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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早晨

再度返回地下管廊A001区,初月抱着睡莲背靠着输水管道,不安的颤栗着,装满苹果的工具袋就放在她身旁,就那么放着,仿佛不在重要。此时的初月本能的紧抱着小宝宝,借由小宝宝的体温来提示自己还活在现实中。她多么期望一切都是梦,一个不想醒的梦。因为她的信仰,她所出生的地方,如今看来简直就是地狱。

天地背靠着墙壁,尽力思忖着眼下的出路,只是冷藏室里那一排排一具具高挂着的尸体,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却总是浮上脑海,并且顷刻间就能占据他的思维。让他一阵痛苦,努力想要将其遗忘,可惜却都是无用功。

“唉!”

摒除脑海中的画面,天地望着背靠在输水管道上瑟瑟发抖的娇小人儿,她紧紧的抱着睡莲,仿佛害怕失去什么一般,蹲在那里,却又浑身无力的将后背靠在冰凉的纳米管道上。

叼着大拇指酣甜而梦的睡莲,嘴角流出一条小水线,顺着她肥嘟嘟的脸蛋,流向初月的胸口,那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与世隔绝,天地甚至觉得睡莲一定是活在与他们不同的时空中,才能拥有那般天真与无邪的睡姿,那是多么让他向往与妒忌的事物啊。

天地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天真,他也明白初月同他一般,没有感受过这种天真。因为他们现在都活在真实的现实中。

知道身为人的可悲与耻辱!

人类活在耻辱中却不自知,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天地这么想着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问比特道:“神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物种衍化,自然选择!”比特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冷漠。

“我们难道就不能推翻神的奴役吗?”天地再问道。

“你们人类有句话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比特挠了挠长长的兔耳,“物质世界里,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长存,你们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被追杀过,也诛灭了不少物种,这就是这世界的自然法则,适者生存。”

“那神之一族呢?”

“如果我说人类曾经也是这般驯养神之一族,目的也是一般。”比特顿了顿,“可是你们人类曾经的做法更加残忍,你信吗?”

“我……”到嘴边的‘不信’被天地强行咽了回去,天性多疑的他,总是习惯思考事物的多种可能性,“那么为什么我们会沦落到这般的境遇。”

“但凡生存最终都将走向毁灭!”比特显然不想再跟天地纠结这个,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很正常的生态事件,只有那些生态里的物种才会当事者迷,因为他们已经在物质世界里泥足深陷,实在很难真正的超脱出自我。就算是人类文明最辉煌的时期也没有那种真正超脱自我的灵魂,如佛主释迦牟尼、上帝耶稣、道家老子、儒家王阳明,这些人不过只是稍稍靠近了一点超脱的边缘,并不是真正的超脱。

比特不再搭理他,天地只能无奈的思索,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现如今唯有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同时他很庆幸,所有的这一切不是由他独自一人来承担,只是内心也背负着罪愆,他望着初月那瑟瑟发抖的娇躯,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摔倒一般。如果不是我,她也许现在还在幸福的美梦中。

为了她,他现在也得振作,努力活下去,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天地坐到初月身旁,一把将她抱住,压着嗓子温柔的说道:“睡吧,一切有我在!”

初月抱着酣睡的小睡莲,依偎在天地的胸膛上,天地紧紧地抱着她的肩膀,他们沉沉地睡去。这一刻是农场历1146年,10月10日,早晨9点13分51秒,凌晨的暴雨已经转弱,恒星太阳今天没有出来,躲在乌云背后孤独的散发着光辉,往常的这时候,天地与初月这两个幸运的被神选作神宠预备役的家伙,必定在城南学习区的神乐教室,日复一日的学习着神乐。

他们的命运在10日的凌晨,彻底的转变了!

虽然天地与初月并没有意识到这对历史与人类文明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在那个年代,人类的历史早已随着文明湮灭在星辰大海之中!

紧抱着怀中的娇小人儿,也许是感受到了温暖,睡梦中天地的嘴角敞开一丝笑意。笑,曾经是天地与农场居民的最大区别,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笑!

这2年来,天地一直都在偷偷地反抗着这个世界,但他也只敢偷偷地少少地小小地幼稚的反抗。

那些无知的家伙,或者说他那些无知无畏的同类,就是不懂遮掩,最后全都消失了,那些消失的人,他全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因为如果不这么做,那些人就仿佛是真的消失了一般。这让他想到某个明天的自己,除了心有戚戚,也是时刻提醒着他要隐忍谨慎。如今他也快变成他们了……

农场里人与人相处十分的冷漠,有些人更是因此丧失了语言能力,10岁时,他开始有意识的尝试连接那些孤岛,也就是与身边的人套近乎。而天性多疑的他,向来也做的很谨慎,比如靠近同为神宠预备役的初月。

那是一个让他窒息的8月夜晚,他辗转在那张小床上,彻夜难眠,一个疯狂地念头,舒展着他紧绷的神经,他决定在繁衍之龄(12岁)前,违背神的旨意,私下繁衍。只是繁衍,这需要一个搭档。

几乎是第一个瞬间,那个胸前伟岸的少女,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第一个对他点头回应的人。

于是乎,天地开始借着学习神乐之便,有意无意的慢慢靠近初月,并仔细地观察她的肢体动作与各种反应,更是巧借各种明目的带着她一点点地做着那些幼稚地,稍微有些反抗神恩的事情。

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于活在神世界里的人来说,却是大逆不道的罪愆。当然对于他们的感官来说,也是莫大的刺激。

所以这一次次小小的幼稚反抗,让天地与初月建立了深厚的交情。在当时那是一种怪异的交情。

而在这期间,天地也更加努力与他人建立连接,在他的努力下,一些原本已经丧失语言能力的人,竟然也奇迹般的开口了。即便那只是简单的回应。

人与人的相处似乎也不在如以前般,像一座难以靠近的孤岛。至少有些人暗地里会互相打个招呼。

即便他曾经如此努力的尝试与他人连接,却也明白这种连接极其的微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断开一般,这种游走钢索边缘的微弱连接,同时也深深地加剧着他内心隐性的不安。

如今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当下他必需尽自己所能的保护好初月和睡莲,至于那些农场里的人,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这一刻的天地并没有真正将解放人类放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上!

……

……

早晨9点31分41秒,阴雨绵绵,神的农场,这座圈养着560余万人类的斑驳城市里,一切仿佛如常却暗潮涌动,一队队的火焰傀儡,正分散在各处,四处搜寻着天地与初月。

坐落于城北,占据着整座农场四分之一土地的神之城堡里,神的管家拉丁,这个动作向来一板一眼的火元素机器人,此刻却是沉静的冒着蒸腾的赤红火焰,其温度之高,让唯一进化出高等灵智的火焰傀儡奥特,都感到一阵的胆寒。

身为一个被赋予神力的智能型机器人,拉丁向来自傲,他帮伟大的农场之神奥古斯大管理这座神的农场已经有一千一百年整,这一千一百年来农场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存在他的数据库中,拉丁自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座农场,也没有哪怕一个人类可以逃过他的掌控,可是凌晨发生的事情,却让拉丁大感愤怒与震惊。

通过回收回来的火焰傀儡芯片,拉丁得知了叛神者的真面目,同时对叛神主犯11358SC000001所具有的那种怪力感到震惊,在他的数据库里人类是不具备这种超自然能量的物种。莫非人类再度产生了进化?想到这里拉丁的机械驱动装置一阵的颤动。

人类的智慧与创新能力曾经掌控着整个神之星球,其便利和享乐程度首屈一指,这是神之一族所不具备的,所以才有了他们智能型机器人,生存的空间。

即便人类曾经多么辉煌,那也只是曾经,如今的智能型机器人早已超越了人类的科技水平,对于超自然能力来说,人类更是天然的绝缘体。人类无法使用神矿,所以即便他们发现了神矿也无法使用神力,最终只能白白便宜了神之一族。

只是……当拉丁读取那些火焰傀儡遗留下的芯片时,他的机生观被彻底的颠覆了,那漆黑而深邃的能量,虽然弱小,却实打实的属于超自然能量,是一种有别于神力的怪力。

“奥特,给我加派人手,全力搜索!”拉丁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迈着他那仿人类机械腿,朝着农场之神奥古斯大的餐厅,一步一步却仿如变戏法般行去。这看着就犹如神话故事中的缩地成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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