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箱里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都是珊珊有心准备的各种药粉和药酒。一般的草药都有保质期也不方便随身携带,为了以防万一,珊珊会将一些简单的药材经过晒干处理,有些直接要磨成粉,还有些制成药酒方便储藏。毕竟这个没有烘干机和冰柜的时代,想要提取一些药材太过艰难。
曹丕把珊珊的瓶子翻了个遍总算是会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里干挖?”珊珊一开口,立刻还是闭上了嘴,天啊,她说话怎么成这样了!
曹丕才懒得回答她,伸手就抚上了珊珊的脖子,那里可是最敏感的地方,冰凉的触感激得珊珊一激灵,背后仿佛像是触电一般,小蛇般的电流蹿过脊椎,珊珊下意识就咬伤了舌头。
血腥味入口,珊珊也算是恢复了一点知觉,往后挪了挪,想要避开曹丕的手。不想曹丕先一步用另外一只手扣住了珊珊的后脑勺,“都受伤了还一点都不老实。我在给你上药酒,都已经淤青了!”
鼻下传来药酒的味道,珊珊才相信了曹丕的话,可是问题是曹丕的头也靠得太近了吧,连呼吸都吹在脖子上,珊珊一阵酥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空气里好像有点暧昧,曹丕只要略略抬头,就……
珊珊赶紧摇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曹丕和她都还是孩子,她居然觉得曹丕秀色可餐?
曹丕手上的力道很好,轻轻揉着瘀伤很舒服,没有让珊珊感觉到疼痛,当然再疼,有麻沸散的效果也要减半了。
良久,曹丕察觉到珊珊的僵硬,抬头看向她。此时的珊珊面若红霞,一脸的抗拒和尴尬。
四目相对,珊珊赶紧敛了脸色,可是曹丕却不打算放过他,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我好心好意给你上药酒,你这是什么脸色?”
没力气扶额,只觉得曹丕用力肯定不小,珊珊气鼓鼓地想,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是珊珊又不能当着曹丕的面说自己想歪了,只好幽幽道,“你的手这么凉飕飕的,跟冰块似的,我凉得难受!”
曹丕收回了手,对着珊珊不屑道,“麻烦!”
珊珊对着曹丕的背影做了一个小鬼脸。
门外的小厮前来回报,“二公子,小的们无能,竟让那贼人跑了!”
对于这个结果,珊珊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若是于吉被轻易抓住了,珊珊才会觉得奇怪。
可惜,曹丕却不是这样想的。
“废物!让你们好生保护二姑娘和郭先生,感情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曹丕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居高吝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小厮们。
珊珊有些不忍,这根本就不是努不努力保护的问题,而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啊!
珊珊伸手拉了一下曹丕的袖子,想要示意他差不多就得了,却不想曹丕回头瞪了她一眼,“别闹!我还想要说你呢!你一个人出来到底知道不知道有多危险,胆大妄为!”
靠,好心劝你收敛一点,还要背训?珊珊的脸顿时就垮了。
曹丕瞥了她一眼,语气不自主地放软了两分,故作凶狠道,“白芷呢?你身边那个白芷呢?她怎么没跟着你?”
“老师今日去师父那里,我让她随身跟着伺候老师去了。”
曹丕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她是你的贴身侍婢,应该事事以你为主,却去伺候旁人,便是擅离职守!主辱臣死,这样的婢子,还有这样的护院,便是杖毙也不为过!”
珊珊越发有些不耐烦,动不动就要杖毙,还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命啦?
珊珊挥了挥手,让那些小厮们赶紧下去,免得那曹丕一时兴起,不知道还要出什么烂惩罚,“行了,都先下去看着院子,别再出事了!”
小厮们得了指令,忙不迭地给珊珊磕了两个头,赶紧起身跑了。
曹丕不好回绝珊珊的面子,只是这样轻易就放过了那些下人,曹丕有些忿忿。
珊珊赶紧安抚这个眼前的小男孩,“这不是还没出事嘛,你一开口,他们已经来得很快了。此时怨谁都怨不上他们,你把他们都打死了,这院子就更加空了。下次要是那人再来,我找谁救命呢?”
曹丕一噎,旋即道,“我将此事禀报给父亲,父亲自有安排。”
“父亲这么忙碌,有空见你?”珊珊才不信,曹操自从入了洛阳,便时常被召入宫中议事,便是郭嘉也一直都没怎么见到曹操,何况曹丕呢?
曹丕又是一噎,愤然道,“你怎么回事儿啊,专跟我对着干吗?”
“对,专拆你的台子!”珊珊挑眉,心里却是打着鬼主意,故意板着脸道,“我说的也是事实啊,父亲这儿忙,你还想让他替这点事儿操心?你我身为子女,不能为父分忧就算了,难道还要替父亲添加烦恼?”
珊珊说得义正言辞,把曹丕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张了张口,最终没能反驳一句。珊珊看着曹丕吃瘪的样子就高兴,心里的不爽也散去了两分。
“可若是那人再来,你该当如何?”
珊珊转了转眼珠子,“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小命,我可是还要的呢!”珊珊想要拍拍胸脯表达自己的胸有成竹,但手却还是没能抬起来。
珊珊又道,“我晓得你担心我,知道二哥哥最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告诉老师,他会有办法的。别担心了!那些护院也是可怜,这年头,你还要砸了人家的饭碗?你就当自己发发善心,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珊珊好容易一哄二哄才算是让曹丕消了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让人省心!”曹丕的语气里有些无奈,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应该如此就妥协,“若还有下次,可不会再纵容了。”
“是是是!”珊珊总算是把曹丕哄好了,真是个傲娇的小屁孩。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珊珊实在是有些困倦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曹丕问道。
珊珊点头,麻沸散的功效本也就有安神的效果,珊珊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证明麻沸散对她的作用不大了,“大晚上的,当然困了!”
“亏我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你说呢!”曹丕今日来郭府找珊珊,本就是想找珊珊说话,没想到却正好撞上了珊珊差点被人扼杀的情况,弄得他心情越发不快。
珊珊半靠在榻上,“那我就不睡了!先听你说吧!”
珊珊半身酥麻,只有靠着些东西才能舒服些,曹丕随手拿了靠枕给珊珊垫着,“你可看得出,父亲是否对我很不满?”
心里的话,竟然脱口而出。曹丕自己也惊了一下,他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怎么在珊珊面前就说了实话?难道是之前珊珊和他说的话影响到了他在她面前的状态。
“你是不是做错什么,惹父亲生气了?”珊珊眨巴眨巴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珊珊自然知道为何曹操为何对曹丕不满,但曹丕显然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自然而然装傻。
曹丕果然眉头一皱,“你知道些什么?”
珊珊歪头,“不知道啊。难道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自然没有!”曹丕上下打量着珊珊的神色,的确像是不知道的样子,他也就放心了。
珊珊反问他,“既然你没有做什么亏心事,那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曹丕简直有苦说不出,他简直对眼前这个白珊珊恨得咬牙切齿,“你……”
“我是说真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既然你没得罪父亲,那可能问题就出在卞夫人或者三弟四弟的身上了。”珊珊装作很认真地给曹丕分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父亲可能就是迁怒了。当然我是没感觉出来父亲对你有什么不同。”
曹丕心念微动,虽然珊珊说得随意,可未必不是对的。父亲的态度有些怪异,昨日里父亲收到了来自许昌的信,却当着他的面对报信的人说出杖毙平凉的事情。
平凉是卞氏的心腹,曹丕自然知道杖毙平凉的事情有多严重。恐怕多半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否则区区一个侍婢,曹操不必亲自处理。
曹丕今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一凉。卞氏若是在父亲面前失宠,那么他的身份自然也是一落千丈,这才是他的担忧和焦虑。
珊珊见曹丕沉思良久,知道自己的说中了,“如果你知道了什么,不管是你还是卞夫人,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除非十恶不赦,又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末了,珊珊加上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不要再犯!”
曹丕的眼神几番转变,明晦莫辨,“你说得不错!”
最终曹丕离开的时候,是神色轻松的。
白芷是哭着进来的,“姑娘,若是知道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婢子肯定一步也不离开姑娘。”
珊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曹丕那小子该不会骂你了吧!”曹丕前脚刚出去,白芷就哭着跑进来,很难让人不觉得曹丕干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二公子没骂,就,就,就看了婢子一眼!”
可是那眼神的杀伤力肯定很强大。
“好了,再说吧,你姑娘我困得不行了,服侍我睡下吧!”
珊珊但愿自己的告诫曹丕能够听得明白。
也希望于吉再也不要来找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