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正一边愣神儿,一边用******儿哄着水果摊上的苍蝇。看见我回来了,立刻跑过来,“把你妹妹接来了吗?”
我正局促着不知说什么好,柳元把车停稳走过来,“阿姨好,经常听阚晓今念叨您,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晓今那漂亮劲儿准是随了您了,妹妹先跟朋友唠嗑去了,稍晚点回来。让您别担心。”
柳元这“轮番轰炸”之后,把我妈给整蒙圈儿了。我马上读懂了她那质问的眼神儿,连忙解释“这个是我在市里的房东,火车票不好买,他送我过来的。”
我妈只能表面热情地先招呼柳元,随后又严肃地跟我说:“晓今,过来。”
我正等着我妈一顿审讯时,我爸“突突突”地开着他的“柴油小三马子”回来了,脸色更是阴霾无比,嘴上还念念有词地低估和埋怨着。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水果也没怎么卖?等着都烂掉嘛?”我妈也顾不上审讯我了,估计我爸犯的罪比我犯的罪要更重,先讯问起我爸来了。
我预感到家庭战争又要爆发了。
我苦着脸看柳元,他刚才竟然替我妈吆喝水果摊,给街坊“老庆头”称了二斤苹果给,卖给对街好打听家长里短的单大妈一个西瓜,然后自己一边捏樱桃一边继续吆喝。带他出来还不如带只猴儿省心,自来熟地在我们家“摇旗呐喊、敲锣打鼓”地干嘛这是。
“我爸来了,别吃了,这樱桃二十一斤呢!”我虎着脸说,“谁用你给我们家卖水果了?”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刚买西瓜的那个老太太把我生辰八字都问过去了,算命的咋地?”
“闲事婆,明儿老阚家大闺女带回个神经病女婿该上我们村头条了。”
我爸我妈这时候音调开始高扬起来,战争的炮火已经打响,狼烟都从后院蔓延到前街了。
只听我爸嚷嚷:“关我什么事?那作死的城管儿就跟猫遇见耗子似的,专逮我,我这烧柴油的‘三马子’哪有他那烧汽油‘面包车’快?”
“你不会去小胡同儿啊,去小区里啊,’明目张胆‘地不逮你逮谁?”我妈又开始嫌我爸“废物”了。
“你能耐你去啊,我都甩他三条街了,他还追我不放,你说这城管干啥不好,非得干这缺德的事,把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儿都斩尽杀绝、往死路里逼……”
“爸,爸,行了行了,人家城管也是为了城市整洁和规范,秉公执法,你得理解人家的工作。”我立刻打住了我爸的话,捎带脚儿向同样是城管儿的柳元投去了个真诚的“对不起”的眼神儿。
可是我爸还是意犹未尽,看着自己车上装满了跟刚丰收完了的水果,在一点一点地打蔫、腐烂,又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你们姐俩啊,将来找对象给我擦亮眼啊,嫁给收废品的也别嫁给这下三滥的城管儿!”
这时候,他看见柳元像个楞木头似的杵在那,不好意思地说:“小伙子来买水果的吧?买点啥?还新鲜着呢!”
我抢先说:“这是我市里租房的房东,送我回来的。”
“不早说,进屋坐进屋坐。看我,被那帮城管儿气得都找不到北了,对了,今天是接你妹妹的日子,晓薇呢?接回来了吗?”我爸开始用探寻的眼光找妹妹的身影。
我又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儿了,这时候听柳元兴奋地喊:“妹妹!妹妹回来了!”
我家那铁锈红的院门徐徐打开,妹妹就像天使一样,带着万丈光芒缓缓走进来。
我立刻扑过去抱紧她,我感觉我怀里就是一把骨架,硬生生得,“咯的疼”,说完我就哽咽了,“你去哪了,怎么没等着姐去接?”
“你该减肥了,姐,把你的心减减肥,它太累了!”妹妹被我包围着,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