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侍一远离,张安易也丝毫没有反应,他现在的眼中只有三门武学。这三门武学中数以百计的招式不断地在他眼前闪过,随后又一一碾碎融合。
这种情况,就仿佛用石碾磨米,去壳存精,一点点的将糟粕去除,留下其中真正的奥秘精华。
张安易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却又感觉无比的自在。就好似完全脱离了桎梏一般。什么杀手身份,服毒,酒楼,暗杀,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张安易感觉自己似乎从未有过一天,能够像现在这么自由自在。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沉浸在对武道的探索之中,无法自拔。
也不知过去多久,张安易眼神忽的一亮,身子稍稍前倾,左拳猛地一攥,朝他身前的空气打出。
一招,两招,三招。。。。。。
这套拳法来势凶猛,每一拳都仿若是用一个巨大铁钉快速且猛烈的凿击敲打石壁。
他的拳法越大越快,越打越是刚猛脆烈,将衣袖带起,发出猎猎的风声。
六十四招过后,张安易缓缓收招,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这套拳法既然是取三套武学之精华所创,共有六十四招,便叫做《六十四式凿山拳》好了。”
他眨了眨眼睛,只见侍一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手中宝剑已经亮起锋芒,并且不断轻轻嗡鸣,似要与主人诉说什么。
张安易见侍一满脸凝重,眼睛一点儿也不眨的瞧着天空,还以为他是见自己三门合一后,打算耍赖,刚想怒骂出声,但眼睛顺着侍一的目光看去后,便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头顶上,乌云浓郁如铅,其中更是隐隐有闪电眨眼间闪过,一股灭世之感扑面而来。就连现在的温度都变得有些冷起来,明明还是三四月,这庭院内已然开始泛起寒霜。
光是看到这场景,张安易便觉得自己体内真气开始紊乱起来,甚至内功修为也开始倒退。心口仿若也有这重重乌云盖住,一时间,张安易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张口发不出声音来。
“乌云压城城欲摧!”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安易捂着自己的胸口,极为艰难的开口。
侍一摇了摇头,脸色惨白。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剑了。
“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忽然无法修炼内力?”韩慕兰脸色发白的从屋内走出,刚刚说完,便看到了头顶的乌云密布。
“不。。。。。。”侍一刚要回答,口中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上。
“送他回屋,他练的剑气过刚易折,面对天地巨变,有些承受不住。”
不知何时,韩云淡出现在院内,吩咐张安易,但是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瞧着头顶上的乌云,脸色极为难看。
“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安易与韩慕兰一左一右送侍一回屋时,能够听到韩云淡的呢喃声。
他是韩家之首,西极一霸,竟然连他都不清楚?
张安易与韩慕兰相互看了看,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与恐惧。
韩家大门外,算命的瞎子忽然弄翻了自己的摊子,瘫倒在地上。
“瞎子,你没事吧?”
韩家看门的仆从本来看见乌云压城就有些害怕,见算命的如此,一边颤声问,一边就要将他扶起。
“啊!”
看门的仆从刚刚将算命的扶起,便仿佛触电似的立马缩回,眼中带着无尽的恐惧,手脚并用的逃回韩家,狠狠地关上了大门。
被他扶起的瞎子,此刻双目圆瞪,原本眼珠的位置,漆黑空洞,有黑色的血液不断地从这两个眼眶中流出,甚是可怖凄厉。
瞎子伸出左手,一边朝韩家的方向摸索,一边发出凄惨,刺耳的声音:“大劫将至,大劫将至啊!”
西极城的每个地方,此刻都纷纷陷入了恐慌之中,哀嚎声,咒骂声四起,无数武人修为倒退,更有甚者,面对天地大变,走火入魔,七窍流血,浑身燃烧而死。
“肃静!”混乱之中,忽然有浩然之声响起。
这声音平和却又不失严厉,竟然传遍了整个西极。
“啪!”惊堂木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开,原本被那道声音震撼的西极人,终于安静下来,整个西极,从原本的混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西极城最高的楼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人中,左边一人身穿道袍,手拿浮尘,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
右手那人,中年模样,虎背熊腰,肌肉虬结,身穿一厚重的黑色龙鳞铠甲,身后背着一杆长枪,双目半开半合,其中隐隐有龙形煞气浮现。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看上去像是个书生,但此刻却身穿官服,双眼之中满是威严。之前那道声音的主人便是他。
他再次取出一惊堂木,猛地拍下,隐隐的,好似有淡淡白气在它面前汇聚成一张桌子。
惊堂木拍在无形的桌子上,再次发出巨响,仿若炸雷一样。
“天地异变,笼罩西极。从现在开始,武者禁止修炼吐纳真气,好生静养,文人可默诵经典,养浩然之气,安抚民心。”
“现起,西极实施封禁,不得上街,不得散布谣言,制造恐慌。违令者,斩!”
他话音刚落,左手的道袍老者忽然朝前跨出一步,大手一挥,无数封条飞出,落在地面,泛出淡淡的血光。
封条刚刚落下,有人便想偷偷走到街上,他刚刚跨出一步,便有一张封条像长了眼睛一样,忽然飞起,吸在那人身上。
本该轻如鸿毛的封条仿佛重若泰山,将那人压在地上,不断地发出哀嚎。
“凡西极捕快,上街巡视,若遇不法之人,不论身份,无论地位,一视同仁。”年轻书生说完,右边的中年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黑色龙形煞气密布。
“哈!”
他大吼一声,便有无数黑色细线从他眼中冒出,在空中幻化成黑色小蛇,朝西极城的每一个捕快身上扑去。
凡是被那黑色小蛇缠住手臂的捕快,身形忽然增大一倍,青筋虬结,双目泛红。每个人手中的朴刀也都有黑色刀气时隐时现。
天空的黑色乌云似乎变得越来越厚重,仿佛也离西极城越来越近。
“道长,这次的天地异变究竟为何?”
楼顶,中间的书生恭恭敬敬道。
那老者将拂尘搭在手上,面色浓重,瞧着底下空空荡荡的街道道:“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景。我玄清逍遥宗的典籍倒是隐隐有记载。不过那似乎是千万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语焉不详,无法谈查出其根源。”
“你们那典籍是如何说的?”一旁,中年男人皱眉道。
“只知道要比现在严重许多。书上说‘乌云盖天,山石上浮’这只是当初最初的征兆。之后还有‘五行颠倒,世界崩塌‘等描写,至于其他的,因为太过久远,加之典籍保存不当,大部分的记载都已经被腐蚀了。”老者脸上满是遗憾。
“书中可记载了如何解决?”中年男子越发不耐。
老者摇摇头,眼中也有些焦急。
“我大燕观星台月前发现周天星辰颠倒紊乱,消耗了三名观星台星官的性命这才推测出这天地异变根源在这。陛下好不容易拦下文武百官的争论,决定联合你们‘玄清逍遥宗’和‘浩然书院’前来,为的就是你们门派传承悠久,或有解决方式。可眼下西极混乱,你却跟本官说你不知如何解决?中年男子身上黑色煞气越发浓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
老道与书生对看了一眼,都读出了眼中的无奈。大燕江湖与庙堂向来紧张,江湖上不止一次有传言,说如今的大燕皇帝似有打算要铲除大部分江湖门派,将所有武学归类汇总,编写武典。
年轻书生转过来,看着中年男子道:“李将军,此事关系重大,若是‘玄清太玄宗’和‘浩然书院’两个江湖门派便能够轻易解决,也就称不上是天地异变了。
被男轻书生称作李将军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那老道又道:“李将军放心,这次小老儿哪怕拼了自家老命和一身修为,也定要保西极安全。”
李将军听了,忽的脸色一变,悚然动容。再也不敢摆架子,恭恭敬敬的朝老道做了一个揖。
那青年书生也极为赞叹的以后学晚辈之礼相待,同时道:“乔道长不入江湖久矣,但身上的侠气却还如当初那般。”
这乔道长岁数极大,乃是“玄清逍遥宗”当今宗主的师叔,掌管宗内典籍阁,在玄清逍遥宗内,哪怕是宗主,可能也没有他的声望大。
年轻时,凭借一身精妙剑法行走江湖,除暴安良,仗义执言,凭此闯下赫赫声名,在当初,哪怕是魔教,也决计不敢轻易招惹他。
百岁之后,剑法内功同时大成,已近乎“不滞一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地步。却又弃剑不用,改修阵法符箓之道,与“玄清逍遥宗”内创出“阵符”一脉。
三人之中,哪怕不算名望,单论武功修为,他也当属第一。
乔道长摆了摆手,带着欣赏看了看那年轻书生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如今的江湖,谁人不知浩然书院许如清的名字。日后的浩然书院院长,腹中藏千万典籍,浩然之气无比磅礴。老道当初跟你同岁时,可没有你现在的成就。”
若是别人如此夸赞许如清,他会以为是在拍他马屁,但是这乔道长说了,他必须恭恭敬敬的弯腰道:“晚辈惶恐。”
乔道长环视一番:“这西极我来了无数次,每次来都不得不感叹一番此城之宏伟。”
“此城年代以不可考,但哪怕是如今,联合整个大燕的建筑师,恐怕都无法于孤山之巅建立城市。”李将军也道。
“所以江湖一直有传言,此城乃是一绝世高手‘凭空捏造’而成。”许如清道。
“人人都道一流已然是无敌之境,却从没想过,那传说中超一流的绝世高手究竟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乔道长叹息道。
许如清在一旁听着,心道:江湖上人人都说乔道长之所以弃剑重修,就是因为希望能够踏入超一流的行列,现在看他表情,恐怕不假。
“道长,此事暂且不提,我想问,西极位于孤山之巅,若是发生你口中所说的‘山石上浮’会怎样。”李将军担忧道。
乔道长叹息一番:“我之前一直不提,便是怕你二人担心。但现在既然‘乌云盖天’已经验证,若真的‘山石上浮’,恐怕。。。。。。。,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四个字。。。。。。,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