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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

20年前,甘肃省张川县桃园村。

夜幕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隐去的时候,悄悄降临了张川县的天空,县城东边的桃园村最先陷入了凉秋的昏暗中,田里的老农纷纷扛起锄头走在回家的泥土路上,几头老牛悠闲的甩着尾巴,在放牛娃的催促下赶回村子。

遥望,桃园村遍地升起了袅袅炊烟。

那一年村子里突然来了四个南方的陌生男人,还带着一个大约5岁的小男孩,陌生男人说孩子的父母在张川县插队,想带着孩子去看望父母,无奈孩子发高烧需要休息,只能暂时落脚在村子里休息几天。

西北村民憨厚老实,热情如火,一听是插队知青的孩子,一翻好生照料。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几天内,四个陌生的男人们在村子里是修房补瓦,怎一个勤快了得。

这一来二去,陌生人不再陌生,还和村民们相谈甚欢,甚至谈到了桃园村的来历和村后北山的灵气。

桃园村是古代秦国属地,村子背靠北山,山体蜿蜒起伏,形成“盖高垄之地,来势高大,落势雄壮,结势亦且”的地势。

此种山势自古都是非常难得的风水宝地,村里人死后大都埋葬在北山上,所以村民一般不让陌生人靠近,以免惊扰了祖先的清静,可偏偏那年是个例外。

那天黄昏时分,四个男人带着小男孩一前一后往村后的北山走去。

路过村口的时候,他们和村里的老汉打招呼说去北山采点草药,明天就动身去张川县了,几日以来相处的如此融洽,那老农没有多想,叮嘱几人说北山脚下草药很多,就不要爬山了,夜里山上经常会闹鬼火,被小孩子遇见不吉利;况且北山上都是村民各家祖坟,尽量早去早回,免得惊扰了先灵。

几个人满口答应,沿着崎岖的乡间小道向北山走去,小男孩颇有些顽皮,不时的踢着山坡上的小石头,又或者猛跑几步追逐着低飞的绿蜻蜓,突然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山坡上,哭声顿时刺破了整个北山的宁静,一个中年人赶紧跑过去抱起了男孩,旁边一个却搭话了:

“老穆,都说不让你带着他,你非要带着,等会他要是闹腾起来,非坏了大事不可!”中年人一脸怨气的看着被叫做老穆的男人和他怀里的孩子。

“不带着怎么办,万一被村民发现了,他还跑的了?俺老穆家只有这一根独苗了,就算我这个当爷爷的冒死,也不能让别人害他一根汗毛!”老穆语气很坚定,这孩子他必须带在身边。

“好好,带着就带着,我就不信这个墓会有千年尸草,看你拿什么解他的咒!这么多年我们倒腾的墓还少吗?除了当年楚王墓那一棵救了你的命,就没发现过第二棵呢,你们穆家兴许就断了这一脉,我看这墓里能有几件宝贝就不错了。”中年人退让一步,语气中依然充满了愤愤然。

“我说丁万山,你这个乌鸦嘴能不能改改?这还没下去呢,你咋知道没有?”另一个中年人插话说。“这北山并不是平常之地,远远的就能看到五行之气,这是聚山川、融龙脉的好兆头,怎么会没有好东西!”

“算了,老肖,甭跟他一般见识,你还不知道他就这个牛掰犊子,不过今天这个墓可是战国时期的,年头太久了,保不准有什么脏东西,刚才那个老伯还说有鬼火,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穆天成就托付给你们了!”老穆一脸认真的嘱托,听起来好像临终遗言一般。

“托付给谁啊,你这才叫乌鸦嘴,老肖,你看他都说些什么!再者说就你们穆家那种诅咒,谁能忍心看着他长大之后凝血而死了,这份虐心的罪,还是你自己承担吧。”丁万山刚才还在满腹牢骚,现在却透漏出丝丝的柔情。

“好了好了,都别胡咧咧了,马上就到了俺标记的地方,家伙早就准备好了呢。”小赵指着前面一处山坡,就看到山坡上推起了几块石头,旁边青草堆积起来,像是隐藏了什么东西。

“是这麽?”老穆从青草堆里拿出一把奇怪的铲子,铲头微微陷入泥土里。

“俺觉得是这里,还是再试试吧,还是有点吃不准噶。”小赵掐着腰,看着大伙儿。

老穆提起铲子,把手一抖,铲子就扎了下去,然后左手握住铲子柄,右手握拳,随后又变成掌,他有节奏感对着铲子拍了几下,突然他扬起的右手停在了空中,左手晃了一下铲柄,然后慢慢提了上来,顺手在铲尖的回窝里捏了一点土,在手里碾了一下:“你小子有长进,是这准没错,很厚的青泥膏呐,一铲子都没到底呢,应该是错不了!”

丁万山走过来捏了一撮泥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几秒钟后慢慢皱起了眉头,一口河南腔:“俺闻着这墓有点不太对呐,墓泥分明是积炭的味道,可是夹杂着伏火和芬香,不太对。”

“这有什么不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墓没见过,兴许是附近埋的新坟太多,鞭炮多了,自然会有些伏火的味儿,你就别瞎担心了,赶紧挖吧,找到这么一个宝地也不容易咧”老肖说着,看了看其他两个人,两人都点头同意。

老穆很快就在周围忙活起来,换一个地方扎下去看看回上来的泥土,然后再一次换地方,没多久用石块圈了一个1米方的圆。

老肖把绳子系在身上,手里换一把铁锹,沿着石头的摆布挖了下去,就看见泥土顺着石块冒出了一点尖,老肖的身子越来越沉,转眼间半个身子就没入了盗洞,山坡上却也没有看到多少泥土。

看到盗洞的深度差不多了,老肖爬上来,蹲在盗洞不远处休息,他冲着丁万山摆摆手。丁万山手里倒腾着一个铁罐,不停的往里放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最后拉了个引线,他走进盗洞,将铁罐扔进了盗洞里,随后他点了根火柴。

就听到一声闷响,洞里冒着些许的黑烟,没过多久,烟消云散,就听到丁万山咳着说话:“穿了,穿了,绑好了绳子就可以下去了!”

小男孩看到爷爷老穆和小赵在腰上绑好了绳子,临下去之前,老穆再三叮嘱老肖要照看好男孩,千万不要掉进了盗洞。

老肖频频点头说:“放心,老穆家的血脉包在我身上。”

丁万山点了一根烟,冲着小男孩吐了个烟圈,“你小子,有没有福命,就看今晚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绳子下去了,讲话的声音慢慢的变小,最后消失在了盗洞里。

老肖等了几分钟,见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有点忍不住了,对着盗洞喊:“有什么玩意没有?要不我也下去吧?”

隔了一会,空洞的盗洞里传出老穆的声音:“你小声点行不行,老祖宗,老实在上面看着穆天成,少不了你好处咧!”

听到回话,老肖放心的点点头,不过丁万山却忍不住了,他掐灭了烟头,将绳子绑在腰上便跳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个兴奋的声音从盗洞里传出来,虽然声音很小,但依然能听的很清楚,小赵喃喃低语:“我哩个乖乖,一个墓竟然有两个罕事的宝贝!”

随后是几秒钟死寂,紧接着盗洞里传出来一阵撞来撞去的闷响,似乎还夹杂着陶瓷破碎的声音,然后就听到老穆在下面惊恐万分的大喊了一声:“拉!”

老肖一把将小男孩推倒在盗洞边上,免得他慌乱中掉进了盗洞,也顾不得小男孩的哭喊。

转身将三根绳子缠在一起背在肩上,猛瞪着山坡上的乱石,才拉了几下,他发现一个人拉三条绳子确实力不从心,他刚想分开绳子,就发现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从盗洞里爬了出来。

老肖赶紧走到盗洞边把他拽了上来,还没来得及问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那人惊恐万分的说了句:“赵二狗,血、疯,疯了!”然后就狂奔而去。

老肖赶紧回身拉另外的绳子,可是刚拉出一小段,突然又被洞里的什么东西拉了回去,他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山坡上,赶紧把绳子往手腕上绕了几圈,准备卯足了劲拉一把试试,就在这时,小男孩对着盗洞口哭哭咧咧叫了一声:爷爷!

就看到老穆从盗洞里爬出了半个身子,左臂已经没有了,肩膀不停的往外冒着血,鲜红的右手握着一根青绿色小草,看到小男孩哭的合不拢的嘴巴,直接将青绿色小草塞了进去。

然后又大吼着跌进了盗洞里。

老肖一看这还了不得,难怪丁万山跑的比兔子还快,遇见这种千年坏东西,不逃的话,肯定会暴尸山野,转身抱起了小男孩风一样的逃离了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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