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落瑶有些慌张，却又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人被陶谊琦拖着挤来挤去，撞了不少人。大家都兴奋地跟着起哄，也没怎么在意，更不会有人去注意一个神情恍惚的普通女孩。可是这时的落瑶恨不得冒出来十个伊玥子拖住自己。如果真的站在了林衍迪的面前，落瑶觉得自己一定会像马戏团表演中从钢丝上掉下来的小丑一样尴尬又无能为力。
他不会答应的。绝对不会。
那她呢？难道是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洋洋得意地一巴掌扇倒女二号，然后解恨地扬长而去吗？
还是装作非常大度的模样红着眼眶对她说我把他让给你了好好爱他？
落瑶觉得无论怎样都显得矫情做作。总有人会受伤，就像绿叶终会枯萎，最后落向地面，流着泪面对早已注定的结局。
已经能看见林衍迪了。透过人群的缝隙随意的一瞥就能看到夺目的他，站在旁边的秦艺柠娇羞漂亮，浅鹅黄的抹胸长裙映衬着她眼睛里明亮的光芒，耀眼得让落瑶难以移开视线。
那一刻出现在落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很配。真的很配。
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舒服的般配，那种理所当然应该在一起的般配。不像自己站在林衍迪的身边怎么看都觉得变扭，像大片白色中混进来的一点灰色，忍不住想要去掉。
落瑶还在发呆，陶谊琦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在头顶炸响，留下寂静无声的一片。
“都闭嘴，不就这么点破事么？是你妈死了还是你得了绝症？告白搞得这么轰轰烈烈的不觉得做作么？他要真喜欢你还需要你费劲心思引人围观吗？”
陶谊琦看了落瑶一眼，目光如炬。落瑶拉着她的手猛的一紧，“别———”
“这样勾搭别人有意思么？他有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他有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
落瑶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知道的？
短暂的安静之后，人群突然像炸了锅一般，许多张脸凑过来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真的？谁啊？”
陶谊琦冷冷地看着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她揽过落瑶的肩，绕过大片的人向门口走去。落瑶死死地咬住下唇，拽着陶谊琦不肯松手。“你......”
陶谊琦捂住她的嘴小声说：“等会再说。”
落瑶迟疑着点点头，又点起脚努力向林衍迪看过去。
林衍迪拿着秦艺柠送的玫瑰，眉目清秀，脸上是标准的林衍迪式微笑。他侧头看着低着脑袋的秦艺柠，像完全没有听到陶谊琦的话一般，“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有女朋友的。”
几个听见他说话的人立刻叫起来：“秦艺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你们都别乱猜了！”
像是一剂良药，几乎所有人都平定下来。秦艺柠呆呆地抬头望向林衍迪，犹豫了一会，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什么嘛。
落瑶抿着唇摇晃着陶谊琦的胳膊：“走吧走吧。”
陶谊琦轻轻地“嗯”了一声，拉着她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们不可能成为那种关系。我有喜欢的人，我们只能做朋友。”
成熟的回答，礼貌的疏远，恰到好处的拒绝。
落瑶的脚步一顿，嘴角微微抽搐。她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林衍迪了。从前那个打完架后满头是草却笑得跟傻子似的小男孩什么时候变的喜欢用客套的话来回绝别人了？
落瑶今天才发现原来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人，是她自己。
没有长大的人，是她。
“......我倒希望你能脸红着对我说对不起，哪怕是支支吾吾像个结巴我都能接受。”秦艺柠站在一群人中间抬头凝视着林衍迪，声音里透露出尴尬与悲伤。“你这样......更伤人啊......”
我们都戴着微笑的面具，在所有伤痛所有波折中平静如初。努力回忆当初表情丰富情绪大起大落的我们，却发现曾经的面孔已经模糊得难以辨认。
所有人都想骄傲地离去，把眼泪留给角落里的自己，却未料到洪水会提前决堤，浩浩荡荡将一切存在过的痕迹消抹干净。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
声音带上了哭腔，在安静的树荫下显得格外清晰。
落瑶隔着人群站在学校的大门前望着满脸泪水的秦艺柠，突然很想冲过去带她离开这里。那么多人八卦的目光幸灾乐祸地扎在她身上，一定很难受吧。
林衍迪略带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艺柠哭着哭着忽然抬手擦掉眼泪，动作敏捷却又僵硬。然后她用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穿着白色校服的林衍迪，缓慢地问道：“你说你有喜欢的人......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