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李逝远就来到了客栈,准备带着陆霁南向义庄出发。
唐潇潇本来也是想要跟着陆霁南出去的。结果听到陆霁南说自己准备去义庄的时候,当场脸色就变了。想起义庄那阴森的环境,和即将面对的那一具将要腐烂的尸体,唐潇潇就一阵作呕,同时感到后脊背发凉。不待陆霁南劝说,自己就以留守客栈统筹接应为名,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唐潇潇如此识趣,倒让准备好一肚子措辞的陆霁南有一些措手不及。好在陆霁南也并不是哪一种只知道儿女情长之人。一番梳洗过后,便和李逝远一起前往了六扇门的义庄之中。
六扇门的义庄,与其他的义庄并没有什么不同。作为义庄而言,盛放因贫穷而无法入殓的尸身,或者是作为尸体下葬前暂时停放的处所,是它最主要的作用。而六扇门的义庄,却只有一个用途:用来盛放那些因为案件死亡所遗留的尸体。
“人死下葬,入土为安”是几千年以来的传统,人们也一直恪守这这一传统。但凡事也有例外,有几种人死后是不可入葬的,而这种因意外身死的,就是其中不可下葬的类型之一。故而,六扇门就有了这一义庄,用以停放那些因案件而死亡,不得下葬且无处停放的尸身。
萍儿的尸身,就停放在这等地方。
也许是因为即将进入到义庄这样阴森恐怖的地方使得心情压抑,也许是因为对案件的迷茫与困惑,也许是因为即将了解到萍儿真实死因的激动……总之,在这一路之上,陆霁南和李逝远竟都出离的保持着沉默,就这样各怀心事的默默走着。
这样沉默的氛围,维持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六扇门义庄的大门,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李逝远终于开口道:“陆兄,这里就是六扇门义庄的所在了,而萍儿的尸身也暂时停放在这里。”
陆霁南道:“恩,那就烦劳李兄带路了。”
李逝远点了点头,示意陆霁南跟紧自己的步伐。自己则径直的走向了义庄的大门。
“什么人!”两个捕快举起了手中钢刀厉声问道。
李逝远顺手在腰间一抹,一面金牌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将手中金牌递给了那两名捕快。那两名捕快接过令牌仔细地看了一眼后,恭恭敬敬的交还给了李逝远,随即躬身道:“李神捕,实在是对不住,请您不要见怪!”
李逝远摆了摆手:“欸,兄弟哪里的话,你们尽忠职守,作为六扇门的一员,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兄弟而自豪还来不及,哪里体的上什么见怪不见怪的!”说罢,李逝远反手指了指陆霁南,继续说道:“这个人是我找的仵作,验尸非常有一套,贾佥事的案子你们也知道了,现在我就是带他来验尸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带他进去?”
那捕快惶恐道:“李神捕这是哪里的话,您带来的人自然是可以进去的。”捕快顿了一下,又小心的说道:“只不过,李大人,小的有一点提议,不知当不当讲?”
李逝远眉头一皱,问道:“你有何提议?”
那捕快说道:“大人,对于我们这些经常守在义庄的人来说,接触尸体或者搬运尸体都是家常便饭。无论是义庄的阴气还是偶然间吸入的尸毒,对我们来说都是难以避免的。所以我们都会喝一些雄黄酒。一来是壮胆,再来是祛毒辟邪。小人想着,您和这位仵作大人要进入这义庄之中,也许可以少喝一些雄黄酒。”
李逝远笑道:“你也算是有心,那就有劳了。”
捕快笑了,随手从腰间摸出一个酒葫芦递到了两人面前。陆霁南接过了酒壶,拧开了瓶塞,便喝了一口,随后把酒壶递给了李逝远。李逝远也喝了一口,便还给了那个捕快
捕快接过了酒壶,便测过身子,对李逝远说道:“李大人,请。”
李逝远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和陆霁南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义庄之内。
捕快目送着李逝远和陆霁南两人缓缓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眼中仿佛有一道精芒一闪而逝。
陆霁南和李逝远二人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个捕快的小动作。他们二人走进了义庄的大门,穿过了横七竖八的停放着棺材的院子,最终,走进了义庄的灵堂之中。萍儿的尸身,就这样安静的躺在灵堂的左下角。
陆霁南走向了萍儿的尸身,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尸体。
萍儿已经死去了三天有余,尸身早已僵硬,甚至于已经散发出了尸臭的气味。原本的那张清丽的脸颊现已苍白如纸,有点点尸斑出现在其苍白的脸上,显得狰狞可怖。
李逝远抬起了头,仿佛是在房梁之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不再去看周围的尸体,仰头看起了房梁来。
陆霁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端详起萍儿身上的伤口来。
就像之前知道的一样,萍儿身上的致命伤是胸前的刀伤,刀伤长一寸半,形状细长,很明显是绣春刀的刀伤。看过了刀口的形状,陆霁南又继续的看起了刀伤的方位,这一看,陆霁南不由得“咦”了一声。
听到陆霁南发出的声音,李逝远也不由得被他吸引,问道:“陆兄,怎么了?”
陆霁南说道:“李兄,你看,萍儿的刀伤可有奇怪之处?”
李逝远仔细盯着伤口看了一会,摇头道:“没什么奇怪的,干净利落,一刀毙命。”
陆霁南摇了摇头:“错了,大错特错!”
李逝远奇道:“哦?哪里错了?”
陆霁南指着伤口到:“我一共发现两处疑点。第一,如果的确是贾兄杀了萍儿的话,贾兄比萍儿高了约有一尺。按照刀伤来看,贾兄用绣春刀刺杀萍儿,刀伤应该是自上而下的。而这个刀伤却是平的,也就是说是直进直出。试问,贾兄杀萍儿,怎么会屈膝呢?”
李逝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第二处疑点呢?”
陆霁南回道:“第二个疑点就更明显了。我刚刚看了一下刀伤,发现它并不是很平整。也就是说,这把刀刺入萍儿的胸口之后,又向前推了一下。试问以贾兄武功之高,想要杀萍儿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且不懂武艺的弱女子,就算是喝醉了的情况下,怎么会出这样毫无水准的一刀呢?”
李逝远接到:“也就是说,从刀伤可以说明,这萍儿不是贾兄所杀?”
陆霁南点头道:“就是这样的道理。我推测,这个萍儿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自杀?”李逝远惊讶道:“陆兄,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萍儿为何会自杀?难不成只是单纯的为了陷害贾启元么?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所以我们立刻在去查探一下现场,如果我没猜错,那证据应该还留在案发现场!”陆霁南笃定的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李逝远连声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嘿嘿嘿,两位大人,现在就想走了?你们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