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柯龙失神失态的样子，眼睑低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与此同时九九也陷入了沉默和追忆。九九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柯龙的痛苦也许九九不能完全体会，但是失去父亲的那种痛苦九九明白。
父亲，不是说他一定要去为你做什么，而是有他在就很安心。
夜明珠随着柯龙的失控，早已落入了一滩烂泥中，黑色烂泥四溅包裹住了大半的珠子，夜明珠的光弱了一些，嵌在烂泥里像是一朵圣洁的水晶莲花，闪闪发光。
九九不禁被这光芒吸引了，蹲下了身子，托着腮帮子呆呆的望着夜明珠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柯龙早已站在了九九的身边。九九托着腮帮子，仰着头看着柯龙，他的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刚才失神的那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走吧，”柯龙见九九回过头来看自己，便伸出右掌隔空取来夜明珠，柯龙面不改色的用嘴扯下一段左袖的布条，擦拭掉了夜明珠上的烂泥。
夜明珠重新在地道里释放出光芒，柯龙在夜明珠的照明下慢慢往地道深处走去。
“唉，”九九不禁伸出右手向前，唤道：“这就走了啊？”
“否则呢？”柯龙朝斜后方微微皱眉看了九九一眼。
“我们怎么不往上走啊？”九九指了指上面亮堂的洞口。
“上面的路已经不能走了，”柯龙眼睑微微下垂，叹道。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九九挠了挠头，略有不满的轻声说。
柯龙转过身来，斜了九九一眼，阴柔俊美的面庞多了几分冷漠。
“好吧，好吧，”九九看柯龙这个表情，只好嘟嘟囔囔的答应，转而又说，“那至少，”九九伸手一指，“得把彼岸花带上吧。”
柯龙厌恶的看了一眼，盈盈立于血水之上的彼岸花，憎恶的说道：“把那种妖邪之物带在身上做什么？”
九九小脸忽然变得郑重起来，说道：“人之正邪在于是否无愧于心，在于是否利益熏心，是否因其一人害天下之人。物之正邪在于所用之人正邪与否，在于平乱去祸与否，在于造福天下与否。这彼岸花是天下奇葩，它最初的使命是指导迷途的亡魂，它是正是邪取决于使用的人。而不是它本身。”
柯龙看着九九义正言辞的模样，内心有些动摇。
“我爹说过，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要去做，”九九瞪着大眼，叉着腰又补充了一句。
“为了养这不一定派的上用场的蠢物，要很多血。你要杀人吗？”柯龙苍白的脸有些阴沉了下来，薄唇上翘，露出一抹冷笑，压低了充满磁性的声音，沉声说道。
九九倒是没被吓懵，说道：“彼岸花也就是曼陀沙华根本不需要鲜血灌溉，只不过是通过秘术想得到它的花露才会需要鲜血罢了。”
柯龙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转过了身去，看不见他的表情。一会儿他平淡的说：“随便吧。不过，如果你为了那邪物杀人，我一定会手刃了你。”
“不会的，”九九郑重的答应道，目光坚定。慢慢走向了那口棺材，九九扯下一块丝绸，忍着呕吐的恶心，慢慢将两只手伸进了棺材里，猩红的血色沾染上了九九白嫩的双手。腥臭味似乎在一瞬间要将九九掩埋。九九快速的掘起一块土壤，将它拔了起来。妖冶的红色在九九的眼前渲染了整个世界。彼岸花已经开了，伞形花序，花瓣向外反卷如龙爪，边缘皱缩，妖红似火，散发出似萤火一般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红色光点散发着微芒围绕着花朵四下飘散。奇妙的美丽，似乎拥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九九的眼神有些迷离。
忽然九九体内的气自丹田发出，顺着七经八络自动运行了起来。此刻九九体内就像是被狠狠的敲了一钟，震的她神回识海，身体狠狠的摇晃了一下。
柯龙站在前方，眉角微微跳动，外表平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他目睹了真气自行，但人体居然没有爆碎，更可怕的是在九九陷入彼岸花的毒瘴中时，真气居然抢在自己前面保护了九九。这太有为常理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一门玄功可以做到这一步。
“走吧，”柯龙的声音不大却好似穿透了自己的耳膜，九九的大脑更清醒了。
“哦哦，”九九傻乎乎的应着，攥着彼岸花的根部一溜小跑的跟上了柯龙。
这路像是没有尽头，前方始终是那样黑乎乎的，似乎走不到头。前面是夜明珠无法企及的黑暗。
九九紧紧的跟在柯龙身后，不敢离得太远，生怕冒出点什么。九九有些紧张又好奇的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九九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有些懵。
“没什么，”柯龙没有说实话，彼岸花的因血而沾染瘴气已经被九九吸收完了，反正吸都已经吸完了，她没什么事了似乎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毕竟，麻烦！
地道里黑乎乎的没有任何的声音，九九的心里有些瘆得慌，就想多说两句给自己壮胆：“对了，你不喜欢杀人吗？你是海盗唉。”九九没话找话，想到柯龙刚才的表现忍不住欠抽的问了一句。还一脸好奇的样子。
“哼，海盗就一定喜欢杀人吗？”柯龙冷哼了一声，回应道。苍白的脸上有些无奈和悲哀。
“哦……那你为什么要当海盗啊，”九九继续死猪不怕开水烫式的进行提问。
沉默呵……沉默呵……
“额，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走上坡路。”良久，九九看着四下漆黑的地道，心情忐忑又开口了。
“恩，”柯龙微微点了点头。
终于有反应了九九当下狂喜，正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嘘，”柯龙反手捂住了九九的嘴……九九只有一个感受，这冰凉如鬼爪，腥臭如烂泥的手是什么鬼啊……
九九顺着柯龙的目光看去，在惨白的珠光下，一撮惨白的毛发从潮湿的地上慢慢的越长越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