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完全不得要领,近乎哀求的口吻道:“贤弟,你知道我一向是直肠子,就不要与我绕弯子了。”
王轩看到章邯焦急的神情,倒有些不好意思:“章兄,若你是周文,大军已至戏,接下来要怎样做?”
“当然是直捣咸阳了,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可算起来,周文已在戏停兵几日了,章兄可曾想过他为何不进军?”
王轩这样一问,章邯似乎有些摸到门道了,身子向前倾了倾,兴奋的问道:“贤弟,你的意思是?”
“他断粮了!”
正如王轩所料,周文的军队在闹粮荒。其实,在周文率军开启西征时,陈胜虽然对这支军队并不看好,但后勤补给方面还是比较充足的,周文也没有把吃饭的事情放在心上。
随着西征一帆风顺,,连下数城直扑咸阳,周文感觉到情况不妙了。
人太多了,粮食不够了。
周文的军队一路扩张,人数从最初的三千发展到十万,之前准备的吃的根本不够用。更糟糕的是,周文这十万人并非个个都是战士,很多投奔他的都是拖家带口,只为混口饭吃。所以周文的军队中有不少人只吃饭不怎么干活,周文又怕赶走他们动摇军心,于是白吃白喝的人越来越多,打到戏的时候,已是人无食马无料。
除了粮草短缺之外,周文对于攻打咸阳也有顾虑,在他看来,咸阳毕竟是大秦国都,与之前不战而降的那些城池不同,必然有重兵把守,想把咸阳打下来,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没有粮草的保障是不行的,而咸阳与荥阳连线的官府存粮,早已被胡亥下旨调走了。所以,周文沿途没有多少粮食可拿,只好在戏停了下来,等到陈胜的援军。
苦等数日,周文终于等来了一支军队,但不是来自陈胜,而是章邯统领的十万秦军。
章邯在政治上比较木讷,但带兵打仗绝对是好手,他因人而异,训练这十万新兵采用了最简单的方式,重点练了练基本的格斗技巧和战法,弓弩兵和战车兵从咸阳选派,混合搭建起这支军队。
沿着王轩无利不起早的理论,章邯另有发挥,反复向士兵们强调,打仗以斩敌头颅多少记功,谁砍得多,取胜后分钱就拿得多,绝对公平。
在特赦令+金银财宝+斩敌获赏的刺激下,章邯的十万大军如出山猛虎凶狠的扑向周文的军队,一时间万马嘶鸣箭如骤雨剑戟交错,瞬间就有无数人头落地。
虽然都是临时拼凑,但章邯的十万人训练过,具备基础战斗素养,而且还有强烈的取胜欲望,另外开战前胡亥特别从咸阳送来酒肉,士兵们吃饱喝足上战场,杀伤力很强。
周文的十万人根本就没练过,队伍中很多人就是凑数,跟着起哄,之前连战连捷是因为守城的官员没抵抗就献城投降了,如今见到这全装惯带凶若虎狼的秦军铺天盖地的扑过来,瞬间慌了神,再加上连日断粮饥肠辘辘,一击即溃,没用多久尸体就堆积如山。
章邯曾参与平定六国的战斗,指挥过大军,而周文文官出身,带几千人还勉强可以,十万人马就把控不住了,手下的兵将一乱,他也跟着乱,束手无策。
一番大战,周文军团惨败,数万人战死,战车损失殆尽。周文带着残部败走,被迫退出函谷关,咸阳危机解除。
打了败仗的周文退守函谷关外的曹阳亭,他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收集人马囤积粮草准备再战,这一停就是两个多月,奇怪的是章邯并没有追过来。
因为,王轩不让他追。
王轩有他的道理,刑徒组装成军队,出征前是有打胜就释放回家的承诺的,若是不兑现的话,这十万人随时可能反戈一击,到时候咸阳就彻底完蛋了。
而且,这帮人都有作奸犯科的历史,也不太好控制,不如趁着打了胜仗就地解散,让他们与家人团圆,若是日后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再征召。
问题是,王轩和章邯都说过,不让十万人白干,除了释放之外,还会给一些好处。
胡亥帮他们解决了这件事,天子从内帑拨出金银,分发给士兵。王轩分批次将十万人陆续放走,函谷关内的战事告一段落。
对于王轩此举,章邯颇为不解:“贤弟,你这一批接一批的让他们回家,我们手里无兵,万一周文杀回来怎么办?”
王轩嘿嘿一乐:“章兄,你别急,我之前已经向圣上请旨,在咸阳召回之前出走的那些兵将,据咸阳那边的情报,已经有数万人回来了,怎么会无人可用呢。”
一听王轩这个主意,章邯不禁怒火中烧:“那些鼠辈国难当头时脚底抹油溜的比谁都快,老子恨不得把他们都砍了,让这些人回来做什么?”
王轩轻轻叹口气道:“章兄,那些人之所以会走,并非畏敌避战,而是有一些难言之隐。我们不宜多讲,他们之前确实与天子不是一条心,但圣上不计前嫌请他们回来,这不是正好可以冰释前嫌吗?周文尚未剿灭,吴广在荥阳虎视眈眈,他们后面还有陈胜的大军,大秦需要虎狼之师才能平定反叛,只要他们愿意冲锋陷阵,以前的事情就不必计较了。”
周文在曹阳亭驻守的两个多月,王轩和章邯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通过招募之前出走的兵将,重新组建了一支十万大军,而这十万人马不再是杂牌军,而是实实在在的正规军了。
当章邯的这支军队出现在曹阳亭的时候,周文体验到的就是巨石压卵,他的军队很快就崩溃了。
周文侥幸逃脱撤退至渑池,章邯这一次没有再给周文喘息的机会,他率军快马加鞭追击周文,在渑池再次大破周文的军队。周文军团至此全军覆灭,绝望的周文拔剑自刎。
望着大捷后的战场,王轩与章邯却丝毫轻松不起来,因为吴广的军队还在荥阳,那支队伍同样以十万计,而且多数是沿途各郡县投降的官府兵将,战斗力是周文军团的数倍,王轩和章邯不得不琢磨一下破敌之策。
两人正在帅帐研究下一步的打法,陈顺急匆匆跑了进来:“两位大人,荥阳来的急报。”
章邯拆开一看,顿时愣住了,满面惊色的将信递给了王轩,王轩一瞧也是面露诧异。
“吴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