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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未来的轨迹不是曾经背影的延伸呢(2)

每一个有海的地方,那里的夜都会很美,因为那其中的景象有着一种看不到的人就理解不了的情感,向上看,是无尽深邃蔓延到世界尽头的夜空,那夜空中,点缀着无数的星,向下看,是波澜壮阔从视野的极致泼墨渲染到脚下的海,微小的浪在一下下轻吻抚摸着岸。星辰与大海,永远是这世界最神秘最宏伟的景象,交汇处的那一条线,仿佛世界的起始,又仿佛世界的尽头,时空就在那里凝滞。那是一种,亘古,永恒。而临海的馆山市自然拥有着这种让人看一次就会着迷的大自然恩赐的景观。

“诶~好撑啊,根本就没消化嘛...肚子好难受...馁,织雪,我会不会因为肚子难受就这么死掉啊”脸朝下趴在床上背部高高拱起的一只虾米在很认真的为自己的不明未来担心着“织雪,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医生啊,说我吃的太撑了,胃都要破掉了”虾米抬起头可怜汪汪的看着织雪

...“我觉得,没必要吧...别担心,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了...只是吃多了而已”刚刚才收拾完行李的织雪坐在整理好的床铺上很是淡定的看着这只从一个小时前就摆着这样一副造型的不明生物,甚至悠闲到手上还拿着一杯热茶。

其实刚开始回到寝室第一次听到虾米说自己肚子很撑很难受的时候,织雪还是很担心的,然后赶紧问虾米要不要紧?要不要找校医?然后等到织雪真的拿起寝室的电话准备拨打旁边卡片上写着的学校医务室电话的时候...“没事没事!织雪,不用叫校医的,我觉得...大概,消化一下就好了吧?那家章鱼丸和乌冬面真的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那么一点点...不用找校医的。”虾米趴在床上是这么说的。然后织雪还是有些担心的进行再一次确认“真的不需要叫校医么?”这次回答织雪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以及很坚定的语气“没关系,嗯...绝对不需要叫校医的!我撑得住,绝对!”再然后...

五分钟后,在听到虾米第N次说自己很难受的时候,本着关心自己目前为止唯一好友的态度,织雪又一次拿起了电话准备呼叫校医,接着她就收到了虾米的阻止,虾米当时是这么说的“没关系没关系!织雪绝对不需要叫校医的...万一校医来了治疗的办法仅仅是让我吐出来呢?...”虾米很认真的看着织雪“这么多食物,还很美味,但是如果吐出来...那多可惜啊,是一种浪费吧?是吧?”

...‘这真是一个元气满满的理由啊’听到纯子的回答,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感受的织雪,有过那么一瞬间凌乱之后这么想道。

于是在那之后,她就彻底放弃了为纯子呼叫校医的想法,默默的去跑到一边开始整理归类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最多在听到虾米再一次说自己难受的时候头也不回淡淡的宽慰虾米一句“没事的,别担心。”“只是撑着了而已,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一分钟后...“但是...好难受啊,织雪,我真的不会死掉么?真的没事么?”终于,虾米抬起头又一次认真的重新向织雪确认着自己生命是否无恙的未来。

而这也已经是织雪目前为止听到的第N的二次方次的类似的问题了。

被询问方对于询问方此次询问的反应是...

“不会死掉的,没事...滋溜~”织雪只是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喝了一口热茶,淡淡的说道...‘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和美咲去小吃街并且自己吃这么多啊’

织雪感觉自己的思绪现在有些乱,理不清楚头绪在哪里,她感觉现在自己如果要思考一个问题,那么自己的思维绝对是正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哪里乱乱的,怪怪的,有什么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或者说想法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在想好像自从跟纯子认识了以后,虽然时间不久,仅仅只是一个下午!尽管夏天的下午看起来时间似乎是比较长的,但是也没那么长吧?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七八个小时的时间里,自己好像是觉醒了一种之前十六年里都没有觉醒的,被别人称之为“吐槽”的属性?所以尽管自己只是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一下从来没有说出来,但是这也已经足够让织雪很为自己的未来担心并且感概着了,她不知道如果跟这个‘不明生物的朋友’相处久了,自己还会不会觉醒什么新的更可怕的属性!有过这种让自己感觉有些惊恐的想法的一瞬间,织雪很是感觉自己未来的未知前途不甚明朗,而且她感觉目前最重要的是——‘听说,似乎白痴会传染?那自己跟纯子相处时要千万小心!嗯!’...“滋溜!”织雪喝口茶,在心里充分运用着自己最新觉醒的属性补充着。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两分钟后,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回过神的织雪向还在嘟囔着好难受的虾米询问着。

“咦?洗澡么...”不知道已经被织雪归类到‘非人类,无必要不接触’的虾米转过头看着织雪,然后眼珠子向上面一飘,好像是在动用着自己并不太常用的脑子思考着什么,并且织雪似乎还听到她嘴里在不停的念念有词?“嗯,洗澡,下床,走路,而且洗的时候也会动,那么,这也是一种运动吧?是运动吧!还有,运动了就会消化食物..消化了的话,.肚子就不撑了?...嗯!我先去吧,好么?织雪?”虾米充分的利用着自己的智商推理出了一个很符合自己思维逻辑的‘正确’答案。“馁?织雪?”虾米炯炯的看着织雪。

...“没事,请去。”听完了虾米令人感动的结论,眼神有些呆滞,莫名的又一次有些恍惚并且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的织雪在回过神后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新朋友么...这还真是让人无法省心’看着纯子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挪动到浴室的背影,织雪手中握着茶杯在静静的思索着什么,她在想她和橙子医生的约定,那个关于一个‘完美青春’的约定,织雪不知道橙子医生为什么要和她订下这样一个似乎只是对织雪自己有好处的约定,只是那天,她能听出来在对她说出这个约定时橙子医生语气中的诚恳,坚定与希望。所以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一个‘完美青春’就是对橙子医生最好的回报,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橙子医生对于自己的善意,而且她还要在现在以及未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这个约定!

织雪右手轻轻的放在心脏,静静的感受着一下一下轻轻的跳动,每跳一次,她仿佛就能感觉到一次橙子医生在自己耳边的呼吸,从12岁车祸到现在16岁,是四年,那自己的这具身体就受到了整整四年来自橙子医生很细心很细心的照顾,每年春夏交替时都会有一次为期一个月的免费住院检查——这是橙子医生安排的,然后橙子医生还会在自己住院时每天来陪伴自己,陪自己聊天,有时也会带一些杂志给自己看,而且在每次住院完毕出院时,橙子医生也都会送很大一堆营养品给自己,在织雪看来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是自己这个从9岁起就变成一个孤儿的人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还清的恩情,但是,橙子医生对于自己的善意还远远不止这些...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一两天,橙子医生都会跑到自己家照顾自己,给自己做可口的饭菜什么的,帮助打扫卫生什么的...织雪曾经很坚决的表示橙子医生对于自己的照顾已经足够多了,不用对自己这么好的,但是...拒绝无用,更坚决的拒绝之后,换来的橙子医生更大的善意,对自己更过分的照顾,比如,时不时给自己买衣服,每个月还会给自己零花钱什么的...

然后,现在,在宿舍里呆着的织雪想起橙子医生,内心突然很有种后悔,她后悔在之前的日子里,在那离橙子不太远的日子里,自己居然很少主动按照橙子医生的要求叫她“橙子姐姐”现在想想,织雪忽然觉得,如果橙子医生,不,是“橙子姐姐”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自己或许会冲动的连“橙子”两个字都省略掉,直接叫一句“姐姐”吧?...

‘那么,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表面上从来没说过,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正视并且不再逃避,不再别扭与姐姐对于自己的照顾,而是完全的收下这些善意...就那样把橙子当作一个真正的姐姐的呢?‘少女在记忆里搜索着问题的答案...

...那应该是自己13岁的那年,距离橙子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大概一年半了...橙子听到织雪说两天后学校会有一个家长会,织雪已经记不得当时自己对橙子说出这件事时是怎样一种语气和表情了,应该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吧...但是,听说这件事的橙子,可能是担心自己会在那天陷入到‘没有家长可以出席这种会议’的失落吧...事实上,织雪觉得无可否认,自己也的确是在那种情况下陷入到了一种无措又有些自卑的小小...是很大的失落...但是那次家长会的结果,有些出乎织雪的意料...或者织雪感觉又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在那之前,织雪只是觉得,那或许只是自己最期待的结局...希望中最完美的结局...

织雪在会议开始之前半个小时就静静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了,一个人,安静的守着名为“橘音家”的席位,人少的时候,织雪也没觉得多别扭,周围的同学还会找她聊天,然后,入座的家长开始越来越多,找她聊天的同学也越来越少,终于,当教室里一半以上的席位后面都坐着一位或者两位家长的时候...她开始有些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怕,或者,自己其实是知道的,但是,自己不愿意主动的去想,她怕自己去想起什么...‘没关系,织雪加油!没什么好怕的,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到’她只能给自己打气,既然是自己的选择的,那么就应该自己去坚持,她很努力表现的很淡然,一如平常的样子...

...但是...还是有那么一刻,有什么东西像拿着锤子迅猛的重击一块玻璃一样,把她所竭力装作的保持和周围的气氛不留缝隙的和谐表象,敲打的支离破碎...

当老师宣布这次家长会开始的时候,当自己的周围坐满了自己的同学以及陪伴着他们的家长的时候,当终于没有同学找她聊天的时候,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放在陪伴着自己的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身上的时候,当第一对父子走上讲台做互动游戏的时候...没有人关注自己,她,被遗忘了...织雪发现,孤单的自己就好像在那种周围都很温馨的氛围中,被动的,硬生生的隔离出一个冰冷的区域...终于,当台上那位父亲右手搂着儿子的肩膀,对着台下所有人自豪的笑着说“我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时...织雪突然很茫然,很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内心里,有一个本来被自己不知道刻意的遗忘在哪个远远的角落里的细小的洞,在这一刻,从极远的天边跨过时间,跨国空间,跨过记忆中尘封的障碍,不停的扭曲着带着一片荒芜张牙舞爪而来,席卷蔓延了整个思绪...她张着嘴,瞪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听不到耳边的声音,自己就好像在不停的坠落...旋转...

那一瞬间..她突然确定了,她根本就不属于自己身边的这个世界,她就这么孤单的自己一个人站在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和遗忘的角落,明明那么近,她觉得她离这个世界的色彩真的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融入进去,但是自己再什么伸手,却又触及不到...自己的世界就只剩下灰白...她掉到了一个不知道多么深的黑洞里,整个世界就是头顶洞口的天空,但是,这世界离自己那么遥远,以至于遥远到那片天空渺小到一如无尽夜空里唯一一颗小小的星...

她其实很羡慕他们...她其实,很思念自己的爸爸妈妈,很思念很思念,但是,见不到了啊...她在想,自己明明也带着父母来了啊,她摸着衣服胸口的口袋...那是一张全家福...老师其实告诉过织雪,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但是她还是来了...织雪觉得,如果那张全家福在自己心中代表着自己的父母,那么,她就可以带着自己的父母一起参加家长会,他们是一起来的,她觉得“橘音家”的后面不止是坐着自己...但是!......织雪慢慢的低下了头,她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其实自己不该来的’...在做出参加这个家长会的时候,织雪是在想...如果带着全家福过去,是不是就代表着其实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在陪着自己参加家长会呢,她只是想,找到一个理由去证明,或许自己的父母不只是活在自己的心里...她只是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点父母还存在着的痕迹,哪怕是假象...就算是假的,但是假的,织雪也奢求能有一点点,仅存的余温...哪怕是这个世界可怜自己,她也只是想奢望这个世界给她一个理由让她觉得自己还有亲人存在...‘明明我们都在啊,爸爸妈妈,你们都在啊,你们在陪着我呢...为什么自己还是想哭呢...哼...织雪才不会在爸爸妈妈面前哭呢...织雪很坚强的!’织雪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但是下一刻...它们却还是从眼眶里汹涌着磅礴而出了...织雪觉得那不仅仅是眼泪,除了眼泪,还有着什么别的东西,更加势不可挡,如冲破了堤坝的海浪一样滔天的席卷了她的整个不完整的残破世界...

“咚!”的一声,教室门被人撞开了“呼呼~!抱歉抱歉!老师,呼呼~!我来晚了,记错时间了,我是橘音织雪的姐姐,姐姐也可以作为家长吧?”

织雪就那样抬起头,安静的,淡淡的,留着两行决堤的泪水,看着门口一半身子沐浴在阳光下的橙子,嘴角抽动着想给橘子一个一如既往淡淡的微笑,结果却哭的更豪迈...

于是,少女的世界在那一刻开始...重新明亮...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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