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死之前很绝望吧?”陈独还未来得及看石碑上的内容,就听张安易叹息道。
陈独淡淡道:”周围的路已被堵死,这些工匠无处可走,以为这石碑便是天上降下来的神迹,却不知它却是罪魁祸首。”
“这些人朝着石碑哀嚎祈求,石碑仿佛相应了它们,从身上扩散出一道诡异的能量,顷刻间将这些人的血肉消融,化为了枯骨。”张安易说的笃定,好似亲眼见到过。
陈独仔细瞧着石碑,只见这石碑上竟然刻着字。在石碑的正上方,刻着一个“玄”字,这字古怪异常,好似不属于人类的文明,但在场的陈独与张安易却莫名其妙的认识。
在“玄”字之下,用极其小的字体刻画着碑文。这些碑文只有蝇头大小,刻在石碑上密密麻麻的,令人炫目。
若是沉下心神定睛看去,就瞧见这些字竟然是不断变化的。
譬如说其中的一个“魇”字,上一息看去还是小篆,可眨眼之后却又变成了草书,随后却又变得奇形怪状,看起来反倒像是“魔”字。
陈独看着这石碑上不断变化的文字,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要参悟这石碑上记载的绝学,恐怕需要不少的时间。
况且这石碑似乎并不完全,石碑的结尾那个毫无变化,最为突兀的“身”字似乎只有一半,后面的则完全消失不见了。
看了看石碑,陈独看着张安易道:“你来了多久了?可曾参悟出什么?”
张安易侧目瞧着他,眼神之中带着复杂的光芒:“瞧出怎样,瞧不出又怎样?”
陈独笑着摇摇头:“不管瞧出什么,今日你都得留在这里了。”
“为了这石碑值得吗?”张安易指着那不断变化的石碑,眼中带着一丝绝望与执着。
陈独看着张安易,目光中满是冷漠与疯狂:“若无绝学,我陈独这辈子恐怕都不得精进。”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冷芒亮起,这道光芒冷的彻骨,仿佛是从九幽之中直射出来,带着无尽的恶意与怨怒。
张安易身子紧绷,眼见这刀来的绝情绝义,脚下一错,身子宛若泥鳅一般不断朝后退去。
刀上的狠绝之气无比庞大,哪怕张安易轻功不错,却也被刀气所伤,体内丹田轰鸣,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陈独出刀,已经毫不保留,似乎早已与过去的自己道别,心中仅剩的一丝善意在顷刻间被他一刀两断!
张安易心知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陈独武功有多高自己与他切磋不知多少回,心中自知,哪怕他悟性比陈独高出无数,也绝无胜利的可能!
张安易心中越发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那些被困死在采石场的人,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绝望?
若是能有一线生机,就算让我朝拜邪魔又有什么不可?
正与邪,在生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情与义,在绝学面前,恐怕就连一个铜板也比不上。
人们往往挂在嘴边的,永远是最为廉洁,也最容易舍弃的。
不知为何,生死关头,张安易的思绪却越发杂乱
第二刀如期而至,这一刀比上一刀来的还要快,还要狠,任凭张安易逃到天涯海角,这刀光也必定相随!
恍惚之中,张安易似乎回到了在庆县时,时常与陈独切磋的日子。
他的悟性之高,在交手切磋了那么多次下,早已能够看出陈独招式之中的破绽。
但他从没有说出来,毕竟陈独是他朋友,也是他的前辈,张安易总要顾及他的面子,以免惹他不快。
但面对仇人,若是能够让仇敌不开心,岂不是件令自己开心的事情?
张安易似乎忽然忘却了死亡的威胁,他的脚下踩着诡异的步伐,身子一顿,左手成爪,洞穿他招式中的漏洞,以极快的速度抓向陈独手臂!
这是《阴爪功》中一式夺人兵器的招式,这爪功本是为女子所练,走的是阴狠轻盈的路子,这一招更是快中之快,狠中之狠,再加上陈独从未见过张安易使出过这门爪功,一时不察之下,竟然在刹那间被张安易夺去了刀!、
“你!”陈独惊怒交加,喝道:“你竟然私练邪派武功,你原来早就知道我这一招中的缺憾。。。,好呀,很好,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虚伪的小人!”
这世上最让人生气的事情就是,一个你所仇恨厌恶的人,却要用令人恶心的心灵将你拉到同等的境界,再得意的对你说:“看吧,其实你也是这样的人。
此刻听了陈独的话,张安易的心中说不出的恶心,像是无意间吞下了苍蝇。
他皱了皱眉头,二话不说便是一刀落下。
这把刀与他原本拥有的镔铁单刀并无二致,他使得自然顺手。
只见刀尖暗青色光点泛起,更有一道淡淡的寒气之气扩散开来,夹杂着点点冰渣。
这一刀出其不意,若是“方圆”境界武者恐怕都不能完美的招架。
但陈独却不同,他苦修武学三十载,根基之深恐怕已经逼近三流大圆满的行列。其身处“****”境,早已明悟领会招式之中的重重奥妙,一招一式使来,不假思索,力由心发。
张安易的刀再快,也快不过心思,快不过念头。
只见陈独左臂微震,手腕旋转间,一股磅礴的劲风如龙卷般朝张安易打去。
那力道大的无可匹敌,摧枯拉朽般将张安易震飞出去。
他的身子重重的撞击在身后的石壁上,只听见一声闷响,无数碎石落下,纷纷洒落在地面上。
张安易口喷鲜血,面色苍白的如同南方名贵的纸张,浑身无力的朝地面倒去。
“咔!”
张安易咬着牙用刀撑住自己的身子,刀身颤抖,似乎根本就支撑不住。
张安易抬起头来,眼中充满血丝,嘴角依旧在不断向外溢着鲜红色的血液。
血珠滴落,在地面上炸开了一道道花朵。
仅仅是陈独随手挥出的真气,便已得到掌法中“排山倒海”之真髓,郭山的掌法与他相比,就好似大海与泥潭的区别!
到了此刻,张安易没有考虑着自己的安危,反倒对郭山所修炼的《如龙枪掌》有了新的想法。
张安易支撑着站起身子,丹田内冰冷沉静,眼中不断有神光闪现,他忽然将刀身横置,看着陈独一字一句道:“陈独,今日我有一招需要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着,不然的话,恐怕你这辈子都看不到这样的招式了。”
“哦?需不需要我帮你起个名字?”陈独讥讽道。
张安易看着他,忽然一笑道:“飞蛾扑火,追求的是霎那间的璀璨与光芒。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我今日若是死在这里,能够将此招留下,也不枉我走这一遭江湖路。”
“我要你瞧仔细了,感受这一招中的杀意与极致,今后就算是睡着了,都别想忘记!”
“日后若是有人问起,告诉他,创出这一招的名叫张安易。”
他说着,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掌心向天,成爪状,刀锋安静的躺在手心,五根手指如同顶天的柱子,绷得很紧。
他体内,流星真气从丹田中纷涌而出,统统汇聚在周身穴位。
无数星辰点亮,更有袅袅佛音从宇宙深处响起,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龙吼。
手指之上,五道暗青色气息亮起,如同五道幽冥之火,手指则是死神的蜡烛,燃烧的是他的生命。
“这一招便叫‘飞蛾扑火’,你可得记住了。“张安易低下头,瞧着安静的单刀,眼中满是虔诚与留恋。
那是对武道的虔诚和对人世的留恋!
陈独原本不屑一顾的表情忽然变了,他的面色忽明忽暗,眼中竟然充斥着恐惧与震惊!
他在张安易身上似乎看到了两种武学合二为一的迹象!
这是“双绝”武学的气势!
刀锋被从爪中抽离,仿佛是从刀鞘中抽出,刀上星火点点,如同缩小了无数倍的星辰。
尽管这一招与《惩恶刀》中的“除恶,务尽”天差地别,但陈独依然感受到了此招的气息。
无数杀气凝聚的飞刀凭空出现,安安静静的浮在张安易头顶。
陈独瞧着张安易静止不动的样子,头皮发麻,身上根根寒毛立起。
就在陈独心中惶恐地时候,张安易忽然动了。
他那燃烧着五道幽冥之火的手掌忽然伸出,速度缓慢,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陈独瞧在眼里,却浑身颤抖,此时此刻,他竟然动弹不得。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动!
五毒戏珠!
五根手指的冥火跳动,其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冤魂,张安易原本离陈独很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
他顺着虚空抓去,只见陈独浑身颤抖,面色忽然发白,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瞬间抓去了灵魂。
暗青色弧度划过,这一招的气势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