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筝被带了进来,龙锦粗鲁地将她掼摔在地上,她膝盖一弯,正好跪在了那一片废墟残砾之中,尖锐细小的玉刺扎入她的膝盖中,鲜血淋漓,疼得她脸色扭曲,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她闭上眼,用力将眼泪逼了回去,倨傲的下巴高抬,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凌迟。
面前这个九五至尊的男人,她爱了一辈子,他给她三千宠爱,不是也说最爱她吗,为何又爱上别人?
她发鬓凌乱,香腮含泪,身上的华丽宫装松垮地挂在身上,模样狼狈到极点,可即便她落魄如此,即便她娇生惯养,她也不愿在他的面前露出怯弱凄惨的一面。她得不到他的爱,便毁去他心头挚爱。
“你倒是不怕死,也不肯求饶?”南宫离一声冷哼,眼角眉梢都是讽刺,五指如钳,攫上她优美的下颌,那冷冽的目光杀气迸露,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华筝执拗决绝的目光凝向他,“臣妾害死皇上心尖之人,求饶,皇上会放过臣妾吗?”
“那你承认你谋害湘儿,你肚里的孩子没了也与她无关是不是?”南宫离冷骛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肚腹,冷得像冰。
华筝着急就去捂住肚腹,为何她有一种深深的恐惧,面前这个残酷阴辣的男人会剖了她的肚腹,来泄愤。
南宫离阴邪的表情不变,那低沉的语气仿若情人间的絮絮低语,薄唇吐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攫着她下颌的手越发用力,仿若要将华筝的骨头捏碎,“说吧,你想怎么死?”
华筝仰起头,她就知道事情败露,南宫离不会放过她。
她眼神变得凄楚,“皇上,臣妾有选择的权利吗?”
“似乎是没有!”南宫离眉睫微抬,声音低低的,却裹着阴测测的气息,阴森得可怖。
“臣妾就知道的!”华筝突然大笑不止,神情癫狂,杏眸里充满灼烈的恨意,语气颇为咬牙切齿,“皇上您不知,她死了,我有多痛快,没有了您的爱,臣妾生无可恋,能拉她去黄泉,臣妾高兴得很!”
“只是,皇上失去她,您不痛吗?您狷狂冷傲,视万物为尘土,可您永远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人爱你,你不寂寞吗?”南宫离残忍的话让华筝眼里浓烈的爱意沉寂下去,看他的眼神无比怜悯,仿佛她是一个胜利者。
南宫离心中遽痛,华筝的话虽然恶毒,却戳中他的痛楚,他惩罚华筝,只消得了心中的怒火,消不去心中的痛意。
不过能消了怒气也不错,南宫离唇角掀开一抹笑,绽开十里的艳,“孤家寡人?孤现在不杀你,孤要让你看着孤的小五是如何宠冠后宫,登上凤尊的!”
华筝错愕,惊得说不出话来。
九王也微微失声,指尖都在发颤,“皇兄,您是要……是要……”
“没错,孤要让小五堂堂正正坐于孤的身侧,而不被称为狐媚祸水!”南宫离敛了眉,掷地有声,语气坚决。
龙锦亦忍不住震撼,“那皇后娘娘……”
“皇后!呵!”南宫离轻笑,凤眸里是满满的不屑。
“你们没听过那开国武帝吗?”
“皇兄莫不是要效仿那开国武帝,一生只有一位妻?”南宫璟失声喊道,再不能保持镇静。
“有何不可!”南宫离轻笑,语气慵漫,红唇妖冶如血。
“开国先祖武帝只有一位贤德皇后,六宫无妃,但是那贤德皇后巾帼不让须眉,和先祖一同开创盛世,又多子多女,天下无异议,可这嫂嫂……”南宫璟浑身战栗,内心狂乱,惊骇不止,他这皇兄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不能生育是吧!孤偏要逆天而行,谁敢非议,孤便割了他的舌头,谁敢阻拦,孤便让他血溅金銮殿!”南宫离扬起脸,目光凶戾而沉冽,张扬霸气的话让他君王之气展露无遗。
君王一怒,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君王的决定是任何人不得违拗的。
龙锦浓眉深锁,皇帝这般肆意妄为,那整个西凉该如何。立一位不能生育的妃子为后,那繁华盛世难道要拱手让人?
他冒着被南宫离处死的风险,双膝一弯,语气高亢,大胆进谏:“陛下,这香妃娘娘不能生育,繁衍后代,这后世西凉百姓该如何安置,这大好江山难道拱手让人?”
“你话太多了!”南宫离眉眼骤冷,另一只手一挥,五指一抓,龙锦随即被悬起,南宫离的手扼住他的咽喉,眼里的癫狂嗜血之意,让人认为,他会毫不犹豫杀了身边忠心耿耿,出生入死多年地龙锦。
南宫璟一急,立刻跪下来求情,“皇兄,龙锦他也是一番忠心,皇兄就轻饶了他吧!”现在南宫离已经陷入癫狂,六亲不认,被华筝一刺激,谁忤逆他,谁就要死。
南宫离一声冷哼,将龙锦甩出窗外,龙锦高大的身躯摔掼在雪地里,咽喉腥痒,头昏目眩,他面前一片模糊,似出现无数重影,“噗”的一声,他猛吐出一口鲜血,跪趴在雪地里低吟不止,殷红与白雪相映,别样的凄美。
没有不畏惧死亡,华筝见了南宫离是如何收拾龙锦的,一张脸彻底惨白,嘴唇哆嗦,身体剧颤。
南宫离为了那个女人,对身边人都如此狠厉,毫不留情,她不敢想自己的下场会如此凄惨。
“现在该轮到你了,孤的爱妃!”南宫离阴阴一笑,温和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不要,皇上您饶了臣妾吧!”华筝瞪大着眼,眼神惊恐,语气慌乱不已。
“你既说她该死,你更该死!”
“不要……”凄厉的惨叫声还咽在咽喉,南宫离五指骤然收紧,只听得“咔嚓”一声,华筝的下颌骨头已被捏碎,她的下巴彻底脱臼了。
她的眼泪顿时如泉涌,眼神因为疼痛也呆滞了,下巴脱臼,骨头碎裂,她已经叫不出来,可从那冷汗泠涔,狰狞的脸,无色的樱唇,看得出她有多痛,无奈晕厥不了,这才是最痛苦的。
南宫离居高临下,目光犀冷地攫着她,“痛吗?你也知道痛?”
华筝嘤嘤地嚎了两声,破不成音。
“想死,孤偏不让,孤要你如蝼蚁一般卑贱,苟延残喘地活着,受尽湘儿曾受的苦。孤更要你看着,湘儿登上凤位,宠冠后宫!”
“来人,将她拖出去,打入冷宫!”南宫离再不看她一眼,厉声暴喝。
立刻就有几个侍卫冲进来,将华筝拖了下去,然而她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南宫离掏出一块锦帕,细细净了手,狠厉掷在地上,又伸手去搂了引湘,他滚烫的唇烙印在她的眉眼上,细致而温柔,“小五,醒来,别睡啦!”絮絮低语声又响了起来。
南宫璟直觉南宫离魔怔了,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风雪依旧,他抬头凝向白得有些晃眼的天,喃喃自语:“希望明天是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