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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现场施救

军列呼啸着,向灾区方向靠近。于第二天上午,到达离震中最近的X市火车站,人员和装备还没卸载,团长已经带着几个参谋前往救灾指挥部受领任务。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人员忙忙碌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团长走进帐篷,作了一番自我介绍:“首长,我是从岭南过来的专业地震救援队,人员100多人,携带了5个作业面的专业救援工具,过来受领任务。”一位地方领导就挂着墙上的一张救援分布图,对他说:“现在,全市大面积受灾,灾情超过想象,就近赶来的武警、民兵、政府工作人员都已在主要街道的坍塌点展开救援,我们现在主要任务是救人。南山镇的几个学校坍塌严重,上去了一部分人,远远不够,希望你们马上赶往这几所学校展开救援。”

“明白。”团长敬了军礼,急忙转身离去。现在,对任何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必须与“死神”赛跑,早点赶到救援地点,能救出一人是一人,尽自己的最大努力。驱车回到车站,人员和装备都已卸载完毕,正在简单吃着干粮、喝着矿泉水。

“召集各组负责人,我们安排下任务。”团长刚下车,就对着作训股长说。各组负责人快速跑步到车前,几个人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团长把几个点的情况一说。大家就各自散去,召集自己的人马迅速登车。车队按各自救援点快速驶去。距离救援点越近,道路受损越严重,车辆无法前行,人员只有下车扛着破拆工具、铁锹等跑步前进。两旁到处是受损的房屋,道路也已裂出一大条缝,有的足有半米多宽。

从没见过大地震的惨状,此时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眼前的一片片残墙瓦砾,让杨硕觉得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废墟上,一个妇女正使劲地用手趴着地上的水泥块,想要寻找被埋在下面的家人,小孩坐在地上哇哇直哭,父母早已不知在何方?

看到穿着迷彩服的子弟兵跑过来,一个头发蓬乱的中年妇女,一下跑到杨硕跟前跪了下来,哭着哀求到:“快救救我的孩子,那里面还埋了很多。”来不及扶起妇人,杨硕和其他战友已经顺着妇女所指的方向,快速跑过去。

瓦砾上,贝贝幼儿园的牌子已拦腰折断,三层楼房也变成了一层废墟,上面依稀散落着课本、玩具、书包等东西。好多个父母正吃力的搬着上面的混凝土块,想要寻找自己的孩子。“快,快……”杨硕催促着大家快速展开搜救。自己则手持着生命探测仪,走上废墟,仔细地寻找起来。另一边,张浩也拉着搜救犬在搜排,突然搜救犬叼着一个书包跑到了妇人跟前。

“这是我女儿的书包,这是我女儿的书包。”妇人哭着拿着书包仔细看了看,抱在了怀里,嘴里不断说着:“她肯定还活着,还活着。”一边一边的安慰着自己,其实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存在一丝希望,没见到最后的尸体,谁也不想自己亲人已经离开了人世。说着,妇女抱着书包冲到了刚才找到书包的位置,使劲地刨着石块,哭着喊着,双手已经血淋漓,也没有感到一点痛意,动作也没停下。“悦儿,悦儿,你在哪里?”刨了一会,大概是没有力气,妇人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搜救犬旺仔把书包叼到那后,又返身回到了废墟上,左嗅嗅右闻闻,伸着大舌头,喘着粗气,一会在水泥块上舔舔,一会又到夹缝中探探,张浩则拉着控制绳,不时引导着它到在一定区域内活动,以免漏掉任何一个可疑角落。

坍塌的楼房,如果废墟上面人员聚集太多,很容易造成里面二次坍塌,为此,杨硕他们还专门分出两个人,以维持现场的秩序,现场聚集了很多孩子的父母,心情同样的焦急和迫切,自己的孩子现在生死不明,一个个都想上去找一找。“大家放心,我们的设备更专业,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抢救生命,请大家放心。”两名维持秩序的战士扶着他们,一个劲地劝说。

“班长,这边有情况。”张浩对着杨硕喊着。此时,旺仔对着一处废墟的夹缝使劲地吼了起来。按照张浩的经验,旺仔有此反应,这里肯定情况,不然不会一直在吼。杨硕背着生命探测仪跑了过来,身上背的仪器是个好东西,不仅有热像感应,还有摄像探头,能实时显示画面。杨硕对着废墟的夹缝看了看,重新调试身上的探测仪,将探头伸进了夹缝中,里面的动态,就及时显示在了屏幕上。

画面上,有压断的座椅,有书本、水泥废墟,继续向里推进,一个微弱的呼吸声传进耳麦:“救我,救我。”“里面还有人。”杨硕一下兴奋地叫了起来,外围的人员听到这一身喊,个个都显得一阵激动,期待着里面的是自己孩子。稳定了一下情绪,杨硕继续操控着探头,往里伸,被困者的容貌越加清晰:头发有些蓬乱,满是灰尘;两眼瞪得很大,充满了渴望,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探头;因为缺水,嘴唇已有一些干裂,微弱地动了动嘴巴,说着刚才的两个字。杨硕赶紧把探头转向了周围,看看大概,以便展开救援做准备。通过探头,可以看到,女孩被困在一个书桌下,桌上是砸下来的房梁,幸运地是没有压在女孩全身。

就在刚才,闻讯赶来的团长,爬上了废墟,仔细看了看屏幕,询问废墟下是个什么情况,并就下步救援进行了安排,直接调过来一辆履带式的挖掘机。因为出发前就根据灾情的受损程度不同,制定了相关救灾预案,所携带的装备也有所侧重。这次出来,就根据预案把重型装备都带上了。挖掘机直接碾过路上的残墙瓦砾,停在救援点边上。

杨硕观察完里面的情况后,转身将情况进行了个简要汇报。金兵是团长指定的现场指挥,他了解相关情况后,立刻就进行部署。废墟间的夹缝无法容纳一人通行,只得从边缘开始挖掘。挖掘过程中,还要避免里面引起废墟坍塌,金兵决定亲自动手,带头从外侧徒手进行挖掘。杨硕则利用探头随时观察着夹缝里的情况,以防挖掘过程中牵连到其他废墟发生位移或直接下压造成伤害。

此时,场地外围原本闹哄哄的老百姓,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凝望着,等待着,祈祷着,希望早点能把被埋的孩子给救出来。徒手搬开一些小而轻的石块后,几块过重的水泥板阻碍了挖掘的进度。“杨硕,你看一下,能否用千斤顶给顶起来,方便人钻进去。”金兵对着杨硕说。听连长这么说,杨硕利用探头仔细看了一遍,又趴在夹缝的洞口端详,说:“连长,这几块水泥板成倾斜状态,用千斤顶怕使不上力,只能从最上面一块开始,慢慢移除。”金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自己弯着腰,往夹缝里重新观察一遍。

“把挖机移过来。”金兵朝着挖掘机的驾驶员打了个手势。几个人合力将绳子套在了最上面的一块水泥板上,然后利用挖掘机的力量将绳子提起,而后把水泥板移除。杨硕利用摄像探头仔细地观察废墟里的一切动静,以防在移除水泥板的过程中发生意外。“慢点,慢点。”挖掘机的长臂一用力把绳子拉撑,水泥板刚有所松动,金兵就在边上大声地喊着。这个时候,心里别提有多紧张,就是第一次见老丈人,也没有这样的紧张过。金兵心里十分清楚,废墟下的一条生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稍有不慎,在大地震中坚强幸存的女孩,都有可能面临再次伤害,那将是自己不愿看到的,也不能出现的,自己指挥的每一个动作都要慎之又慎。

在大家的密切配合下,最上面的水泥块终于被移除。接着刚才的动作,大家都信心十足的开始另一块水泥板的移除。底下的女孩能坚持多久,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一是要确保人员安全,二是要加快进度,万一因为速度都影响救援,也是大家不希望看到的,时间就是生命。在这废墟上,大家更加深刻地领会,生命的脆弱和时间的宝贵。

“快停,停停停……”抬起水泥板的那一刻,杨硕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画面里,因为水泥板上的钢筋牵扯到边上的石块,引起了滑落,里面正有石块夹着泥土向女孩被埋的方向滚去。杨硕的喊声,一下子就镇住了所有人,大家迅速停止手上的动作,等待着,看到底是出现了什么情况。透过摄像画面,女孩因为灰尘呛到,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金兵紧张地趴在缝隙里仔细看了看,水泥板上的钢筋与另一块水泥板依旧连在一起,并未断掉,以致移除这块水泥板时,牵动其他的,发生了小范围的坍塌。按照原先计划已经不可行,钢筋的另一侧埋在底下,不好测算范围。怎么办?大家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必须尽快救人。

“大家先把缝隙口清理出来。”在金兵的安排下,官兵们手拿着铁锹,立马就开始清理洞口的杂物。清理得差不多了,金兵重新往洞里观察,打算用破拆工具剪断缝隙了几根钢筋,用千斤顶固定周围的水泥板,然后再由人从缝隙进入进行救人。缝隙又窄又小,必须找个身材矮小的人进去。

“连长,我来。”看到连长正在看大家,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张浩主动站了出来。他看得明白,此时也只有自己的身材最合适,娇小玲珑,整个块头都要比别人小一圈。金兵上下打量了一番,就个子而言,应该能爬进缝隙。简单的交代了下注意事项,尽管此时往洞里钻,风险系数很大,因为刚才移除水泥板的缘故,原本的石块很有可能再次松落,对自己造成伤害,为例救人,张浩早已把这些抛到了脑后,顶着探测灯,侧身钻进了缝隙。

刚进去半个身子,前方的混凝土钢筋就挡住了去路,在战友的帮助下,张浩用绳子拉着将千斤顶拉到身子一侧,抬头观察了一周围情况,将千斤顶置在右前方的水泥板下,以更大限度地撑开里面空间,二来也是固定之用,防止坍塌。随后,他用同样的方法将压力钳拉到身边,将挡住在前方的钢筋给剪断。

夹缝中,空间小,操作不便,张浩只得先剪断钢筋的一端,然后再剪掉另一头,反复操作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钢筋剪完,随后侧身将它们递到洞口外。等候在洞口的众人,早已焦急如焚,在金兵的安排下,杨硕跑了很远,找来两名医生和担架,在外面待命。

要知道,现在离地震发生才过去20多个小时,灾区救援力量严重不足,特别是医护人员。随救援队过来的军医已随其他分队前往各任务点,为了找医生,杨硕在跟着一位老乡跑到很远的路,才从一处救援点上把医生给拉过来。这个时候,到处都需要医生,他们好多已经工作五六个小时,也没吃过任务食物和水,更谈不上休息了。

张浩顺着缝隙往女孩被困的位置,慢慢爬了进去。突然,大腿一阵疼痛袭遍全身,转身一看,左侧大腿已经被钢筋撕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一米开外,女孩已经发现了前来救援的张浩,正虚弱地喊着:“叔叔”。

咬了咬牙,忍着痛疼,张浩安慰道:“别怕,叔叔来救你,你要听话,知道不?”被困了20多个小时,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有可能因坚持不住,而永远睡去。为了让女孩保持清醒地意识,张浩一边跟着女孩说着话,一边清理周围的杂物,向女孩慢慢地爬去。

交谈中,张浩了解到,女孩名叫林悦,小名悦悦,今年已经五岁了。靠近到女孩的位置,张浩准备双手拖住女孩的双臂,将其顺着自己进来的位置,往外拖出来。可等张浩拖着女孩准备往外拽的时候,使上很大力气,却依然不见挪动的痕迹。

“叔叔,我的左脚好像被压住了。”女孩大声叫了起来。张浩取下头顶上的探照灯,顺着女孩的左脚照过去,只见书桌将其左脚死死地压在下面,丝毫不能动弹。“别怕,叔叔马上就想办法救你。”张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安慰着女孩。“叔叔,我的左脚怎么没有知觉了,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跳舞了?我还想跳舞呢。”女孩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左脚被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没事的,你以后一定还能跳舞。”张浩说完,倒着往外爬,重新取了一个千斤顶和一个压力钳,拖着往女孩的位置爬进去。寻找到合适的位置,张浩将变了形的书桌给顶了起来,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压在女孩脚上的桌架用压力钳给剪断。费近年来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女孩从书桌下给拖了出来。

当张浩拖着女孩从缝隙中出来,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好在有维持秩序的官兵,才未影响医生对女孩的施救。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女孩的左脚已经坏死,当场进行了截肢手术。悦悦,正是刚才那位妇人的小孩,此时的妇人多了一份安静,陪在女孩身边给她加油鼓劲。相反,其他父母却有些激动,拉着穿解放军的手,有的甚至于跪在地上,哀求着让帮忙再搜寻搜寻,看是否还有生还的。而一旁,张浩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当大家都在这小女孩的状况时,他一个人偷偷地坐到了废墟上,拿起水壶灌了口水,然后取出三角巾对刚才的伤口进行简单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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