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快去捡一下鸡蛋!爹给你炒鸡蛋吃!”
小山村里,穿着破布围裙的中年汉子手里提溜着锅铲,站在小草屋门前冲着一名挂着两束鼻涕的小孩叫道。
“马上马上!:
那名叫狗蛋的孩子认真地撵在一只老母鸡的小屁股后边,双眼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母鸡下蛋的那一刻,殊不知,这只老母鸡被他追了一整天,有心下蛋,也只能干憋着。
至于那个中年男人,则是在呼唤着让他去鸡窝里捡鸡蛋,毕竟鸡窝里已经堆了一地的鸡蛋,可是狗蛋就是认死理,非要追着那只老母鸡,硬等着这只母鸡给他下蛋吃。
“唉!这孩子。”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作罢,进到厨房里洗干净两个鸡蛋,敲在锅里,接着撒上一小把葱花,一份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炒蛋就做好了。
“挺香的,这回狗蛋这孩子,总该放过那只可怜的老母鸡了吧?”
厨房外,狗蛋依然很有耐心地盯着老母鸡,老母鸡瞪着眼睛不耐烦地又看了狗蛋一眼,展起双翅,一把飞到了篱笆上。
“鸡蛋不要跑!鸡蛋不要跑!”
狗蛋站起来就要去追,突然间,老母鸡一阵惨叫,在狗蛋呆滞的双眼中,隔壁的陈老伯红着双眼,单手抓住老母鸡的鸡脚,恶狠狠地抬到嘴边,咬下满嘴的鸡毛。
“嘎嘎嘎……”嚼得嘎嘎有声。
“啪!”
中年男子走出门外,见到这血腥的一幕,手中端起的菜碗摔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喊道:“狗蛋!快回来!”
“啊?”
狗蛋呆滞地回了一下头,看着面前的陈老伯,喃喃地说道,“伯伯,你把鸡吃了,我怎么吃鸡蛋?”
半个时辰后,双眼血红的陈老伯被众人捆在木柱上,体格不算强壮的陈老伯足足被众人捆上三条拇指粗的草绳,四、五名累地上气不接下气地青年坐在地上,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他们认识的陈老伯。
“怎么回事?”老村长拄着一根桃树杆,来到狗蛋的家里,看着站在陈老伯面前发呆的狗蛋,向他问道,“狗蛋,这是怎么回事?”
“嗯?”狗蛋费力地思考一下,接着说道,“我要吃鸡蛋,伯伯就把鸡吃了。”
“啊?”
老村长没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那名中年男人李力生出来解释,“村长,是这样的,我今天让狗蛋去捡鸡蛋,然后他硬是盯着家里的老母鸡不放,结果那只老母鸡被他盯烦了,就跑上篱笆,结果就被陈四哥抓起来直接咬,我看他的样子,有点像山里老人说的撞邪,所以就赶紧叫人来把陈四哥给捆了起来。”
“是啊!是啊!”坐在地上的一名青年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陈四哥今天的力气大得很,就能熊瞎子一样,我们几个抓都抓不住他。”
“哎!这死鬼!”陈四的老婆在边上狠狠地摁着陈四的脑袋,娇怒地骂道,“该使劲的时候都不使劲,不该使劲的时候你力气倒是大得很。”
“哈哈哈……”
听着陈四嫂的话,众人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安静!安静!”
村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蹒跚着步子,走到陈四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打理,众人见状,也都安静了下来,纷纷闭上嘴巴,不敢随便说话。
“请问,是哪路的大仙?”
陈四双眼猩红,空嚼着嘴,没有应声。
等了好久,村长见陈四没有回答,看着满屋子的人,就说道,“你们先出去,留下几个年轻的就好。”
满屋子的人立刻出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个青年和痴痴呆呆的狗蛋,以及陈四婶。
“敢问大仙,姓什么?!”
村长提高了嗓门,再次向陈四发问到,等了好久,依然没有等到陈四的回话,只看到他在那里不断地干嚼着空气,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不是撞邪。”
“啊?不是撞邪?”陈四婶这回急了,原本以为只是撞到了邪气,请村长帮忙请走也就是了,没想到这回居然不是撞邪,这回可就没心思开玩笑了。
“那这可怎么办?”
“别急别急!”老村长先稳住陈四婶,接着吩咐几个青年说道,“你们把陈四连同他后面的木桩子一起扛出去,让他见点光。”
“好咧!”
话一说完,几个年轻人到跟前一使劲,立刻就把陈四连同木桩子给扛了出来,门外围观的众人也自觉地让出一条道,看着陈四被放到院子里晒太阳。
见到太阳,陈四双眼微微眯下,整个人变得更加安静下来,嘴巴里也不干嚼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的模样,让老村长有点看不懂了,但是他明白,这绝对不会是撞邪的表现。
“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捋着长须,老村长百思不得其解。
“村长,我家这口子……”陈四婶上前,话还没说完,烟圈先红了起来,老村长见状,连忙安慰说道,“没事,我看呐,今天就先把陈四放在这里,我回去翻翻那些书,看看有什么办法没,你们两口子就都先委屈一下吧。”
听到老村长都这么说了,陈四婶也只能暂时作罢,吩咐几个小伙子把陈四帮忙扛到自己家的院子里,自己像往常一样烧水煮饭,还特意端到陈四面前,将饭菜都喂到嘴边,陈四也没有半点反应,像是彻底睡着了。
“唉……”
叹了一声,陈四婶又抹了把眼泪,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怎么也睡不着。
日头偏西的时候,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陈四悄然地抬起了脑袋,眼睛中的红光,也变得强烈起来,身子开始不安分地颤动,但他被草绳捆得严严实实地,只能一点一点地蹭动,慢慢地挤开一丝缝隙。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完全下山,月亮从西方升起来的时候,陈四的双眼越发的灿烂,亮的就像两颗血色的夜明珠,他的喉咙也喘出一阵阵炙热的气息,好像饿狼呼动着饥饿的气息,急不可耐地想要寻找到食物。
“吱吱吱……”
细微的摩擦声变得越来越强烈,躺在床上睡不踏实的陈四婶被吵得心烦意乱,心想不会是自家的那口子现在饿得厉害,所以不安分地在木桩上挣扎着吧?
心里想着,她一刻也躺不下去了,披上外衣,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的木桩正在猛烈的摇晃着,那几道绑在陈四身上的绳子被撑得只剩下细细的一点,一股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冲面前传来,接着陈四猛地一回头,两点血光闪在月光下,看见食物的陈四大吼着向陈四婶扑了过去!
“啊!”
一声惊叫,在这静谧的小山村中无亚于惊雷!
数十盏灯火接连亮起,处在隔壁的李力生最先反应过来,提起灯笼就冲向隔壁,推开门,没等他看清情况,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脖颈上一凉,就只剩下惨叫的力气。
“啊!”
一男一女两声惨叫过后,小山村中开始躁动起来,更多更乱的声音不断响动,混杂着多重声音,有女人的惊叫声、有男人的惨叫声、还有家犬的吠叫声和小孩的啼哭声,种种声音交杂在一块,整个山村充满了暴乱的气息。
两个时辰后,这个山村突然在一瞬间彻底安静了下来,悄无声息,和平常一模一样,只是,各家各户的门前,多出了无数道行尸走肉般的身影,徘徊在山村的小道中,直至天明。
“啊!睡得好爽!”
长长地伸出一个懒腰,古亡精神奕奕地从飞毯上跳了下来,顺便叫醒怀中的古特曼,让他继续载着自己赶路,昨天晚上,他就在半空中睡了一觉,所以现在精神饱满,更有心情去观赏路边的花花草草,不知疲倦地前进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古亡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村子里寂静无声,古亡走在小道上良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嗯?”
古亡轻哼了一声,他的眼前,终于重现了一个小孩,只见那个小孩盯着一只母鸡,呆呆地看了半天,古亡一路走近发出的脚步声都没能吵醒他,站在面前,古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挂着两道鼻涕的小男孩,低头问道,“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缓缓抬头,看着古亡,呆滞的双眼中流出了一丝疑问,“你也是过来吃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