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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筵席将散人将去,忽忆年少不知事

百里九栖有些自责:“父皇近几年来,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朝政之事多由大皇兄打理,百里豫的事也一直都是大皇兄在处理。

大皇兄仁慈,见百里豫并无拉帮结派之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成想在父皇驾崩前几个月,大皇兄突然失踪,这时候,百里豫才真正开始纠集人马,而父皇则命人苦苦搜寻,却始终找不到,于是便立了两份遗诏。”

此时的御书房并不像之前那般气氛轻快,反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一份遗诏中是立我为新君,而另一份是立大皇兄。若是大皇兄及时回来,那就不是我登上这皇位了。”

百里九栖说着就有些跑题,但很快又跑了回来,“所以,我之前对于百里豫的事一无所知,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到了现在,竟有些迟了。”

几人皆听懂了百里九栖的意思,于是也真正的开始凝重起来。

“这么说,你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多多少?”

“是。”

百里九栖微微想了一下,问路翊巿:“我记得你们各自能养府兵,报一下数。”

“二百。”

“一百。”

“一百三十。”

“一百五十。”

“一百二十。”

“这么算下来的话,共有七百府兵可用。”

“但是……府兵基本上就是在装样子,他们……有的连人血都没见过。”

百里九栖点点头,“没事,我有计划,你们在这儿先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

又到了熟悉的门前,百里九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看见林深正躺在床上不知在手里把玩着什么。

百里九栖微笑着走了过去:“把药床换了?”

林深见是她来,拍拍床沿示意百里九栖坐过去。

待百里九栖坐好,他才笑着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郑先生说,我现在适合静养,药床对我没多大用处了。”他看着百里九栖还未换下议事穿的龙袍,便大概猜到她为何而来。

“你有事找我。”林深淡定的陈述语气让百里九栖有些尴尬。

她定定心神,努力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对,我想找你要一个人。”

“有关百里豫的?”

“可以三天内杀了百里豫的人。”

“那人……我已经给你了。”

“既然如此,多谢了。”

“但我听说你不肯要人家?”

“你把他调教的太好了,只听你一个人的。”

“既然他不听你的,用完之后杀了便是。”

“那可是你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先前说送给我就送给我,现在又说杀就杀?”她有点惊讶,没想到林深如此绝情。

林深还是轻轻的笑着:“谁让他不听你的。”

百里九栖有些无奈,林深对她好的让她有点不适应,但……

“你有点草菅人命吧。”

“小栖,你现在身为皇帝,手上握有的生杀予夺的权利是最大的,不能如此心软。”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百里九栖有点不知所措,起身欲走,却被林深轻轻握住了手腕,百里九栖转头看他。

“小栖,我在这儿待不了几天了,林氏一族好像已经察觉到我了。”

百里九栖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不舒服。想了想,问他:“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任何地方,只要店名里有‘少’字的,拿出这个玉佩,不出三天,我天南海北都会来找你。”

说话间林深递给了百里九栖一块玉佩,上面龙飞凤舞的在中间写着一个“玖”字。

百里九栖的心好像被人戳了一下,似是自问,又像在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

林深俯身抱住了她:“小栖,值得,因为我喜欢你。”

这一次,百里九栖没有推开林深,她知道这一次离别之后,再想见面,千难万难。她知道林深在和她道别,她知道。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林深轻轻的对她说:“小栖,再见。”

……

百里九栖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来的,当她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几人还在,只不过是在激烈的讨论罢了。

走进些,便听到了庄珩冷静的声音,“……你的方法不妥,太冒险,我们不能拿九栖的性命来赌这六成的胜算。”

百里九栖推门进去的时候,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未濂最先凑上去:“九栖,我们总共商量了三个方案,你看看……”

“不用了,”百里九栖摆摆手,“我有一个方法,胜算八成。”

几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她说了一句极其带有模糊意味的话:“擒贼先擒王。”

几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百里九栖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继续说下去:“忤逆作乱者,杀无赦。”

几人没表示异议,就是路翊巿,思索片刻还是站了出来:“九栖,守城的那一千士兵我都认识,就算有个别的兔崽子真的叛变了,那大部分的还是不会真心想反的,我想请求你……”

百里九栖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心,我不会处罚士兵的,降者不杀。”

路翊巿如释重负,抱拳行礼:“臣多谢皇上隆恩。”

百里九栖见到了午膳时间,便留他们下来吃饭。

一顿饭,吃的几人心事重重。

“我已派人去杀百里豫,没了主将,他们也掀不起风浪。”

“只怕……”

霍和源轻轻皱眉,几人却早已明白他的意思。

“此事,我会解决。韩启,你这两天疏散全城百姓,然后让部分将士藏于屋内,到时候出其不意。”

“好。”

……

回到了寝宫,百里九栖召来了萧柯。

“我想让你杀三个人。”

“好。”

“豫王百里豫,固城城主,世城城主。”

“好。”

“三日内可否杀完?”

“可以。”

“想要什么作为报酬?”

“让我做你的近身暗卫。”

百里九栖听到有些诧异,倒是没想到他对林深的命令如此坚持。她也不愿为难他,再说这个决定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他既然能杀的了这三人,总比她现在的近身暗卫强多了。

“没问题。”

正当此时,子衿说庄珩求见。

算算时辰,他应该刚出宫门,又复而折返,怕是有要紧事。

“传他进来,你们都退下。”

“是。”

庄珩步履从容的走了进来,没见丝毫紧张。

“怎么了?让你连宫门都没出就匆匆的跑来。”

“我和路沛光奉先皇遗命,暗中为你训练了一千死士,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

“那你刚才……”百里九栖说到一半就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

庄珩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这支队伍,是你的保命武器,除了咱们三个,谁都不能知道,若是有一天被其他人知道了,我和路沛光只能消失了。”

百里九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皇位,代价太大,情谊太轻。

次日早朝,百里九栖不等大臣们开口,便道:“昨日是朕登基后第一次上朝,依例只能与众卿商议六部人员调动一事,所以有些不得不注意的大事只能推到今日才说了。”

她顿了顿,继续:“想必众卿早已得到消息,豫王已屯兵在外,不日便要破城而入,有人虽然已经收拾细软准备离开,但是朕在此承诺,那些想要护佑我天任的人,若平安度过此次危机,朕必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下朝后来朕的书房,共商大计。”

底下臣子闻言,有人已面露惶恐之色,唯恐被点名。

“至于其他人……”百里九栖说到这,看见有的人已经面色苍白,有的人强作镇定。

“其他人就不必来了,朕虽为新帝,却也知道哪些人干了些什么事,不用来自取其辱了。众卿还有什么事吗?”

朝臣们面面相觑,都不再言。

“既如此,退朝吧。”

……

下朝后,有三分之一的大臣留了下来,其他的都去了百里九栖的书房。

十几人面面相觑,却发现都是在朝中不担任要职的,而且文臣居多,本来还想着可以商量商量看看怎么保命,现在看这情形,怕是不行了。

……

百里九栖在书房里,看见这么多人来了,心里颇有安慰,于是也放弃了那些客套话。

“不知各位大人有何良计?”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讨论了一会儿,却仍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卿可商议出何良策了?”百里九栖语气平和,眼睛扫过他们。

犹豫了一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按照规定,各府可养府兵……”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看向百里九栖,等她定夺。

“大人,如今敌我力量悬殊,对方仅仅屯兵在外的就有六千兵马,而我朝却不足两千人,那些附近的城主虽然也在带兵赶过来的路上,若是我朝不敌豫王的人,那这些城的兵马是谁的就还不一定了。”

百里九栖顿了顿,“再者,恕朕直言,大人们府上的府兵,拿刀与人厮杀过吗?而现在外面那六千人,每一个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豫王遇刺身亡,他的两千名手下现在都由两名副将接管。

众位大臣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喜过望。

这时,百里九栖敲敲桌面,说道:“诸位,即使豫王和两位城主皆系身亡,那只能造成他们军中的一点小骚动罢了,毕竟……”

后面的话纵使百里九栖没说,众位大臣也明白了。

谋逆罪,诛九族,如今搏一搏还有些生还的余地,不搏,只有死路一条。

任谁选,都知道选什么。

于是又沉默了下来。

百里九栖见他们没有什么好的计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我朝无人。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说:“臣无能。”

百里九栖说道:“众位大人起来吧,我有一计。”

大臣们参差不齐的站了起来,百里九栖说:“先将城中老幼妇孺接至皇宫后山,成年男子,无论是何身份,都守在后山入口。诸位大人的家眷,先暂住皇宫,但最好不要乱走,以免分心。”

一名大臣道:“这是自然。后山足有半城之大,除去成年男子,应当可以容纳下。”

百里九栖点点头,继续道:“叛贼破城门而入后必是直入皇宫,不可能绕道而行,我们须在这一段路的二分之一处撒下油,待叛贼将出时,便派人点燃,如此,方可先灭其一部分军力。”

众位大臣仿佛被醍醐灌顶一般,方法层出不穷。

“皇上,臣有一计。”

“讲。”

“这段路中,我们可派弓箭手埋伏于两旁屋顶上,射杀叛贼。此法虽歼敌不多,但不失为一法。”

百里九栖点点头,道:“不错,两旁弓箭手三百人便差不多了。两百人出自御林军,剩下的一百人,就劳烦诸位大人从自家府兵里挑些好的出来。”

“臣等领命。”

这时,又一位大人站了出来:“皇上,此法最多只可牵制住几百人,剩下的……”

百里九栖道:“朕从未领兵作战过,诸位将军可还有什么良计吗?”

不过一会儿,一位将军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可养府兵二百,这些人皆是我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应当可以派上用场。”

百里九栖道:“很好,那么其他将军呢?”

又稀稀拉拉站出来十余人,报了一下数字,算起来也有差不多两千人。

百里九栖心里盘算一下,四千多人,差不多了。

她又道:“朕想,既然民宅都已空了出来,那便在后半段的沿街的民宅里布置些人,不必太多,每间屋子两三个人即可,趁其不备,放冷箭。若他们想闯进来,便逃,若不进来,便一直打,能拖多久是多久。”

百里九栖见底下还是人心惶惶,便安抚道:“众卿不用太担心,朕这俩个法子并不是想真的作为作战手段,只不过是拖延时间,为后面的安城军创造机会。”

“众卿细想,他们若想过第一关,必先灭火,灭火之后他们必定疲累,但主谋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逼着他们攻入皇宫,届时他们经历过第二波偷袭,军心必然浮动,死伤不到千人也有几百,我们便可与城外的安城军内外夹击,形成包围之势,一举剿灭叛军。”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百里九栖说完后,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动用那一千人的。

众位大臣齐声道:“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九栖道:“那路卿便全权处理好排兵布阵,韩侍郎负责疏散全城百姓,未正使负责安排众位大人的亲眷,庄少卿负责与安城军的联络,霍尚书保证兵器供给。”

“众卿没有异议吧?”

众位大臣齐声道:“但凭皇上吩咐。”

“好,都开始行动吧。”

“臣等告退。”

……

出了宫门以后,有些关系好的大臣在一起聊两句。

“没想到,咱们这个皇帝还挺有谋略,这种情况还能临危不乱。”

“再有谋略又怎么样,还不是尽使些小人行径,把事情都布给自己的心腹,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咱们么?还妄想用临时东拼西凑起来的四千人去打人家六千人,还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要不是我出手慢了,怎么会沦落到和小人共议事。”

“曹大人,慎言。”

这位曹大人突然想起百里九栖道:“朕虽为新帝,却也知道哪些人干了什么事。”不禁冷汗直流。又自我安慰道:“现在这么兵荒马乱,她不一定就能知道我说了什么。”

正欲走时,看见林涉从身边走过,心还没放下去,又被提了起来,因为他好像看见,林涉经过时,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凉飕飕的。

……

林涉回到天机司,像往常一样坐在蒲团上,只不过,此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曹大人刚才的话。

他知新帝上任,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必定很多人不服,颇有微词他也只当没听见,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对百里九栖这么深的成见。

百里九栖初生时,皇帝就让林涉为百里九栖推演命格,并为百里九栖赐名“兮”。

后来,他推演命格的时候,以为自己算错了,因为百里九栖是天子之命。

他当时便心觉不对,多次推演,都是如此,他也只好对皇帝实话实说,皇帝却只是沉默了一会,便将为百里九栖取字这件事交给了林涉。

虽说是在及笄时才赐字,但林涉却是一早就想好了。

凰飞九天

凤栖梧桐

翔兮百里。

九栖。

百里九栖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也从小是按照储君在教她,当时他就想,不管百里九栖会不会当皇帝,以什么方式当皇帝,她该学的一样都不能少。

他多年来也曾多次为百里九栖推演命格,她总是和第一次一样,他也一直都担心她和自己的兄长争皇位,不过这孩子心性一向都很好,断然不会篡位,一直到太子失踪,百里九栖登基,他才放下心来。

却没想到……

林涉不禁想到百里九栖两岁时……

那时百里九栖深得皇后娘娘爱护,皇上和太子的宠爱,纵然到了该受启蒙学的年纪,皇帝还是不忍心将百里九栖送到以严厉出名的苏太傅那,于是就送到了林涉门下。

林涉还从没有带过小孩子,不过好在百里九栖虽然只有两岁,但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倒是让林涉省了不少事。

但是百里九栖自从认得林涉以后,便极爱缠着林涉,皇帝老来得女,本就无比宠爱,见她又如此黏着林涉,便让林涉有时间多陪陪百里九栖,顺便教她多识一些字。

其实两岁大的百里九栖根本还不识得几个字,每次见到林涉都咿咿呀呀的让林涉抱,真是无奈了林涉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

百里九栖七岁时,本来不该参加皇室秋季围猎,但是皇后放心不下把百里九栖一个人扔在皇宫里一个月,皇帝也不反对,于是便一并带上了。

那场秋季围猎也是太子殿下够年岁参加围猎的第一年。不过太子武承路翊巿之父,虽比不得路翊巿这样武将世家出身的年轻权贵子弟,但也绝不会落人下乘。

彼时太子方才十岁,路翊巿庄珩等也不过十一二,总之,大家谁都不会比谁大多少就是了,而且少年人往往不像大人那么注重身份,没有那么多顾虑,于是路翊巿一路遥遥领先,太子位于其后,庄珩几乎是排在最末尾的,别说猎动物了,便是自己,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也累的不行了,于是便和韩启提前离场了。

大人们正在一块平地上设宴,庄珩和韩启便从后方到了自家父兄的案前,打了一声招呼欲走,却被皇帝叫住了。

“你们两个怎么不去与其他人一起围猎?”皇帝并无责怪之意,只不过是有些无聊罢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跪下道:“启禀皇上,我二人体力不支,不足以支撑着参加完围猎,与其给人垫底,还不如早些退场。”

皇帝似是没有追究他们提前离场的冒失,又道:“也罢,毕竟是文官出身,在围猎这样的场合,体力不支也是常态。朕的小公主也来了,她整日在皇宫里呆着,也没人陪她玩耍,既然都出来了,那你们有空便去找她玩一玩,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庄珩和韩启也无法推辞,便领了命下去了。

二人不敢怠慢,匆匆回营帐内整理了一下仪容,顾不上休息,便去了林涉帐。

反正皇帝的这位小公主,不是在皇后那,就是在林涉那。

林涉正在帐内看书,百里九栖在他身边胡天胡地的胡闹,一会钻进林涉怀里,一会又在后面扯林涉的发带,林涉也不管她,只读自己的书。

有人通报说外头庄家和韩家的小公子奉皇命求见,林涉问道:“小公子?年龄几何?”

“回禀天师,韩家的小公子稍长庄家的小公子三个月,二人十一岁。”

林涉大约可以猜到皇帝让他们来干什么了,看了一边的百里九栖,道:“嗯,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他揉了揉百里九栖的头,直揉的百里九栖不满的看向他,林涉嘴角微勾,放下手,庄珩和韩启也挑帘进门来了,二人弯腰见礼:“天师,小公主。”

林涉应了一声,问:“皇上让你们来是为了公主?”一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发带从百里九栖的手里轻轻的扯出来,百里九栖不满的瞪向林涉,后者却捏了捏百里九栖的脸,直逗得她瞪了一眼林涉转身走到庄珩和韩启面前。

庄珩看了看只有自己一半高的百里九栖,又看向林涉,原原本本的说了,林涉道:“可以,走吧。”说罢起身,牵起百里九栖的手,蹲下对百里九栖说:“你跟他们去玩耍,注意安全,跑慢点,不要跌倒了。”

百里九栖看看林涉,拉了拉他的衣服,说:“一起。”

林涉还在耐心的哄着她:“你们都是小孩子,我一个大人跟你们去了会……”

百里九栖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庄珩和韩启对视了一眼,二人挤眉弄眼半天,韩启无奈的说:“好吧。”

于是韩启先给林涉见礼,然后道:“天师大人,我们三个在一起玩也不安全,您跟着也可以以防万一,再者……我们和公主不熟,若是公主为此生气,我们两个在皇帝那里也不好交代,您看是不是……”

林涉又看看百里九栖,转身拿上百里九栖披风,细心的替百里九栖穿上,然后说:“庄……”

庄珩忙见礼:“庄珩。”

韩启也道:“韩启。”

林涉点点头,带他们三个出了营帐。

其实韩启说他们会惹百里九栖生气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他们二人出自世家,又是嫡系子孙,学识礼仪都没有落下,况且百里九栖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一路上倒也有说有笑,当然说笑都和林涉挨不上边。

四人寻了一块开阔平坦的场地,林涉站在一旁看他们几个玩耍,韩启看到了一只松鼠,用胳膊肘杵了杵庄珩,以眼神示意他。

庄珩也看到了,拍了拍百里九栖的肩膀,给她指了指,问:“公主,想不想要?”

百里九栖顺着看过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点头头:“嗯。”

庄珩和韩启虽然捕杀不了大的猎物,可抓只小松鼠却是轻轻松松的,不多时便送到了百里九栖的怀里。

百里九栖轻轻的抚着小松鼠,却摸出来了血,吓得她赶紧向林涉跑去,将松鼠送到林涉怀里,说道:“师傅,血,它受伤了。”

林涉皱了皱眉,看见沾染在百里九栖手上的血迹,拿出手帕给百里九栖细细的擦拭干净,然后绑在了松鼠的后腿上,便让他们又去玩了。

林涉看了看被放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的松鼠,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尾巴,惹得松鼠瞬间僵硬,他便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几人玩了一阵,林涉看了看天色,朝百里九栖走去,对着满头大汗的三人道:“再过一个半时辰陛下就要传膳了,你们回去收拾收拾然后休息一下时间就差不多了,先回吧。”

三人不敢有异议,乖乖的跟着林涉回了营地。

林涉让人花半个时辰为百里九栖沐浴,之后便直接让她睡了一个时辰,直到百里九栖醒来时,看到窝在自己床头的小松鼠。

……

晚宴是在行宫里设宴的。

此次秋猎,六部尚书都来了,并且有家眷的携带了家眷,大理寺,御史台,检察院各来一人,林涉坐于皇后下首席,其余各人分列两边。

宴间一向柔美的舞蹈此时也换成了颇为刚硬的剑舞,还有两人在假装厮杀,场面颇为壮观。

彼时皇帝与皇后在主位上坐着,百里九栖便直接在皇后身边设了座。

众位大臣一看,明知不合礼数,但皇帝宠爱小公主,那也没法子,只是,连太子殿下都在偏殿的幼席上吃饭……

不知,若是这位小公主不是小公主,太子殿下不是太子殿下,还会不会如此受宠,那就无从知晓了。

众位大人心照不宣,宴会上一派和气的景象。

百里九栖趁人不注意,悄悄的跳下椅子,向林涉跑去,皇后欲止却已迟,总不能出口喊她。

旁边的皇帝发觉了皇后的不对,眼神询问她怎么了,皇后朝林涉的方向看去,皇帝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轻声安慰道:“无妨。”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皇后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安心看表演。

却说百里九栖到了林涉跟前,拉拉林涉的袖子,凑近些说道:“师傅,兮儿成年之后嫁与你可好?”

林涉微微一愣,看见周围人都没听见的样子,才低声询问百里九栖:“为何?”

百里九栖正欲开口,却想起林涉方才刻意压低的声音,虽然不知为何,可也小声的说道:“我今天问庄珩和韩启,两个人想要长长久久的呆在一起,该怎么办,他们说当然是成亲了。我问他们说什么人不能成亲,他俩说不是亲兄妹就成。”

林涉哭笑不得,大概庄珩和韩启也没想到百里九栖说的人是他,所以只告诉了她一个大方向。

林涉也不想欺瞒百里九栖,让她心存希望,便对她说:“不行。”

百里九栖盯着他道:“为何不行。”

“不妥。”

“为何不妥。”

“你我是师徒。”

“那也不是亲兄妹呀。”

林涉哭笑不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百里九栖似乎不是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师傅……和父皇有什么关系?”

林涉颇有些无奈:“你不想听懂的话就当做听不懂吗?”

林涉正欲说话,那舞剑之人却直取皇帝命门,皇帝大惊,躲避不及,叫人剜了胳膊上一块肉下来。

皇后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见皇帝被刺了一剑,心下更惶恐,但也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后宫之主,纵使内心再害怕,还是和宋公公一起护着皇帝到了后殿。

皇后临行前见林涉紧紧的护着百里兮,不让百里兮看到分毫这等血腥厮杀的场面,退到了门口,看起来并无危险,便给了林涉一个眼神,扶着皇帝走了。

那刺客见皇帝已走,给了同伴一个眼神,二人立即分头行动,一人直奔向幼席,一人追了上去,林涉抱着百里兮,走到了营地外一棵茂盛异常的大树下,朝旁边的大树上招招手,唤来了自己的暗卫。

“兮儿,你就在这里,哪都不要去,也不要出声,看见刚才的那两个人,就屏了呼吸,他会保护你。”说着,便指了指刚才闪出来的那个人。

那人闻言,有些吃惊:“宗主……”

林涉出言打断他:“不必多言,护好公主便是。”

百里兮此时有些懵:“那……师傅呢?”

林涉揉了揉她的头:“不要害怕,师傅会没事的,等我回来,听话。”

百里兮本来不放心,但是听到最后两个字,便又止了言,点点头。

林涉转身,沿着原路回去了。

百里兮从未见过像今日一般如此混乱的局面,而且父皇母后都不在身边,林涉又如此严阵以待,不免有些害怕,又看着暗卫一言不发的严肃脸,更发怵。

百里兮还是个小孩子,一害怕就想哭,可又想到林涉不让她出声,于是只能暗暗抹眼泪。

暗卫站在一边,手脚都发僵了。

这小孩子……怎么哄啊!

……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暗卫看见林涉发出的信号,这才上前对着百里兮道:“公主,可以回去了。”

百里兮也不敢问他林涉怎么不回来,只能点点头,站起身来。

暗卫身子一弯,抱起百里兮的同时对她道:“得罪了。”

……

回到营地,百里兮先去看了皇帝和皇后。

皇后刚刚给皇帝换了药,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看到了眼睛红红的百里兮,刚止住的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兮儿,兮儿你没事吧?是母后不好,母后不该带你来的。”皇后抱着百里兮哭了一阵,直到外头有人禀告说热水已准备好,皇后抹了眼泪,拉着百里兮梳洗一番,又给她换了件衣服,才引她去见了皇帝。

皇帝这时虽然已经包扎了伤口,但是今天的冲击太大了,又因着胳膊上的伤翻个身都得小心翼翼的,感觉无比心塞。

百里兮一进入房中,就看见皇帝胳膊上缠着绷带,眼眶就红了。

皇帝见她来了,便道:“兮儿,过来,过父皇这儿来。”

待百里兮过来后,用搭在床边的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百里兮抱住。这样百里兮便看不到他受伤的那种手臂了。

百里兮问道:“父皇,用过药了吗?现下可还疼?”

皇帝摸摸她的头:“用过药了,父皇可是天子,怎么会疼?”

百里兮又与皇帝说了会儿话,见时间不早了,便告了退。

待百里兮走出去,皇帝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心道:兮儿,其实……还是挺疼的。

百里兮这一日经历了太多事,身心早已疲惫,可还是放心不下林涉,便决定去他的营帐看一眼。

待到门口打帘欲进时,听见里面传来水声,百里兮便知他此时应当在净面。

“师傅,我可以进去吗?”若在以前,答案必然是肯定的,可这次,却没有任何回声,水声也没有了。

百里兮害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正欲再问时,便听见林涉的声音:“为师今日有些乏了,不方便见你,你明天再过来吧。”

百里兮本来担心林涉受伤,很想见他一面,但是又不敢违背他的话,于是只好告了退。

……

次日一早,百里九栖给皇后与皇帝请过安后,朝林涉帐走去。

旁边跟着她的丫鬟道:“公主,快到太子帐了,您……不去看一眼吗?”

百里兮脚步一顿,停下来问她:“阶哥哥怎么了?”

那丫鬟道:“昨天有一贼人冲向幼席,本欲诛杀太子殿下,但是路小公子等几人一直护着太子殿下,庄公子为路小公子挡了一剑,这时路统领到了,一剑杀掉了贼人,庄公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子殿下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百里兮皱了皱眉头,听起来庄珩的情况最严重。

“先去看看阶哥哥,然后去看看庄珩。带路。”

丫鬟引着她到了太子帐,百里兮将丫鬟留在了外面,打帘进去。

“阶哥哥,你没受伤吧?”百里兮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百里阶。

百里阶摇摇头,眼眶红红的:“兮儿,庄珩他……怎么样?我……我不敢问别人……我怕……”

百里兮第一次见百里阶憔悴成这个样子,也不好撒谎,便道:“阶哥哥不必担心,我听说性命无虞,好好调养即可。”

百里阶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庄珩的血溅到我脸上时……还是热的……我都不敢去伸手摸下来……他明明只比我大了几个月……”

他的声音太小了,百里兮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字,但也知百里阶现在在自责,在不安。

她安慰道:“阶哥哥莫要担心,兮儿代阶哥哥去看望庄珩。”

百里阶点点头,捏了捏百里兮的手。

百里兮退出百里阶帐之后,又去了庄珩帐,恰好看到庄珩的哥哥坐在帐中。

庄琼见是百里兮,起身行了一礼,百里兮压低声音道:“庄正卿不必多礼,我来代皇兄探望令弟,多谢令弟的救命之恩。”

庄琼道:“公主不必客气,太子是储君,万不能有何闪失,吾等拼死保护太子殿下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令弟现在伤势如何?”

“刺客并未刺中要害,需静养。”

百里兮对他行了一礼,道:“庄正卿放心,令弟的伤不会白受的。既如此,先告辞了。”

庄琼对她一礼:“公主慢走。”

出了庄家帐后,百里兮让丫鬟给太子帐中的人传了话,说庄珩已无事,让他不必担心。

她一人一路走走停停的到了林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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