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在原地安寨待了两天,珊珊没看出曹操到底是想干嘛。
“珊珊,马油膏!”珊珊连忙回神,从药箱中取出一瓶黑色的陶罐子递给华佗。今年的冬日来得特别急,在外头行军,条件十分艰苦,许多士兵都长了冻疮。
冻疮真不是病,但痛痒起来真的也是要人命的。
这不,一个年纪还不大的士兵因为长了冻疮耐不住痛痒,竟将冻疮附近的皮肤也都抓破了不少。
“华大夫,父亲头疼难耐,还请华大夫过去一趟看看。”
曹操的确头疼得厉害,史书上记载曹操有头风病,按照现代医学的解释,恐怕应该是良性肿瘤所引发的头痛。但从曹操自己的角度来说,这应该是第一次发作。
华佗先给曹操扎针,缓解了疼痛的症状,曹操躺在榻上喘了两口气,仿佛是终于解脱了一般。华佗由曹昂领着先去给曹操斟酌药方,珊珊则留在帐内,轻轻给曹操按着太阳穴以纾解疲惫。
曹操一直睡到曹昂端着华佗煮好的药进来,珊珊伺候着曹操喝药,曹昂则回报道,“父亲,两位主簿还在外头等着,父亲可要唤他们机进来?”
“不必了,这两日他们也辛苦了,让他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曹操拖着疲惫的声音回答道,“让华大夫各人都送一碗安神汤去。”
恩威并施,也是一种笼络人的手段。
曹昂出去回话去了,珊珊却笑道,“父亲分明是不想再听他们继续吵下去了吧!”
曹操挑眉。
“我进来之前还看到两位主簿大人在外头吹鼻子瞪眼的,谁也不理谁。”珊珊嘿嘿一笑,“父亲是给了他们多少的金银好处,能让这两位主簿争得那么起劲啊!“
珊珊说得形象,曹操一想到那两位主簿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倒是敢笑话!两位大人的年纪加起来也不知道比你大了多少。”
“逗父亲一笑罢了!”珊珊吐吐舌头,“听大哥说父亲这几日心情烦闷,晚饭用得少,也难以安寝,大哥担心得很,又不知如何宽解父亲。珊珊年幼,才敢说笑两句,并非是对两位主簿大人不敬。”
珊珊接过曹操的药碗放在一边,“不论父亲有何愁烦之处,都不妨暂且放宽心,养好了精神才能应对世事变幻。”
曹操看着珊珊,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缘故,对于一个关心他的孩子总是多几分宽容,也有了几分兴致想多说几句,“那珊珊可知道我为何愁烦?”
“隐约知道一些吧。”珊珊替曹操掖好被子,眼神瞥了一下头顶,意有所指,“父亲大约在忧天?”
“忧天?”曹操颦眉细思。
珊珊点头,“前两日,珊珊在读《淮南子·览冥训》的时候,觉得女娲并不明智,既然天柱不能承天而崩塌,何苦自己前去补天,不过是换一个承天之柱的事情罢了。何况,如今天还未破,何以想要补天?“
曹操闻言,不禁沉思。
汉室危急,前有何进,后有董卓,都是趁着天还未破却不耐着想要补天的人。而袁绍……
曹操继续问道,“那你又如何知道,何时才是承天之柱无法承天之时呢?“
珊珊偏头一笑,“父亲又不是冀州牧。”
曹操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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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奉迎汉帝的打算,曹操便不再犹豫,仍旧在兖州境内休养生息,等待来年开春的到来。
曹操等人到了一个名叫姚村的地方,借了当地豪门梁氏的一个院子住下,曹操自然有单独的屋子的,珊珊因为是个姑娘家,于是也分到了一个较小的单独屋子,白芷和白芨和珊珊挤在一处,方姬见曹操那里少了伺候的人手,便自请去伺候曹操去了。
曹昂到珊珊的屋子里一瞧,只有两个比她还小的侍女,便有些不高兴,以为方姬怠慢了珊珊,“便不是亲女,如今也是曹府上的主子,岂容得她放肆!”
珊珊才不在乎,“她也算是个母辈,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她伺候的,她一心想伺候父亲,那也是她的本分。”
曹昂已经年近二十,早已懂了男女情事,听珊珊如此一说,倒是红了脸。再一想,珊珊也不过是个女童,觉得自己想多了,“话虽然如此,只怕往后人人效仿,对你不利!”
珊珊眯起眼睛,眼神狡黠,“你没看见我总是跑去跟师父待一块儿吗?还不是为了躲她?”
曹昂闻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平日里看你机灵的,倒是还有个怕的人。”
珊珊尴尬一笑,“她不在才好呢,总是要管着我,总不许我这样那样的。她不在,我和白芷白芨还能玩点别的,她在的时候,都拘束得不得了。”珊珊吐吐舌头,赶紧转移话题,“所以大哥来是要给我带好玩的还是好吃的呀?”
曹昂这才想起来,“是了,环夫人今日到了,父亲让你去见见。”
“环夫人啊!”珊珊张了张嘴,可不就是生了大名鼎鼎的曹冲的那位神秘夫人吗?环夫人生卒年不详,而且连姓什么都不知道,这在曹操的后宫大军之中也是特殊的存在。
“环夫人是两年前父亲纳的侧室,父亲甚是看重。你不必担心,规矩不出错就好。”曹昂以为珊珊是紧张,柔声宽慰道。
其实珊珊是有点儿激动的,对于一个有点儿历史底蕴的人来说,能见到一个连史书都记载不清楚的人,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经历更激动人心的呢?
“按照大哥你这么说,难不成环夫人不大好相处?”
曹昂道,“那也不是。”
二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正堂里,“儿子(女儿)给父亲问安,给环夫人问安。”
“都起来说话吧!”曹操显然心情甚好。
珊珊起身,发现正堂里不仅曹操在,方姬在,连师父也在,曹操喜上眉梢,华佗神色轻松,“回使君的话,夫人的脉象平和,并无大碍,舟车劳顿,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被华佗诊脉的夫人坐在上方,长相也是极美,鹅蛋脸,微微一笑,唇边浅浅的梨涡勾勒出了一个娇羞美人,年纪看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岁。身上的衣裳的衣角处绣了两片竹叶,简单却也端庄大方,和立于身边的方姬相比,着实大气许多但也不失温和。珊珊不禁感慨,曹操真是好艳福!
但同时,总觉得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似的,可珊珊却又说不出来。
只是当珊珊眼神掠过方姬的时候,捕捉到了一丝嫉妒的气息。珊珊没有太过在意,两个女人在争同一个男人嘛,那就是正常的化学反应。
华佗起身告退,曹操则招过珊珊来,“这是你的庶母。”
“环夫人安好。”
环夫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不热络,也不冷淡。
曹操又道,“这个年怕是在这里过了,你们母亲要留在府内打理事务,今年怕是见不到了。”珊珊从曹操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遗憾,看来曹操也是希望丁夫人能来的。只是这古代,做正室有做正室的责任和义务,有的时候的确不比侧室那般自由些。
环夫人从身边侍女的手中拿来几套冬衣和几样首饰,分别给了曹昂和珊珊,“夫人虽然来不了,却也是惦记公子和姑娘的。这都是夫人亲手做的冬衣,另外这几样首饰,也算是我这个做庶母给的见面礼。”
这其实也算是作为长辈的赏赐,珊珊伸手接过,“谢谢夫人!”
完了,珊珊也送了一个自己写的一幅字,上书“安康延年”四个字,用汉八分体写的。虽然写得不算好,却也是做晚辈的一番心意。
一来一往,全是套路,俨然庶母和嫡子女之间的关系,不亲不疏。尽管珊珊很想呼吁一下真诚,然而无用。
不过珊珊回了房间,白芷打开了环夫人送的首饰,惊讶道,“这是什么首饰?好新奇啊!”
珊珊被白芷引起了好奇,凑过头去一看,一整套步摇,以银为铸面,加以细碎的翠石为点缀,细细分辨,那铸面的花纹还是百合花的样式。
白芷将步摇的冠饰拿起,放在珊珊的发间比较,珊珊却笑着放下,“还未及笄呢,头发也只能分作两股,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你先收起来吧!”
白芷脆声应下,“这东西真好看,上面的花纹婢子却是从未见过,姑娘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这是百合,又叫强蜀和番韭……”珊珊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她终于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珊珊伸手抱住白芷,“谢谢你白芷!”
白芷一脸的茫然,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家的姑娘这么激动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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