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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淮扬向来巨富,崔氏的母亲出生淮扬大族,崔氏嫁妆丰厚,她和她的兄弟们都是见惯富贵的人。稀罕屏风是假,恭维老夫人是真。但是这话说得李大老爷的孝心,所以即便知道是恭维,但是身为人家的老娘,李老夫人心里还是受用的。

小李氏把话头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听说”屏风上面有五百七十八只仙鹤的盛闵兰自然无人再理会。好在盛闵兰也并不想出这个风头,也就默认了自己是听说的。

只有李治有些失望,犹不死心地小声问道:“兰姐姐,你真的是听人说的么?”

盛闵兰觉得有些有趣,李治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是听人说的呢?这难道是小孩子的直觉么。

盛闵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因为她不想再惹来麻烦。其实屏风为了突出百鸟献寿的主题,仙鹤是呈圈状分布的,以中间那扇屏风上的红日为中心,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去。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外围一圈总比相邻的内里一圈多上九只,这显然是按照等差数列排布的。盛闵兰只要算了内圈的仙鹤的只数,再数数有几圈,仙鹤的总数就昭然若揭了。

初中生的等差数列加和问题,只可惜,连这种问题都无人可以和她讨论了,真是寂寞啊。盛闵兰在心里暗叹一声,开始默默地望着厅堂的大门,等饭。

好在这一次终于没有辜负盛闵兰的期望,很快有丫鬟进来通报说饭已经备好了。李家现在的老大,传说中的宰相大人李老太爷回来了。李家现任的家主李晖,二老爷李晴也都落衙回来了。三老爷李旭,也就是之前去阜阳看盛闵兰的三舅舅,因为打理着家里的一部分庶务,并不在家,而是出门处理事务去了。四老爷李晚放了外任,并不在京城。

因为是家宴,并没有太规矩。虽然男女分开就坐,但是中间只隔了一扇屏风,两边说话都十分方便。陈敏瑛这种家教良好又长得端庄美丽的女孩子显然很讨长辈喜欢,赞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陈敏湘这种年纪还小嘴巴甜模样乖巧的也很讨喜,同辈的人都争相和她讲话,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李沅尤其如此。盛闵兰虽然也长了张美脸,但因为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呆气,基本无人问津。盛闵兰也就安安生生从头吃到了尾。

宰相家的饭不是盖的,待客的菜色十分美味。陈府的厨子虽然也不错,但是和人家比还是差着火候的。盛闵兰吃得很满足,当她喊春桃给她添第三碗饭的时候,桌上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一桌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屏风另一边的人。于是李家的一家老小,在见到盛闵兰的第一天,不管知道不知道她是呆子的,都知道她是一个饭桶了。

李老夫人到底还是爱外孙女的,见盛闵兰小小一个人儿,吃得恁多,有些担忧地问道:“兰姐儿,肚子吃饱了没有,若是吃饱了,就不可贪吃了。晚饭不宜过饱,否则会不克化。”

春桃会意地上前摸了摸盛闵兰的肚子:“回老夫人,小姐的肚子不撑。”

盛闵兰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因为宰相家的饭虽然好吃,但是碗却有点小,可能也就盛闵兰现在的巴掌大小,这样小的碗,三碗不知道有没有二两米饭,盛闵兰怎么可能会吃得饱。十一二岁是女孩子发育的一个小高峰,盛闵兰不能冒着长成矮子和平胸的风险爱面子。所以尽管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十分热切,她还是把空碗坚定地放在了春桃的手里。

她吃得虽然快,但是桌上的女孩子基本只吃一碗,所以现在基本大部分人都在看盛闵兰吃。盛闵兰还没觉得怎么着,有人不太乐意了。

“三姐姐,大家都吃完了。”坐在她身边的陈敏湘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提示道。言下之意大概是猪,你可以别吃了么。

盛闵兰看了看她有些羞红的脸,对小女孩爱面子表示理解。她咽下嘴里的饭,喝了口汤,真诚地建议道:“四妹妹不必坐在这里等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陈敏湘听了这话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脸涨得通红:“妹妹不是不愿意等三姐姐,妹妹是觉得让这么多姐妹等咱们不大好。”

盛闵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陈敏湘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泫然欲泣了,坐在桌上的其他姐妹脸色也有些尴尬。

“珍妹妹,你能不能先带着姐妹们去茶厅歇息,我在这里等着三妹妹就好了。”陈敏瑛探过头小声对李慧珍道。

李慧珍点了点头开口道:“看兰妹妹,叫咱们看得吃饭都吃慢了,咱们还是先去偏厅坐着喝会茶,边歇边等着兰妹妹。”

众人笑了起来,都说好,本来有些凝滞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慧珍有些得意,虽然她们这边慧瑜居长,但是待人接物的本事慧瑜却差她差得远。陈敏瑛就是个识货的,否则为什么不和慧瑜说要和她说呢,这样想着,慧珍之前对于陈敏瑛大讨长辈欢喜的敌意消散了许多。陈敏湘也有些得意地跟着她们出去了,只剩下陈敏瑛留在席上。

“妹妹,慢些吃,不用着急。”留下来的陈敏瑛温柔道。

盛闵兰颇有些奇怪地看了陈敏瑛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埋头吃起饭来。

陈敏瑛却叫盛闵兰这一眼看得差点破了功,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快掩饰过来,不时照顾下盛闵兰的吃喝。其实丫鬟在,也没什么好照顾的,不过是偶尔叫丫鬟给添些汤,布点菜什么的。但是看在外人眼里已然是一副姐妹和睦的样子了。

孩子们退了场,但是家里长辈并没有退场。男人不大关心这些后宅的事情,但是女人不同,尤其是在后宅打转的女人。刚刚这么一个插曲,陈氏三姐妹的表现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各自都有了一个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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