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家门落了锁，鞠北义打定了主意，今天都不再搭理那位大仙。
她在黑乎乎的楼梯里一路走下去。还好的是，楼梯间都有指示标志，是荧光的。她舍不得用电筒，便慢慢地朝下摸。
楼梯通道平常少有人用，最多就是打扫卫生的大妈时不时来一趟。现在鞠北义一个人走在里头，黑咕隆咚的，真是怪吓人。
有电梯的时候，住高点吧丝毫也不觉得什么，就怕的是现在这样。一停电，让人下楼回家就跟爬大山一样。
摸着黑，好容易下到了七楼，鞠北义腿酸了，这简直就是她的极限。也有可能是因为黑，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和一个没点人性的大仙，让她一直很紧张。
反正再走下去她都觉得有些恶心了。
再拖着脚挨到了六楼，鞠北义从楼梯间走出去，在光亮一点的楼道窗户面前喘气。这就是久不运动缺乏锻炼的后果。
鞠北义看着眼前长长的楼道，灯也只是间隔才亮一盏，显得暗沉沉的，上下都只有通道的荧光指示标志闪闪发亮。
这可是一层十二户的住宅楼啊，鞠北义感慨着，平常坐个电梯都还得等一等的，一栋楼怎么说也不该只剩下她一个人吧？
想着鞠北义又开始纠结，她有没有必要上下敲门看看，有没有别人呢。
算了，先去买火车票好了，要是今天买上了票，她就马上动身回L市不用管其他那么多了。
“哼。”正想着，鞠北义听见一声笑。
是仙人。
“哼什么哼，我惹你了？”她有些没好气。
“我才说了几句实话，你就勃然大怒的。现在又如何？”大仙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又如何？我怎么了我？”鞠北义生气，走进了楼梯间里，按亮了手电筒。
“人就是这样，我说实话，你不爱听，要说我把自己摘除得干净。”大仙的声音带着些轻慢，“我何尝不知道人是自私自利的，这是万物之本性，天生耳。”
“我怎么自私了？你这……玩意儿，说话奇奇怪怪的。”鞠北义噔噔噔地下着楼，一边说话一边加快了步子。
“行，那我不说了。”大仙重新陷入了沉默。
“莫名其妙！”
鞠北义心里别别扭扭，但大仙果真不再开口了，她憋着一身的不爽，腹诽间已经背着包走出了大楼。
门禁也不管用了，鞠北义从一边踩着固定支架翻了过去，好吧，这究竟是进出自己的家还是做贼？
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更加暗沉，有些像阴雨天气，只是天上没有一滴雨，道路也是干燥的。
交通灯也停了，鞠北义一个人默默地穿过街道，想了想，走到了马路中间。反正都没有人也没有车了，走中间就不必接近路边的建筑或者绿化带，谁知道其中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古怪的东西来。
顺着大路一直走下去，鞠北义一直都在马路中间。这种感觉才是真的让人非常压抑——明明知道自己身处城市中间，四周都是林立的高楼，商铺、立交桥、路灯、公交车站……但是其中一个人影也没有。
就像是身处于恐怖片里的梦魇一样，原来城市离开了人，会比荒野更荒凉。
鞠北义闷头快走，怕自己一时无法判定方向走迷了路，始终都不敢离开大路。
走了接近一个小时，鞠北义抵达了昨天才到过的C市西南火车站。
鞠北义只看见大门关了一半，火车站还在运营吗？从外面看不太出来。
她好奇地走上了楼梯，来到门前向里头张望。
门口竟然还有两个绿色制服的人，跟一个铁路的工作人员，鞠北义大喜，上前询问道：“你们好，请问今天还能买票吗？”
三个人都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鞠北义摘掉了口罩，露出帽子下的半张脸来。
“没票了，所有的铁路全部停运。”铁路的工作人员道。
那他们在这边守着干嘛？鞠北义心里犯着嘀咕。
“现在还有什么公共交通还在运营吗？”她露出笑脸继续打探。
那个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你没有听到政府公告？”
“没有啊，我一直在家，什么消息都没收到。”鞠北义摇头，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实没有。
“昨天下午、今天，都有部队的人开着车放着高音喇叭到处广播，你没听见？”
“没有。”是这样？鞠北义纠结。昨天下午她就不在家，出门来倒是遇到一支部队，也没有听见什么大喇叭广播。至于今天上午……她睡觉本来就雷打不动的，即使有车路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把她吵醒。
对方有点奇怪地看她一眼，继续道：“所有幸存的市民全部按片区集中，统一向临时集结地靠拢。别说铁路系统了，现在没有任何公共设施还能正常运营，人都没了。”
说着，那个中年男人情绪有些低落，“你去你们那片的公共避难所看看吧，应该粘贴了公告的。”
“哦……是这样，谢谢大叔。”鞠北义郁闷了，她住家的那一片公共避难所在哪里？回想了一下，她还真没什么印象。
其实这些公共设施，平常都是有明确的标识的。可毕竟是外来，鞠北义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想着毕竟某年大地震那样的自然灾害并不是时常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现在这么一看，她对这些东西漠不关心实在是个不好的习惯。就跟租房住的时候也需要先查看好紧急通道和消防设施是一样的道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许多俗语不是没有道理的。尤其是许多生活中不经意便错过的小事物，存在必然都有它的意义所在，往往能在紧急时刻救人一命。
鞠北义决定重新开始整理归纳这些信息，好让自己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中尽量生存得久一点。
想到这里，她一边朝外走，一边给家人打电话。
随着忙音响起，鞠北义的心情也变得很糟糕，父母的电话是没有人接听，而哥嫂的电话干脆就打不通了。
好吧，现在又走不成铁路，鞠北义朝自己住的方向走去，总要先去找到紧急避难所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