来全是西昆体,浮华纂组,并无实质的意义。他微微皱起眉头,文以饰言。事信言文,乃能表见于世,今朝中大臣个个都如此,而后世的学子焉能不效仿?如此华而不实,奇诡之作``````他心下有些堵塞,如今自己遭嫌,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时候下人来报:“大人约有一刻将钟便是午时。”
他沉闷的应声。脸上的表情还流露着心里的烦闷,从衣襟里拿出‘邀请函’挑挑眉梢:“来人,备轿。”
站起身来,走出花厅,突闻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大人,刚下朝来,何故又要出去?”夫人轻声燕语:“妾身熬了一些参汤大人是否要喝些再去?”
他转身看是夫人,扶起她:“夫人又何必拘谨这些礼数?以后不必向我鞠身请安,照顾好自己罢,何况现在还怀了骨肉,自是要更加小心。”说完转头对婢女说:“快扶夫人回去休息。”
:“奴婢遵命。”婢女说着扶着夫人说:“夫人,我们回吧。”那夫人眼睛看着欧阳修欲言又止:“大人``````。”
他淡淡的转身离去。当初贫困我们相濡以沫,现在我对你的感情也未改,只是为什么你却渐渐对我猜疑,胡思乱想?他已渐渐的感到了穷途末路的悲凉。后院之事他不愿多管,但他心里却十分的清明,她变得渐渐不像是她,尽管他已经很久不在添置妾室。
:“大人,您要去哪?”下人恭谨的请示。
:“天朝门。”他一向简言。
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邀请函’心里倒有几分暗笑自己,期盼些什么呢?就凭那最后那句不成语调的句字,和一直不曾退散的梅香,闻到了惺惺相惜的味道?而今将三十矣,恍然如梦,佳景无时,谣想幼年极其喜爱书文,也是凭借书文一举步上青云,但又何曾能料在这朝堂无一用处,屡屡遭贬。
想到这他有些烦躁,沉声道:“停轿。”轿子轻轻落地。
一旁伺候的下人忙不叠的问:“大人何事?”
:“你等自行回去罢,我走去。”他走出轿子坦然而说。
:“可是,大人,夫人刚交代才``````。”下人犹豫不动。
他心下恼火,剑眉一皱:“不要给我说第二遍。”
:“是`````是``。”下人们惶恐,抬起空轿子一路小跑而去。
熙攘的人群中他也如常人一般,没有人多看他两眼。偶尔和路人眼神相对,路人也当无视一般。看着地上被阳光投射的倾长身影,他突然觉得说不出的惬意。
突然一老人家冲撞到了他,眼看就要摔倒,他手一伸适时的扶住了那老人。
;“嘿嘿,兄弟你扶到了我,是你的好运气。”那老人张口却这样说。
他不置可否。
只见那老人四下张望又说:“我虽然是个老秀才,但却是十分了不起,文如锦绣,诗如莲花呐,要说这世上若有人能与我相比,也只有那欧阳修,有机会我一定访他个哑口无言。说完一脸得意,万种豪情。
:“哦?”他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老秀才一看他这表情,急了,眼见路旁有一棵歪脖子的批杷树张口就吟:“:“路旁一批杷,两朵大丫杈。”可是是后面却憋不出来,更急了,满脸的通红。
他见那老秀才这样子,恐怕他憋不过气来,便随口回了一句:“未结黄金果,先开白玉花。”
那老秀才一听,喜笑颜开:“:“想不到老兄也会吟诗,对得还不错,不失我的原意。”于是又得意洋洋的张口又吟:“诗人同等走,去访欧阳修。”
他半想,便答道:“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羞)。”对于文章他是一惯的严谨,老秀才虽老,让仍不得不让他起了督教之心。
说完这一句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往天朝门而去。
只剩那老秀才呆在原地,细想他的话‘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许久,老秀才指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自语:“欧阳修```好个欧阳修````。”惹得行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