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寻药寺里的桃花是整个祁南里开得最繁盛的。
寻药寺的桃花亭里一女子斜躺在软榻上,软榻旁坐着一名男子,他啜着一抹笑微闭着双眼,拿着一把掐丝桃花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那女子扇着风,似乎想将桃花香扇进她的肺腑,好让她睡的更加舒适。
这时,远处传来些许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脚步虽然被人已经放得很轻,但是女子细长的睫毛还是细微的颤了颤。男子见此不满的皱起了眉,睁眼带着抹不悦向远处望去,只见是轻水向这边走了过来。轻水见状直呼倒霉,懊恼的停下了脚步,低下头候在了那里不敢再动分毫。男子满意的收回视线,将扇子又轻轻的扇了几下,见女子又睡了过去这才放下扇子无声的朝轻水走去。
“说吧,何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便桃花堂去吧。”男子不放心的看了眼亭中的女子,拉着轻水向远处再走了些,这才开口询问。
轻水苦着一张脸,轻声道:“是主持要我来请主子过去的,今儿个主持回来了,还带了个伤的很重的男子回来,好像快要死了。主持叫主子过去看看能不能救的回来。”
男子眉毛轻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可知是谁?”
轻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男子:“亲王府里的肆王爷。”
男子转过身对着轻水挥了挥手:“回去吧,告诉主持等阿煌睡够了就过去。”
轻水点头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风吹起他的衣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苍凉。阿煌,你终究还是要回到那里去。
亭中女子嘤咛一声,慵懒的睁开双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远处的男子,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亭外的桃花。
男子走到女子身旁坐下,抬手理了理女子额前的碎发,温声问道:“睡的可好?”
女子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男子宠溺一笑,动作轻柔的将女子拉了起来,好像怕一使劲她就会碎。替女子理了理衣衫:“主持回来了,带着肆王爷一起回来的。"
女子轻皱眉头歪过头来看他,男子伸出手将她眉头抚平:“似乎是危在旦夕了,你便过去看看吧。
女子有些不情愿的嗯了声,张开双手便要他抱。男子一笑,弯下腰将女子抱起向绿屏苑走去。
到了绿屏苑南宫煌和赫连御便看见恒无主持和一名持剑的男子候在那,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那亲王府的肆王爷,南宫肆。
男子将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这才向恒无主持请安:“主持。”
恒无主持笑着点了点头,偏过头上下打量了南宫煌几眼:“煌儿最近身体可还好?”
南宫煌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赫连御对恒无主持一笑:“阿煌最近身体还好,虽然吃得不是很多,但是比以前要好得多了。”
恒无主持皱起眉头,继而对着南宫煌笑了笑:“无事,这次我给你寻了些雪莲和灵芝回来,再过几日我再出去给你寻些其他的东西,即便不想吃,一次喝一两口也是好的。”
南宫煌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恒无主持。点点头算是应了他。
那名持剑的男子似乎没了耐心,开口打断:“还请主持现在为我家主子解了这毒,以后我家主子必定会有求必应。”
恒无主持风轻云淡的扫了他一眼,南宫煌则面无表情的接过赫连御递过来的茶杯,浅浅的抿了口,待赫连御伸手来接时却一翻手躲了过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赫连御了然,嘴角啜着抹笑怜悯的看了那持剑男子一眼,便又拿出那把掐丝桃花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对着南宫煌扇着。
持剑男子见无人理会不由得沉下了脸:“主持这是......”
不待男子说完,便被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还请这位小姐赎罪,碎年也是救主心切,说话冲动了些。”只见刚刚还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南宫肆已经睁开了双眼,斜靠在素锦的引枕上。
好一个救主心切!这么说来倒是别人的不是了。赫连御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挡在了南宫煌的面前。
“救主心切?我可曾挡着他,让他别救你?”南宫煌放下茶杯,低低的呢喃一声。
南宫肆一噎,神色有些僵硬。赫连御则是好笑的替她将茶杯蓄满了水。恒无主持微闭着双眼好似睡着了。碎年则有些诧异的看向南宫煌。
“碎年,向这位小姐道歉。”感觉体内的内力渐渐平复下来,了然的看向南宫煌。
碎年却低下头抿着嘴角不肯动。
南宫肆不悦的扫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道歉!”
“阿御,我们走吧。”南宫煌无趣的望向窗外,看着桃花在风中旋转落下,突然生出了些烦躁,不想再在这待下去。
赫连御笑了笑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大步向外走去。阿煌,你终归是要回去的,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煌儿,明日你便和肆王爷一起回京城相府吧。”就在赫连御踏出门口时,房内传出了恒无主持的声音。
南宫煌身体一僵,低低的嗯了一声。微风吹来,将那一声嗯吹散开来,似她没应,又似她应了。
“主持,我家主子的毒.....”碎年有些着急的看向主持。
恒无主持站起身来:“阿弥陀福,不是已经解了么?”
笑了声便走出了房间。
碎年看着渐渐走远的恒无主持挠了挠头,疑惑的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南宫肆不答,却是瞥了眼软榻旁桌子上的茶杯,只见刚刚还是绿色的茶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闭上眼:“收拾一下,明日随他们一起回京城。”
碎年的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但看见主子已经沉沉睡去,只得闭了嘴,走了出去。碎年将房门轻轻的关上,对着空中问了声:“诶,你说主子的毒是怎么解得?”
四周寂静一片,就在碎年以为不会又回答的时候,空中幽幽的传来一道声音:“是茶水,蠢货。”
“你,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碎年伸出手有些颤抖的指向一处脸涨得有些绯红。死碎尹回去我就去龙渊阁找帮手,看不虐死你!
似乎那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嗤笑了一声,‘好心’的提醒道:“被人下了药都还不知道,不是蠢货是什么?”
“什么......”
“噗嗤......”
刚刚才只是有些红的脸顿时满脸通红,碎年大腿紧绷弯下腰双手抱着肚子像阵风的朝厕所跑去。
“哈哈......”空中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惊飞了刚刚落在雪地里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