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野吓得又开始掉眼泪了:“爹,你不要乱说。”
李泽也皱起眉头:“老家伙,你胡说些什么?”
翟群哈哈大笑:“防患于未然嘛。”
李泽也笑了:“放心吧,有什么事用得着在下的,尽管吩咐。”
其实李泽心里清楚,翟群这是在托孤。
翟群行动不便,部落的大小事务肯定得交给小儿子翟野来操办了。
翟野性格孱弱,而他的一直心怀不满的哥哥翟昆却如狼似虎。
翟群担心小儿子被大儿子欺负,所以才搬出李泽,希望李泽到时候以家长身份主持公道。
李泽偷看翟昆几眼。
这翟昆有高加索人血统,高鼻深目,骨骼粗大,毛发浓厚,一眼看去就是个狠角色。
而跟他一奶同胞的弟弟翟野虽然也有高加索血统,但却走向另一种样貌,唇红齿白、容貌俊秀,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美少年模样。
而且翟昆的心机看起来并不像他的外貌那么粗陋,看他皱着眉头咬紧牙关的样子,明显猜出了翟群的用意。
此时天色已晚,李泽他们连夜赶回去太不安全了,只好留在营地里。
翟群这个老家伙,身子骨都这样了,还照样嚷嚷着吃火锅。
李泽不太懂医学,但病人实在不该吃油腻的东西,只能吩咐侍从,把豆芽从火锅中捞出来给他吃。
至于酒,连医生尼加提都坚决反对。
翟群也只好服从了。
为了不勾起翟群的馋虫,李泽和其他人也都不再喝酒,大家匆匆忙忙吃完了饭,又陪翟群聊了会儿,这才回到自己屋里休息了。
李泽和乌尔茨安排在一个房间里,而且得睡在一张大通铺上。
在往常的话,李泽一定会兴奋不已,终于跟心爱的人同房同床了,稍微努力一把,应该就可以滚床单了。
但李泽却一点心情都没有,躺在床上都忍不住轻轻叹息。
乌尔茨翻身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是不是想你的神国了?”
这的确是李泽叹息的主要原因,因为从翟群的经历,他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在这个落后的年代里,连擦屁股的手纸都没有,这么熬下去当真痛苦啊。
“是啊,是有点想了。”李泽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
“你们神国的女子是什么样子的?”
“还能什么样子?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
“哼!我是说她们穿的什么样子?怎么说话?还有……”
“我们那个年代的女子都比较独立。”
“比较独立?”
“就是她们可以自己出来做事。”
“我们坚昆女子也可以自己出来做事啊,我8岁就放羊了呢。”
“她们,她们可以出来做官。”
“我奶奶以前还做过首领呢。”
“她们……”
李泽一时语塞了,仔细想想所谓的文明世界女子跟眼下的女子相比有什么明显不同呢?
“对了,我们那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自由恋爱,只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
“我也是啊,不喜欢才不嫁呢。”
“我们那个时代的女子在家中有地位,是一家之主,男人也得听妻子的……”
“我们家也是这样啊……”
“我们是普遍现象,你们是个别现象,真是的……”
这样东拉西扯,李泽放松了下来,鼻子里闻到乌尔茨身体散发的气息,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泽还穿着自己的秋衣秋裤,乌尔茨则穿着睡裙一样的棉布裙子,由于没有胸罩,能清楚地看到两团圆滚滚的东西在衣服下滚来滚去。
李泽忍不住想跟乌尔茨滚床单了。
虽然已经订婚了,但他们平时也只是牵牵手,连嘴都没能亲上。
李泽拉着乌尔茨的手,刚想施展一下撩拨大法,乌尔茨却甩开他的手,滚回床铺的另一端了,离着他有三四个身位。
“睡觉了。”乌尔茨说着,脑袋也钻进羊毛被里去了。
铁炉子虽然烧的很旺,但外面零下三十来度,屋子里也不可能太热,也就零上五六度的样子,睡觉的时候脑袋哇凉哇凉的,始终处于清醒状态。
所以,大家睡觉都把脑袋拱进羊毛被子里。
乌尔茨睡眠极好,没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了。
李泽叹口气,也把脑袋拱进羊毛被子里去了。
第二天,李泽早早就来探望翟群,只见翟群一脸的倦容,明显夜晚没睡好。
但李泽身客人,又带着一大帮侍卫,不好继续逗留叨扰,连忙叮嘱了一番,然后告辞了。
翟群也不能挽留,只能拉着李泽的手叹息:“某再也不能与贤弟信马由缰了。”
李泽安慰他:“那可不一定啊,你先卧床老老实实休息吧。”
其实李泽心里清楚,即便是未来的社会,翟群伤愈后能骑马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但总得让人看到希望。
只要翟群肯老老实实养病,伤愈后正常的起卧行走也是没问题的。
回到坚昆人营地后,每隔七八天,李泽都要来探望翟群一次。
翟群的状况一天天好起来,估计春夏之际,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极北地区冬季如此漫长,看似相当难熬。
但有吃有喝有烧的,再加上时不时有个节日啥的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
随着春节的到来,漫长的冬天也行将结束了。
坚昆人也过春节,时间比中原人晚了一个多月。
想想叶尼塞河畔的冬天比中原多两个月,这晚到的春节也合情合理。
离春节还有二十多天,坚昆部众们就开始忙碌准备起来。
李泽主要忙的是设计烟花爆竹。
一忙下来,就有十来天没去探望翟群了。
眼瞅着就要正式开始春节了,丁零的信使突然来了。
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翟群去世了!
李泽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上一次见面还活蹦乱跳的,还嚷嚷着天暖和之后,一起征战库页岛。
虽然知道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弄错,一路上李泽还是将信将疑。
等到了贝加尔湖畔,看见丁零部众们一个个披麻戴孝,李泽顿时心凉了半截。
虽然不太礼貌,李泽还是抓住翟野质问:“怎么会这样?大首领不是正在康复之中吗?怎么突然就……”
翟野低着头啜泣着:“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回事,父王突然就……”
李泽还想叫过医师尼加提询问,可看看尼加提一脸惶恐的样子,只好算了。
这毕竟是丁零人的家事,无端猜忌太不礼貌了。
丁零人的丧葬风俗跟中原人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实行密葬。
就是随地埋人,不在地面留下标记。
这种风俗应该不是为了防止盗墓,而是生存环境造成的。
一来物资匮乏,他们没有能力兴建墓地,而来大漠风沙大,坟包要是小点的话,没几个月就被淹没了。
不过,跟坚昆部落结盟以来,翟群率领部众大力学习坚昆的风俗习惯,以及李泽带来的各种新风尚。
丁零的部众们也大多支持给翟群修建墓地,以供将来祭拜。
丧事过后,李泽把翟野、翟昆兄弟叫到一起。
虽然没能跟翟群见上最后一面,但李泽心里清楚,翟群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和睦团结,希望整个丁零部众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