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虎小心翼翼的走向第三进院的祠堂。
只见他左手自然垂下,右手则是提起放在身前。那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上,正握着两颗铁蒺藜。
两颗淬满了毒药的铁蒺藜!
走到祠堂,也就是几步路的路程,然而唐虎却觉得,这段路程是那么的漫长。
终于到了。唐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右手依旧是放在胸前,而左手则是抬了起来,缓缓的推开了祠堂的门。
吱呀!
门被唐虎推了开来。仿佛是因为好久没有人打开过这扇门似的,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唐虎毫不在意,凝神静气,体内的真气被他疯狂的调动了起来,护住了全身的各大经脉双眼却是四下打量着这件祠堂。
祠堂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抬头望去,一张张黑色的灵牌摆放的整整齐齐,排位前的香炉上,齐齐整整的插着三柱燃着的清香,看起来像是刚刚点燃了不久。香炉两侧摆放着两个燃着的蜡烛。烛光摇曳,仿佛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冷冷的盯着这个擅闯祠堂的不速之客。
唐虎的冷汗快要下来了。
眼前的情形实数诡异至极。这件大宅明显荒废了许久,院中杂草丛生,破烂不堪,但是屋子却是干净的紧,而最诡异的却要数这个祠堂了。
要说房间干净,是因为有乞丐在此居住经常打扫,倒还能说得通。然而,眼前的祠堂呢?难不成还是乞丐们为了祭祀这间屋子的蒋家先人们才特意点燃的香烛么?这不合常理,也不大能说得过去啊。
更何况,眼前的这三炷香又是怎么回事?这香很明显是刚刚燃着不久,自己离这祠堂也不算太远,如果有人点燃了香再逃出去,自己也不可能看不到人影。
要知道,因为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唐虎已经将一身功力提升到了巅峰,附近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然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听到,这就证明了不可能是有人在点完了香之后在离开祠堂的。
那,这三柱香又是怎么回事?是谁点上的?难不成,在这间宅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一念及此,唐虎就感到心里发毛。心想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然而就在唐虎刚刚萌生退意,准备离开这间祠堂的时候,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吱呀’的声音。
唐虎猛然回头,却惊讶的发现,祠堂的门突然关了起来!
自己在进到祠堂的时候,也没有关门啊!这门,怎么就自己关上了呢?
唐虎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也不怪唐虎如此。门的结构,都是从外往内推得。这间祠堂窗户紧闭,门外也是平静无风,这门,怎么会关上呢?
唐虎的心脏狂跳,这……这也太邪门了吧?
不能再待下去了!唐虎不敢多停留,马上伸出手来,准备拉开房门,然而这祠堂的门,仿佛是上了锁般,任凭唐虎如何使力,这扇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唐虎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然而仿佛是老天要和他开个玩笑般,就在他为打不开房门而焦急的时候,却蓦然发现,祠堂里,香炉旁的两根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熄灭了!
唐林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双股颤颤,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惧,如同浓雾一般,紧紧地包围着他。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的快要窒息了。
唐虎恨自己,恨自己的好奇心。
为什么当时不离开这一间院子?为什么自己非要好奇的去探查这些房间?为什么见到白影之后没有萌生退意?为什么自己非要走进这间祠堂?
悔恨和不安,包围着唐虎,他用力的扯了扯头发,面上也露出了一丝苦涩。
他不怕死,自从成为夺魂堂的一员以来,唐虎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他曾经孤身一人去刺杀过山寨的头领,也曾数天不眠不休的追踪叛逃者。哪怕是独自一人面对着百十来号的强盗,唐虎相信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然而,就这样的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也快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在明处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暗处窥伺于你的敌人。他会像毒蛇一样,等待着你松懈的时候,突然发动致命的一击。
同样的,已知的事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难以言状,摸不清道不明的未知。
因为你的心,会将这一份恐惧无限的放大,直到彻底压垮你的精神。
唐虎心下兀自惴惴不安,这个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了一阵笑声,仿佛是九幽的厉鬼一般,缥缈而冰冷: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虎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慌张的喊道:“谁,到底是谁!你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的,老子可不怕你!”
“哈哈哈,我是谁?”那个鬼魅般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声调,凄厉的喊道:“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看,看看那上面供奉着的灵牌!”
唐虎闻言,木然抬起了头,看着灵堂上一排排摆着的灵位,不知道那个声音究竟让自己看些什么。
却听那鬼魅的声音再度飘了出来:“你看看第一排左数第三个灵位,那个就是我!”
唐林循声向第一排的第三个灵位上望去,只见那黑色的灵牌上,赫然用朱砂笔写着:
“蒋氏钦公之灵位!”
“哈哈哈,”那凄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死的冤啊!我冤啊!”
唐虎吓得牙床直打战,颤声道:“这位蒋……蒋先生,我只是个过路人,不小心来到了您的府上,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如此吓我啊!”
“你打扰到了我!你打扰到了逝者的长眠!你说,我又岂能留你?”
唐虎慌忙从地上爬起,向着灵位的方向跪了下去,不住地磕头,道:“小人无心之过,不是故意要打扰到各位的长眠,还请各位蒋家的先生们饶过我吧!小的以后决不再踏入这里一步!”
唐虎如捣蒜般的扣着头,额头上都磕破了,但他还是不住地叩首,不知过了多久,那鬼魅的声音再度响起:“罢了,念你无心之过,今日我便饶你一命。滚吧。”
话音刚落,祠堂的门应声而开。唐虎也顾不得那些,连声道:“谢谢开恩,谢谢开恩!”头上的伤口也没有顾得及擦,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这间祠堂。
仿佛传来了一声叹息,祠堂之内又亮起了两盏烛火,整个大宅也归于了寂静,就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般,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