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晚抬起头看着唐敏愠怒的小脸还有紧皱的眉头,心里有些欣慰,唐敏和她一样,有底线,有立场。这些年,她只有这么一个朋友,她也只宠着她一个人。
唐敏回过头看见原晚正在看自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特别傻匕的冲着原晚笑了起来,原晚算是被她彻底打败了,白了她一眼,转过头看了看那个被唐敏凶哭的小女生还在抽抽搭搭的,她身边也有很多人在安慰她,原晚无奈的皱了皱眉:“真是活该。”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会怜悯旁人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说自己的坏话,扔下这么一句话原晚又趴桌子上睡了。
唐敏看着原晚趴下来也没再说啥,其实她要比谁都清楚,原晚虽然便面上冷淡淡,心里却比谁都要温柔善良。
她永远都忘不了在她7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原晚的时候,原晚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带着当时的稚嫩和温柔,语气小心翼翼得不像现在的她。
记得那是个秋天,下起了很大的雨,原晚独自一人站在学校门口等司机来接她。原晚是在哪里发现她的呢?在学校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唐敏当时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原本脏兮兮的小脸被雨水打的已经干净些了。只是身上的衣裤破烂不堪已经不能穿了,甚至都遮盖不住她小小的身子,她的手臂和小腿都暴露在这个秋风萧瑟大雨磅礴污浊的空气中。
原晚举着书包跑过去看她的时候,她抬起了脸看着原晚,眼神中汇聚着空洞,绝望,还有恐惧。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来接原晚的司机已经到了:“小姐,快点过来。”原晚还是看着一脸恐惧的唐敏,还有她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还有她不停颤抖的双肩。那天的雨是真的很大,原晚的一半身子都被淋得湿透了。
她眉目坦荡,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语气像是初夏时吹过耳际的暖风,她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很短却让唐敏记了一辈子,他说:“别怕,跟我回家。”
不知道当时是有了怎样的力量,唐敏才抓住了那只手。随着原晚回去,唐敏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房子。可是可能是当时还处于那种迷茫的状态,唐敏根本不敢多想,一路上原晚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原晚放下书包什么也没说带着唐敏上了楼。
虽然只有7岁,但是原晚像是什么事情都懂,先是给她放了热水,然后脱下她这身脏兮兮又破烂不堪的衣服。看着她不停颤抖的肩膀,眉目间有了些许的愠怒,原晚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弄成这副样子,明明还那么小......
帮她洗完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让她坐在了床上,原晚这才开始收拾自己。脱掉湿淋淋的衣服时原晚看见唐敏的目光左闪右闪的顿时觉得好笑。“我看起来像男的吗?你害羞什么?”这是原晚和她说的第二句话,她的嘴角旁和目光中都充斥着笑意,让唐敏一时慌了神,呆愣的看着她。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唐敏和原晚说起那个时候,唐敏说:“当时我就感觉你像个小天使,拯救我的小天使,对,没错,小!天!使!”原晚白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我本来就是个,小!天!使!”
那晚唐敏睡得很舒服,虽然第二天就发高烧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记得,那天是周五,原晚没有去上学而是留在家照顾她,她一个和唐敏同岁过惯了小姐生活的小女孩一整天的为唐敏端茶送水喂饭,不管什么都满足她。后来唐敏回想起来就想抱着马桶哭一马桶的。也是很久很久以后,唐敏对原晚说:“你说我现在怎么就不会生病呢,你说我要是生病了该有多好,我就看着你跟个奴隶似得给我端茶送水喂饭了,哈哈......”原晚又白了她一眼:“屎吃多了吧?老子是你妈?”
“我叫唐敏。”这是第三天唐敏病好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原晚。”原晚揉了揉眼睛,感觉照顾她挺累的了,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便爬上了床。“有事么事等我醒了再说,有点累。”唐敏看着她已经闭上眼的侧脸呆愣的点点头。
后来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半个月,唐敏告诉原晚自己的经历。她没有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一直养着她的是一个靠捡破烂为生的奶奶,奶奶待她很好,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唐敏。后来奶奶去世了,她流落在外被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捡回家,那个男人很凶,一直教她偷窃,她学不会就打她,不给她饭吃。后来她就自己逃了出来,流落在街头已经一个星期了,偶尔有人可怜她给她点吃的,但是却没有人带她回家。
原晚有些心疼的抱了抱她什么话也没说。这半个月原晚除了在学校上课其余的时间都用来陪她了。唐敏也变得有些开朗了,经常看见她笑还有那些可爱的表情。
一直到半个月后,原晚的爸爸回来了。原晚从小就没有妈妈,所以她父亲就一直很疼她,无论她想要什么都给她,可是工作上却一直忙到抽不出时间陪她。可是当原晚提出让他收养唐敏时,他却一口回绝了。无论当时原晚怎么大吵大闹他还是坚决地把唐敏送进了孤儿院。唐敏并没有哭闹争吵不休,反而很安静,因为原晚的爸爸跟她说:“我们这边是一个家族,家族里有规定是不能收养孩子的,对不起,虽然叔叔知道小晚真的很喜欢你,但是叔叔没有办法,你不要怪叔叔,更不要怪小晚。”那时候她还小根本就不懂那番话的意思,只是看着原晚的父亲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便压下心里的百般滋味故作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后来她再跟原晚说起的时候,她说:“操你个妈啊,我当时就感觉有千万个***从天空飞过。”原晚没说啥,只是抓起了书,插上耳机说:“你别和我说话,我有傻匕恐惧症。”
在唐敏被送去孤儿院的那天,原晚哭闹个不停,唐敏转过身看着哭哭啼啼还在埋怨自己父亲的原晚,轻轻地喊她:“原晚......”那是原晚第一次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她擦干眼泪看向唐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脸上洋溢着很好看的笑容。那天风和日丽,隔着亮晶晶的泪花看她的时候,她的样子一闪一闪笑容一晃一晃的,很恍惚。“记得,来找我玩。”原晚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她们后来是怎样讨论这个情节的呢?已经没有了那时无知的感伤。唐敏回忆起来的时候笑个不停:“哈哈哈......我就觉得你当时好蠢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妈了呢。”原晚也没有生气,她说:“我妈本来就死了。”唐敏想了想,认可的点点头:“的确。”
后来唐敏便进了孤儿院,原晚一直都有找她玩,直到后来,唐敏13那年被一对膝下无子女的夫妇收养。这对夫妇虽然家境不算富裕,却也算温饱,待她也算不错。分开查不多一个月。她们便又在同一所中学相见了。
至此也算得上十年了。她们17了。