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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寻找防御区

无限循环的空间,是一栋石头房子。

桑巴站在这栋爬满藤蔓,霉迹斑斑的老房子门前,仰望头顶的天空,晴空万里,太阳直照大地。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大片大片的山毛榉,把眼前这所孤零零的石头房子围得严严实实。

这所房子到底有几层,由于藤蔓缠绕,桑巴也看不清楚,它大约有十几米高,屋顶上耸立着一个烟窗。

经过计算,桑巴找到了梦宫的储存区,它位于房子一楼的客厅里,也许进门就能看到。他有点小激动,上前几步,“呀吱”的一声,推开残破的木门,进去了。

客厅比较宽敞,摆放着红木家具,茶几,长椅,案条,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山水画和一副对联。地上铺着红地毯,软绵绵的,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客厅。

桑巴闻到了一股茶香,清纯而飘逸,这茶似乎刚刚泡好,他斜眼一看,只见茶几上摆着两只茶杯,水汽升腾,芳香四溢。主人家似乎有事,临时走开了,等茶稍微凉一下,回来正好可以饮用。

储存区在哪里?

桑巴带着疑问的眼光,观察周围,然而他似乎搞错了什么,要进入储存区,必须经过防御区。由于第一次进入梦宫,他一个劲儿直奔储存区,把这茬儿给漏了。

他开始计算,梦宫的奇点与梦境的奇点存在回力牵引关系,雇主的记忆信息是通过这两个奇点的通道传送到储存区,所以只要算出这两个奇点的位置,一般都能找到储存区的所在,然而防御区与奇点并不存在任何关系,它只是依附于储存区周围的防御工事,有单个,也有多个,有的是陷阱,有的是绝境,盗梦者一旦触发它们,最严重的后果是引发六大梦殇中的某个,使盗梦者落入死梦之城。

桑巴慢慢回想《鬼梦录》里的叙述,怎么找到防御区,然后避开它。

然而算了半天,桑巴竟然没能找到防御区,一个都没有。难道爷爷记载的方法不对?还是自己计算出了问题?

他继续计算,把相关的数值从头到尾算了三遍,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没有防御区。

冷静,必须冷静,桑巴一再提醒自己,好在他从来都是冷静的人,反正自己是第一次盗梦,遇到困难是在所难免的,爷爷在书中说过,盗梦者的工作就是面对困局,然后拆解它。

怎么拆解?

没有防御区,那是不可能的,每一个储存区都有对应的防御区,防御区就是储存区的门户,如果找不到防御区,休想再往前一步。桑巴第一次感受到盗梦带来的压力,他突然想起鲁巴叔叔的一本书,书名叫《杀戮的关系》,里面说的是一种食物链关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正常的逻辑关系,然而黄雀并不吃蝉,可是螳螂又躲在树洞里,黄雀该怎么办呢?一般的方法是用嘴把树洞啄烂,可是这个方法太费劲,成功率很低。黄雀却用另外一个方法把螳螂捕到,它把蝉弄死了,丢到树洞的门前,让螳螂出来吃蝉,然后把螳螂搞定。

桑巴从这个故事中,悟出一个道理。

他并没有算出防御区的位置,然而他却算出了与防御区有关的东西,那就是梦境的六条平衡聚力线之一的垫角封门线。我们都知道在五边为界的梦境中,有六条平衡聚力线,分别是阙角分割线,回角开山线,垫角封门线,巡角骑谷线,渡角过脊线和悬角回城线。统称为“六角线”,这六条聚力线纵横交错,每一个角度和路径都不一样,是抵御梦境扩张力的主要结构。在一般的情况下,白梦师会把防御区建在垫角封门线四个张力区中的最后一个张力区,因为这是最隐秘的区域,承受梦境的拉扯力也最小,所以也是最稳定的区域。

既然不能直接找到螳螂,就用蝉把螳螂引出来,桑巴于是把目光放在垫角封门线的最后一个张力区。

严格来说,这个张力区并不属于垫角封门线,因为它受到来自巡角骑谷线的引力更大,然而它却位于垫角封门线的影子里,所谓影子,是相对于梦境红流层的拉扯力而言,由于垫角封门线的遮挡,这个张力区几乎感受不到红流层的拉扯力。

关于这个区域的系数,爷爷在书中也做了详尽的描述,桑巴于是寻找这个区域内奇点力最集中的地方。

经过一番计算,反复推敲之后,桑巴找到了一个聚集了近200个奇点力的地方,这个很可能是防御区的所在地。由于建防御空间,还是要靠奇点力来完成,所以奇点力最集中的地方,就是防御区。

果然不出所料,桑巴找到了防御区,而且不止一个,一共是三个。

带着自豪的心情,桑巴正准备进入第一个防御区,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闪,就像皮影戏换片一样,他眼前的景物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周围是一片开阔的田野。

桑巴大惊失色,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换了场景,又要重新计算,才能找到防御区,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桑巴瞪大了眼睛,举目四望,但见原野无边,禾苗青青,一片祥和的乡野气息。而眼前这棵参天古木,直插云端,一眼望上去,有种眩晕的感觉。

桑巴有点慌神,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梦境的景物会自动切换,这可是头一回遇见。“这是海螺体梦宫,是无限循环的空间。”桑巴突然醒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所谓的无限循环,是这么回事。

变换了场景,又得从头计算梦宫的系数,才能找到防御区。真是要命,桑巴唯有再次计算,然而他又停下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无限循环,也就意味着会出现无数次场景变换,如果跟着它的节奏走,哪年是个头啊!一辈子都困死在这里了。

桑巴做了一个深呼吸,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回想梦宫的结构,以及这些结构在梦宫运转之时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方位的转变。慢慢的,一帧一帧的过,就像皮影戏一样,在眼前一一浮现。

遇到问题的时候,桑巴总会停下来思考,而善于思考,是一个优秀黑梦师的标配。由于梦境与现实的世界存在着巨大的时间差,在梦中过一个小时,现实中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所以黑梦师有很多时间去分析梦境的结构,去寻找当中的破绽。

三百年前,桑不拉族的造梦祖师爷图乔墨巴在其所著的《梦境的解构》中,说过这样的话:“一个敏感的黑梦师能够感觉到梦宫的破绽,而一个迟钝的黑梦师则只能计算梦宫的破绽。感觉是虚的,有时不会很准确,但却能跟上梦宫变换的节奏。计算是实的,一般都会准确命中目标,却无法随着时空的转变而转变。梦宫乃异度空间之物,时空转变的频率较大,因而善于计算的敏感黑梦师具有更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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